「你的臉皮比我還厚,你會怕流言蜚語?我猜你多半是怕流言蜚語傳到曲小白的耳朵里吧?」
慕南雲終於找到個機會嘲諷楊凌,怎能錯過。筆神閣 bishenge.com
楊凌道:「既然知道,那就請你管一管。如果傳到小白的耳朵里,我不介意促成你們之間的這段天作之緣,以消解小白心裏的不平。」
慕南雲幽幽地盯着楊凌,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算你狠。」
楊凌悠悠:「多謝誇獎。」
慕南云:「……」我特麼的這是誇獎嗎?
對於這個新加盟的屬下,慕南雲開始隱隱頭疼。不過,他知道,楊凌到他的手底下只是個跳板,皇上很快就會給他升官調職位,為了讓自己少頭疼些,他決定要儘快找個契機,把楊凌給拱上位。
在心裏定下了這個事兒之後,慕南雲便開始和楊凌推杯換盞,很是多喝了幾杯酒。
楊凌海量,基本屬於不知醉酒為何滋味的人,慕南雲不是對手,不出半個時辰,便醉得開始說胡話,拉着楊凌不許走。楊凌看看沙漏,到了和曲小白約定的時間,本想要撇下慕南雲先走,卻不想剛把門打開了一條縫,容值的好閨女容容的說話聲就傳進了耳朵里:「楊凌呢?我要見他!」
慕南雲的女掌柜彩雲陪着笑:「姑娘說的楊凌是誰?我沒有見過,也不認識呀。」
「就是那個和我爹爹一起來喝酒的人。」
「喲,姑娘是誰我都不知道,姑娘的爹爹我又怎麼知道是誰呢?」
彩雲既然入得了慕南雲的眼,自然是個有膽識有頭腦又不怕事的,京城中踩個腳後跟都有可能踩到朝廷大員的,她要是弱了,也撐不起這店面來了。
容容氣得臉一陣白一陣紅,道:「我爹是京畿衛戍軍首領。」
「哦,聽說過,可我等小老百姓,無緣得見吶。」
「你……」容容一邊生氣一邊描述她爹容值的長相,最後彩雲還是道:「這樣長相的官員似乎不少哦。」
容容想到楊凌長相出眾,改變了策略:「那個楊凌長得很是俊美,京中還沒見過他那等人物,這你總有印象了吧?」
彩雲笑道:「嗐,姑娘早這麼說,我不就知道了麼?那年輕俊美的公子早就已經離開了,和令尊前後腳。」
「不可能!我爹爹的……」容容差點把「眼線未回」幾個字脫口而出,意識到失誤,忙打住,「我不信!你讓我找一找我才信!」
彩雲立刻拉下臉來,「容姑娘,你是朝廷大員容大人家的千金,貴府乃名門貴族,詩禮之家,貴府的人想來比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識禮守矩,來小店的客人們都是圖小店清靜,若是貿然打擾,恐會擾了客人,惹客人們不高興。小店打開門做生意不容易,還請容姑娘體諒。」
彩雲不願意和這蠻橫無理的大小姐糾纏,說的話客套中不乏壓力,但這位容大小姐是驕縱慣了的,哪裏管她這一套,當下嚷道:「那是你的事,與我何干?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找人!」
彩雲也強硬起來:「容姑娘,在下也是為了你好,這京都乃天子腳下,往來多少達官貴人,來小店喝酒的,也難免有地位尊崇的顯貴,甚至有皇親貴胄,若是衝撞了貴賓,我負不起責,容姑娘就敢擔保能負得起麼?」
容容心裏其實還真被她這句話說動了。她爹會寵她,朝廷官員也都會賣她爹個面子,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懼怕她爹。她爹頭上還有的是大官呢。雖然那些官員多半受制於她那個太傅大伯容梁,可她大伯卻是個嚴厲謹慎的人,一向不許他們這些容家晚輩在外面惹是生非。
當然,如果真出了大事她大伯是會兜起來的,但他都是背後出手,做得乾淨利落,似容容這等小輩,哪裏看得見他的手段。
容容心裏雖然猶豫,但還是拉不下臉來,梗着脖子道:「我又不打擾他們,就是看一看。」
彩雲道:「容姑娘,我要跟你說多少遍你才能相信,他已經走了呀,不然,你說令尊走了都一個時辰了,他還能一個人在這裏喝一個時辰的酒啊?」
彩雲給了容容一個台階,容容也實在是不太敢挨屋去搜的,她是本地人,也聽說過這酒肆的幕後主人極是神秘,招待的客人也都是達官貴人,連皇上都偷偷來過,還真沒人在這裏鬧過事,容容也就只好借坡下驢,走的時候,撂下一句狠話:「我去他府上看看,如果他不在,我還是會回來找的!」
楊凌聽完這番對話,只好又坐了回去。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這個叫容容的,簡直可以和她那個不要臉的表姐呂筱筱相媲美了。
楊凌怕曲小白看視頻,又不能做出生氣的樣子,只能保持笑臉。
醉酒的慕南雲疑惑:「你笑得跟個傻子似的,在笑什麼呢?」
楊凌冷冷道:「你。」
「我有什麼好笑的?」
楊凌無奈,又怕這貨說出點什麼不該說的讓小白看出來,再者,他怕容容找不到他又殺回來,留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只好道:「我送你回府吧。」
他其實多想了,曲小白此時正忙着繪地圖,哪裏顧得上他。
他扛了已經醉得人事不省的慕南雲出門,彩雲在櫃枱前,目睹着這一幕,目瞪口呆,呆若木雞,反應過來的時候,楊凌已經扛着慕南雲出了門。
天上有疏星的微光,沒有月,街道兩旁每個店家都懸掛着燈籠,燈籠光使得整條街看起來十分喧鬧炫麗,此時人流量比來時大了許多,有來的有往的,形態也各不相同,有帶着疲憊來放鬆的有招招搖搖來消遣的,也有醉酒後東倒西歪的惹是生非的,相比之下,楊凌扛個人也就不算什麼稀奇的。
但楊凌的顏值太招搖,還是吸引了很多目光。
甚至還有膽子大上來打主意的,楊凌一腳踹飛了一個上來動手動腳的醉酒大漢,也有女子來搭訕,他不好動手,就把匕首拿在了手中,拎着匕首過路,雖然奇奇怪怪的目光更多了,但好歹沒有敢搭訕的。
終於出了安興街,楊凌揀了個黑黢黢的胡同,把慕南雲往裏一扔,看了他一陣,幽幽吐出一句:「聽說你對小白有意思,嘶……真想動手幹掉你呀。可小白肯定不樂意。收起你的心思,不然,下次就不是扔大街這麼簡單了。」他不輕不重地踢了一腳他的腿,拍了拍衣裳,揚長而去。
慕南雲吃痛,痛哼了一聲,緊接着,又被酒精控制了身體,睡死了過去。
對於慕南雲這種非敵非友,半敵半友的人,楊凌一向沒有什麼同情心。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不希望認識這樣一個麻煩的人。
但楊凌也不會真的傷他,他知道周圍有慕南雲的暗衛,他們會把慕南雲扛走的。
前面的街道一片寂靜,和安興街上的熱鬧一比,就更加冷清了,楊凌正想要靜一靜,於是就順着冷清的街道緩緩踱步,朝自己的府邸踱去。
安興街離他的府邸就十幾里的距離,他這不緊不慢的步伐,待到了自己的府邸門前,已經是接近子時。
一抬頭,卻看見門口站了個人影。
這個時候,誰還會來他的門口?
借着影影綽綽的星光,依稀可以看見門口的人一頭銀絲,十分顯眼,楊凌見過的人當中,有着這樣一頭漂亮銀絲的,只有皇宮裏那位右常侍夏光。
楊凌打了個招呼:「原來是夏公公,楊凌這廂有禮。不知夏公公深夜到這裏來,所為何事?」
這麼晚了,到這裏來自然是因為皇帝有差遣,但楊凌只佯做不知,例行公事般詢問。
夏光朝他一禮,道:「咱家奉了陛下的命,來給楊參軍傳個口諭。」
楊凌走到近前,溫聲同他道:「夏公公來了很久了嗎?緣何不進去等?我府上的這些孩子,都是鄉下來的,不識禮數,也不知道請公公進去喝杯茶歇歇腳,公公千萬別怪罪,楊凌這廂給公公賠罪了。」
楊凌至誠至敬地給夏光揖了揖首,夏光是個不苟言笑的人,此時臉上的神色倒是比平日裏的高冷要緩和幾分,「楊參軍多禮了,咱家也沒有來多久,府上的下人並沒有怠慢,是咱家自己要在外面等着的,咱家只有一句話要傳給楊參軍,說完就回去了。」
楊凌也就不再跟他客套,道:「公公請說。」
夏光看了他一眼,見他聽旨也沒有半絲要跪的意思,他覺得楊凌不是個不懂禮數的人,想來,這不跪,不是因為不懂,而是因為不願,夏光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深邃,但臉上並沒有顯出不悅,「皇上說,關於楊參軍被刺殺一事,他一定會給參軍一個交代的,請楊參軍放心。皇上怕楊參軍因為長相的問題會再遭到那些個不爭氣的傷害,調了十名龍影衛過來,保護楊參軍的安全。」
楊凌心裡冷笑,這算什麼?軟禁啊?父女的套路還真是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