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傷別
君天子眉軒一挺,身子向後退開幾步,摺扇輕搖。而其後的小孩步步緊跟,身上三種耀眼的光彩澎湃不停。這三種顏色便是火紅色,純白色,黑色。三種顏色交加一起,揮動起來。
君天子輕步而起,躍上樓亭上,身子倒轉,一掌拍了下來。此時,雲道宗副宗主蹙眉,若有所思道:「這孩子是哪宗門下?怎麼在這時沖了出來?」旁邊大長老睜着渾濁的老眼睛看着場上,道:「不知道。」雲道宗副宗主道:「這孩子身上元素之力可真不小,你看到了嗎?那三種色光屬三種天地能量。那紅光,屬火焰,那白光,屬風力,那黑光,是自然界中黑暗的存在!」
大長老點頭道:「是。這孩子應該是門派之下秘密弟子。只是怎的在這個時候冒然衝出?」
這時,肖雷忽地眉頭緊鎖,看向一處。接着,眉頭蹙起,滿臉愁容。
雲道宗副宗主查顏觀色,見肖雷臉上有異,道:「三長老,怎麼了?」肖雷聽聞,臉上陰晴不定,道:「這孩子是林家帶來的。」原來肖雷已認出,那男子便是與林動雲一起來的男孩雲明,所以臉色有異,待看到一旁的林動雲臉色劇變,驚駭不定的樣子便已料到九分了。
雲道宗副宗主眉頭也鎖起,道:「林家已沒落百年,怎的有這種人才?」肖雷道:「恐怕不是林家之人。」雲道宗副宗主若有所思的看場上,「哦」了一聲。
此時,君天子正當一掌拍下,帶着淡淡的藍白光。那孩子便是雲明,臉色嚴峻,雙掌一合,紅色火焰嗤嗤作向,迎上君天子一掌。
「嘭」「嘭」「嘭」爆炸聲響徹起來。雲明身子一弓,白色水光籠着身體,黑光與白光射出。君天子翩翩退後,淡笑道:「這是雲道宗秘密所培養之人嗎?好,就讓我來見識見識。」
見雲道宗副宗主沒有否認。君天子摺扇一拍,一引,把紅光白光甩出。「嘭」的一聲,在地壁上化開一個大洞。
此時,無情閣無情教女道:「這是火力,風力。修道之中,一人之身可修天地一力,沒想到這小子身上具有兩力。」
雲明冷哼一聲,身子覆出,掌成爪抓出,那黑色光也隨之炸出。君天子臉色淡然,右手一揮,引開黑光,道:「黑暗元力。」
無情教女道:「這確實是黑暗元力。」
雲明見三光不足傷害君天子,眉頭緊鎖,身子退後幾步,忽地,整個人消失在空中。
妄涯臉有讚嘆之意,道:「風之隱匿,無形無蹤。」
君天子輕搖摺扇,道:「還太幼稚了。」忽然白晳的右掌向一旁虛空抓出,而此時,虛空中也顯現出一道身影,喝道:「回海撩天!」頓時,一片**大海憑空出現,將君天子籠罩而下。
君天子道:「太急了。」一掌拍出,身子如輕舞蝴蝶般飄出,那片**大海根本無濟於事。而君天子也一掌印在雲明胸口。
「嘭」的一聲,雲明整個身子向後甩去,倒趴在地上不起。君天子步步走進,道:「太幼稚!太無力!太莽撞!」
肖雷在一旁臉露焦急之色,雲道宗副宗主道:「無礙。」
忽然,雲明暴起而進,一腳劈向君天子,身上白光濃厚。君天子輕咦一聲,身子一動,避開一腳,道:「居然是水元力。」
妄涯臉色微變,道:「水元力,治癒最強。」
雲明見各種指式也奈何不了君天子,臉色陰晴不定。心道:你害我父母慘死獸潮之下,我與曲兒分離。令我受盡無限苦楚。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可如今一身本領卻無一用處,這……
這時,君天子慢慢逼近,淡淡道:「你還有什麼後招?我可不能再陪你了。」
雲道宗副宗主輕抿了一口酒,對旁處大長老道:「看這孩子神色,恐怕與這邪魅君子,君天子有仇。被大門派救養起來,今日咋見仇人,故暴起。」大長老稱是。
突然,雲明眼睛迸裂,喝道:「催魂術!」兩首灰色之光從眼睛射向君天子。這一下,場上眾人皆已變色。尤其在旁的李知塵。雲道宗副宗主臉色寒峻起來,眼光射向李知塵。
君天子一驚,雙手合併,水藍色白光忽出。但灰光卻直衝而進,撞上君天子胸口。
「嘭」的一聲細響,君天子臉色忽然變得慘白。雲明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臉色尤其煞白,半硊於地上。
君天子擦擦嘴角一絲鮮血,道:「是我大意了。」說着,身上藍白色元力突然洶湧澎湃起來,竟慢慢變色,終於,化為暗黑色。
刷的一聲,暗黑色元力向雲明籠罩而去。雲明臉色慘澹,並沒有理會黑暗屏障。道:「沒想到還是奈何不了你。」
暗黑色波光似一面黑布,將雲明罩住,嗤嗤作響。旁側各大宗門皆臉有異色,先不說雲明之前從眼睛射出的兩道灰光已讓他們動容,而看到君天子身上元力的轉化更加驚異。
雲道宗副宗主道:「這是把水元力煉化至臻境。水化霧,霧結雲。雲藏劈靂,可化雷電。」
這時,雄渾的雷電之力加身,雲明狠咬舌根,雙拳佈滿白光,往屏罩砸去。轟轟炸聲音不絕,而雷電的炸開亦讓雲明身上燒開一個個焦印,卻如何也砸不開。君天子淡笑,手上結印。雷電更猛,在其中化出一道電龍向雲明撕去。眼看雲明就要在之下化為灰燼時,一個身影聳出,拔劍劈去。「轟」的一聲巨響,整片雷電登時分為兩半,消失在空中。
一個身着白袍的男子站在雲明身前,一手握着一把鐵劍,正對着君天子。
李知塵淡淡的看了雲明一眼,道:「我來吧。」雲明此時精疲力盡,身負重傷,昏昏欲睡。身子晃了幾晃,道:「多謝。」向後走了幾步,打坐療傷起來。
君天子握着摺扇,道:「來。」李知塵身子飛起,一劍划去,迅捷無比。君天子臉色激動,雙手匯滿黑雷,迎上李知塵。
此時,場上眾人方看到李知塵的出手。快若流星,穩若泰山,而劍劍攻敵入死地。君天子亦非凡,摺扇旋轉,黑雷劇變。
李知塵身子倒轉,長劍在旁蠟燭削過,正帶着三點蠟燭火焰。三點火焰衝出,長劍也隨之去。君天子身形若流蝶,一雙白晳若玉的手抓着兩瓣黑雷,化為兩朵精雕細琢的荷花。
二人身影閃動,交叉相互,來來往往,已過數百合。其中招式今人眼花繚亂。而動作卻毫不像拼鬥撕殺,優美淡雅。令人迷醉其中,難以想到,中間是步步殺機。
若依雪美眸流轉,道:「二人皆屬少年英雄,實力相若。就不知最後誰勝誰負。」蔣來點頭道:「確實。」
無情教女聞言,忽的冷笑一聲。
若依雪聽到冷笑,望了過去,問道:「閣下另有高見?」
無情教女冷冷道:「一個是陰陽不定的娘娘腔,一個是不仁不義的賊子,妄為英雄。」
眾人一聽此言,這無情教女果然敵我不分,即使是自己人也出言諷刺。不過怎的說李知塵是個不仁不義的賊子?各抱着疑惑看了過去。
妄涯神色一變,對無情教女道:「當下可不要多生事故。」無情教女冷冷掃視了他一眼,道:「我自明白。」
場上兩人爭鬥更為險惡,招招奪敵死命。在動作優美時也讓人膽戰心驚。
無情教女看了一會,見兩人之斗勢已入險境,必兩敗俱傷。忽然高聲笑道:「玉瓊宮主,出來吧。既然來了,就順便見見你這昔日的情人。」
話音剛落,從窗外若紛雪飄落下一個女子,女子身着蕊黃色衣裙,一頭秀髮直到腰間。臉貌頗為漂亮清麗,只是比之無情教女就不如許多了。
此女進來時,眾人仿若不知,待見到此女,眾人皆有些驚詫,這人隱匿的本事如此之高,在窗外這麼久竟無人指出。
此女剛落,一邊場上爭鬥更烈。忽地,李知塵心神一晃,動作一滯,長劍刷的一劍刺入君天子摺扇中。君天子摺扇翻轉,叮的一聲把長劍絞斷,左掌拍出。李知塵棄劍回身,右手接着君天下一掌。嘭的一聲退後了幾步,臉色有些煞白。
君天子見狀,摺扇拍去,黑雷振動。李知塵倒退幾步,撇開一招,又後退三步。君天子「嗯?」了一聲,見李知塵有意退讓,也退後幾步。
李知塵止住君天子後,看向那從窗戶中進來的女子,身子突然微微顫抖。
那女子當先盈盈有作腰,拜見堂上的雲道宗副宗主,道:「玉瓊宮宮主梅含遐,拜見宗主。不請自來,還望見諒。」
雲道宗副宗主沉默片刻,道:「來者是客,請座。」
這玉瓊宮仍方外仙門,不屬中原。平時做派,亦正亦邪。只是如今與無情教女等人一起,恐不好意。
李知塵在那女子進來後便已心神不寧,此時見那女子自報門派後,更是心頭大震。
無情教女冷笑道:「怎的?見了老情人也不敘敘?」
梅含遐眼眸輕移,道:「你說什麼?」這時,李知塵強忍心頭激動,走近梅含遐幾步,輕聲道:「遐兒,你……我……我們終於相見了……」
梅含遐回過頭來,看着李知塵,嫣然道:「你叫我什麼?」
李知塵道:「遐……遐兒……」梅含遐道:「見面就見面了,你激動什麼?」
李知塵身子輕輕顫抖,走近兩步,正要把梅含遐摟至懷裏。梅含遐忽然變色,退後幾步,躲開李知塵的動作,厲聲道:「你要幹嘛?」
李知塵一滯,道:「遐兒……遐兒……你……你怎麼了?」
場上眾人神色大改之前,若有所思看着兩人。而雲道宗副宗主眉頭緊鎖,閉言不語。
梅含遐道:「公子,你我男女有別!你為什麼做出這種輕辱我的動作來?」李知塵道:「遐兒……你……你忘了嗎?」
梅含遐目若寒星,盯着李知塵,道:「忘了什麼?什麼忘了?請公子說清楚!」
李知塵見梅含遐雙眼滿是無情和逼問。更聽到這話,整個人顫抖了起來。踉蹌退後了幾步,臉色蒼白,道:「遐兒……那年之事……梅林中……你……」
梅含遐臉若寒霜,冷冷道:「什麼事?還有,除了我丈夫,別人不許叫我遐兒,望公子改口!」
李知塵又退後幾步,看着梅含遐道:「那年,梅林定親……你……你與我……相約百年……結為夫妻……你……你……」
梅含遐若有所思,道:「哦!好像是有這一回事。」
李知塵臉色慘澹,道:「你……你怎麼變了?」梅含遐突然笑了起來,道:「我記起來了!原來是這一回事啊!」
李知塵臉色更加煞白,踉蹌幾步坐在椅子上,道:「你記得?那為什麼?」梅含遐笑道:「哦,你叫知塵是吧!我記起來了。十一年前我與師父下山修行,在梅林遇見了你。」
李知塵道:「就是那年!」梅含遐道:「原來你當真啊!我只不過想玩玩而已。」
李知塵直若晴空霹靂,臉色煞白一片,道:「你說什麼?」
梅含遐冷冷道:「那年我只不過想和你玩玩才會說愛上你的,你居然還當真了。好吧,現在我說明白了,你也知道了吧。三個月後我將嫁與北若蘭嶼金天府府主落於飛,今日往後!也只有我丈夫落於飛能叫我遐兒,你還是改口了吧!我不想讓我丈夫因為這件事而動怒!」
李知塵直感到胸口若山擊,一片壓悶至極,恨不得立刻跳下萬丈懸崖,了卻此生。
搖搖欲墜的站了起來,勉強笑道:「原來……原來如此……是我痴心妄想了……」說話間,一絲鮮血卻從嘴角流出。梅含遐哼了一聲,道:「是這樣的。」
李知塵從衣裳內拿出一塊玉玦,道:「這本是你……你我的定情信物。如今,人已別,玉當碎。」說完,手上力道加大,玉玦咯咯的發出幾聲哀嚎後便化成粉末。
梅含遐道:「自當如此。」
李知塵苦笑一聲,頭也不回往外面走去。堂上雲道宗眾人早已動態,雲道宗副宗主道:「塵兒,你要去哪?」李知塵哈哈長笑,道:「自有歸根。」一轉眼,已消失在天畫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