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烈沉着的臉色覆上一層薄而明顯的陰駑,黑眸耀着慍怒的刺芒,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人。筆神閣 bishenge.com
面具男似乎很滿意看到他面色的轉變,小小向前跨了一步,將臉湊到他的眼前。
四目相對。
閻烈從對方眼中看到的儘是戲謔的興味,好似還看到了高高揚起的嘴角。
他心下驀地一沉,眸色轉暗,垂在褲邊的大手,趁其不備,刷地抬起,只攻對方雙眼。
「喲呵……」
對方微微驚訝了一下,看似好像沒有料到他會突然發難那般,身形卻是比他手快了一步,穩穩的一個側身躲開了他的動作。
一擊不中,閻烈稍怔,眸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耀。
越靠近,對方身上略顯熟悉的氣味,令他愈發在意。
他下意識抿了抿唇角,冷眼看着對方。
「着急了?」
對方就像感覺不到他的情緒那般,閒適的與之對視,還時不時出聲撩撥他一下。
閻烈頓了頓,收回自己的手,沉聲道:「讓開!」
男人聲音苒苒:「可我不想讓吖。你能,就……」
話未說完,一道利風又直直衝他面上而來。
男人只得飛快轉身躲開他的攻擊。
閻烈這一次,完全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他手腕一轉,生生讓攻擊的靈力換了一個方向朝對方攻去,只是他每一次攻擊的大方向都是對方的臉。
他的目的很明確,要將對方的面具打掉,看看到底是誰在那背後裝神弄鬼。
男人再第三次躲過他的攻擊的時候,原本熨貼的頭髮變得凌亂。
他心微微沉了沉:「看來,你功力恢復了不少。」
閻烈沉眸,沒有回答。
男人眼中的興味愈濃:「那個丫頭,真的捨得從自己身上抽出你的精魂還給你?那她怎麼辦?少了一魄,最少還能做個完整的人,這要是少了一魂,可是連七情六慾都沒有了。」
閻烈只覺男人的聲音像蒼蠅那般,「嗡嗡」的很吵。
他飛速一個箭步衝到男人面前,手心中靈力為焰,隱隱泛着銀光,在對方面前穩穩地劃了一個圓。
罡風碎破空氣,如利劍一般,剎那間劃破眼前人的面具。
只聽「咯咯」的一聲輕響,眼前人臉上的面具,出現了一道裂痕。
那一瞬,面具上的阿修羅好似變了變表情,一半哭一半笑,鬼魅至極。
閻烈也不由一愣,手上動作頓了頓。
在面具脫落的瞬間,看清了眼前人的容貌,心頭一驚,手臂微微泛麻。
他又是一怔,蹙眉強硬將自己的手腕轉了一個方向,將最後的力道打向了一旁的空地。
「砰」的一聲,好似預兆真什麼一般。
「怎麼會是你!?」
白山的雙眼始終沒有離開過兩人的動作,在面具脫落的瞬間,他愕然張大了嘴,下意識的驚呼。
聲音出,男人似乎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目光一轉,冷冷的看着他,輕嗤一聲。
「呵,你這個廢物也跟着來了。」
他接着「咯咯」的笑了起來。
白山雙頰驀地一紅,嘴動了動,想要說點什麼,喉嚨卻像是被人掐住一般,終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我也沒有想到,會是你。」閻烈沉聲打斷了他的笑聲,「白水。」
被點破身份的人,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早知道這面具如此不經事,我就不帶了,一點不都好玩。」
閻烈眸光閃了閃,沉着臉,剛想說話,,就聽一個熟悉的女生驀然響起。
「我一直不願相信,但現實還是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冷意岑岑的聲音宛若一身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不論是誰,面上都浮上了驚訝的表情。
閻烈怔愣一秒,快步朝聲音發出的位置衝去。
他腳步完全亂了,甚至在越過白水的時候,撞了對方一下。
白水似乎也驚住了,竟然沒有阻攔。
夜綰綰從陰影中走出,面上、身上儘是狼藉。
柏珺爆炸時震動的灰塵,還有他身上的血肉在她的身上印下了斑駁的色彩。
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閻烈心下一慌,伸手扣住了她的肩頭:「你受傷了?」
向來冷沉的臉上,浮上了濃濃的擔憂,人好像慌了不少。
夜綰綰抿唇,微微勾起嘴角,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微笑:「這些都不是我的。柏珺自爆的時候,炸到我身上的。」
閻烈擰了擰眉毛,眼中擔憂未減:「真的沒事?」
「我很好。」
閻烈盯着看了一會,發現她臉上的表情並無一點勉強,心才稍稍放下些許,只是扣在她肩頭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夜綰綰感覺到他的內心的波瀾與不安,抬手撫了撫他放在自己的肩頭的手,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繼而將目光轉向了白水。
「白水哥哥,好久不見。」
白水回神,僵硬的嘴角恢復正常,牽起一個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人:「夜綰綰,你的命,還真是超乎我想像的大。」
夜綰綰輕笑,微微頷首:「彼此彼此,你也比我想像中,藏的深。」
她說着,稍稍歪了歪頭,眸中拂過一抹探究的神色,輕聲問道:「不知白水哥哥這局,是什麼時候佈下的?」
白水笑意冉冉,眸中神色卻是淡淡,無一絲笑意:「爺爺向來誇你聰明,柏珺也說,你會是我們計劃中最大的變數,不如,你來猜猜?」
夜綰綰撅了撅嘴,略作思量,沉聲道:「我想,我破的那個鬼胎,其實也是你的計劃吧?」
白水微笑着點頭,沒有否認。
「虞城的案子,也是你?」
白水依舊點頭。
夜綰綰默嘆一聲,抿住了唇角,沒有繼續說下去。再多的詢問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些問題的答案,她都心知肚明。
她知道的,或是不知道的,都是眼前人所做。
柏珺,不過也只是一個有所圖的傀儡罷了。
白水見她沉默,不由輕笑出聲,反問道:「怎麼不問了?你真的確定,自己心中的答案,就是正確的嗎?」
夜綰綰眨眨眼,低聲呢喃:「還有什麼是我該知道的嗎?」
白水聞言,聲音淺淺,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誘惑,幽幽道:「你不想知道嗎?」
夜綰綰側首,眸中漾着一層薄薄的疑惑與好奇,清冷的聲音卻透着堅決:「我不想知道。」
「可是我想告訴你呢。」白水無辜的聲音,令聞者隱隱有種欠揍的感覺。
「好吧,那你說吧。」夜綰綰眸光一閃,順着他的話頭接了下去。
白水愣住,思緒一時跟不上她的節奏,回神只覺自己似乎是被對方給耍了。
男人臉色一陰,沉聲道:「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開玩笑。」
夜綰綰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眼前人,漠然道:「是你自己說要告訴我的。」
白水勾了勾嘴角,唇瓣緊抿,給了對方一個僵硬的微笑:「你可真是從來不吃虧。」
夜綰綰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白水斂眸,臉色一轉,似乎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向後退了一步,目光轉向閻烈,微笑道:「不如讓大人先看看,我到底是誰。」
音落,只聽頭頂忽而傳來「轟隆」一聲,一道銀光驟然而降。
眾人下意識的抬眸,只見頭頂黑雲壓頂,電光在雲層中閃爍,一時風雲變色。
閻烈心跳不由加速,腦中精光一閃,面色為之一變,猛地扭頭看向白水。
一道暗影從對方身體剝離,漸漸現行,愈發清晰的影子,令閻烈容色巨變,眸光沉沉。
「罌珏。」
一聲低喃,在唇邊繞了繞,終是吐了出來。
夜綰綰怔愣中,沒有聽清楚,下意識反問了對方一句:「你在說什麼?」
閻烈伸手,一把將人攬在了身後,眸光凜凜,「我沒想到,你竟然也會選擇附身。」
須臾,白水身前暗影一個轉身,又回到了白水身體中。
白水睜開眼,「嘖嘖」兩聲,同他搖搖頭。
閻烈沉聲又道:「你向來視人類為螻蟻,現在卻要用人的身體辦事,真是種諷刺。」
「這點你說對了,這人的身體,確實污穢,若是可以,我才不想用這軀殼辦事。可誰讓我從地府離開時,選錯了路呢。」
閻烈微怔:「你修的阿修羅道,難道……」
「我與你同根而生,你走過的路,於我而言,有天生的吸引……」白水冷笑一聲,停下了話語。
閻烈頓了頓,眼珠一轉,忽而想到了什麼,眸中拂過一抹一言難盡的神色,幽幽道:「你竟然走了人道。」
白水勾了勾唇角,嘲諷的笑了笑:「是啊,我竟莫名其妙走了人道。」
他說着,將目光轉向了白山,冷聲道:「你本是獨生,就因為我的轉世,才轉雙生。天道本以為,用白家所謂的家規,可以將我扼殺在襁褓之中,卻不想,人間出了一個凌虛。在我出生時,就算到了我的是誰。與白家那老頭子商量着,企圖用正道來感化我。還用一個荒誕之際的辦法,保存了他家的獨苗。卻不想,他家那個兒媳,是個愚笨的。
若你娘當年,帶着你遠離修真界,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你。」
男人說最後一句話時,聲音不由低了幾分。
陰惻惻的聲音,好似寒風,掠過白山的心頭。
一瞬,白山只覺自己好似被人丟入了冰窖,連血液都凍住了。
不安、恐懼、彷徨……太多令人驚懼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腦子幾乎停止了思考,本能的卻想要轉身逃跑。
他腦中有一個感覺,瘋狂的在腦子裏蔓延。
「不跑,就會死!」
夜綰綰在聽到白山的最後一句話時,心尖一顫,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
她下意識的將閻烈扒開,抬腳朝白山衝去。
只是,她的動作終究晚了一步。
她身形將將一動,就見白水身形如風,眨眼間站在了白山身前,蒼白細長的手指掐住了白山的脖頸。
白山瞳孔一震,心頭大驚,下意識的抬手反抗,一掌擊向白水的心口。
白水絲毫沒有避讓的想法,被打中的時候,只是輕輕挑了挑眉腳,笑的恣意:「我親愛的弟弟,你膽子可真小,敢同我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