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邵璟吃力地睜開眼睛,低聲道:「怪我大意。一筆閣 m.yibige.com」
本以為經過這麼多事,他又改變了身份,應該能夠平安躲過這一箭,卻沒想到還是逃不過。
田幼薇緊緊抓住他的手,感覺到他的手越來越冰涼,不可名狀的恐懼和悲傷幾乎令她窒息。
不遠處傳來周裊裊的丫鬟婆子的哭叫聲,忽近忽遠,讓她的耳朵「嗡嗡」作響,她很煩躁,卻又知道這不是發作的時候。
她幾乎是僵硬地接過喜眉遞來的剪刀,剪斷邵璟腰上的箭杆,再將止血藥不要錢似地倒上去,生硬地命令:「把三爺抬進車裏,分一半人手搜查兇手,如意領頭,一半人手護送我們回城報官。」
邵璟被抬走,她又僵硬地朝着周裊裊等人走去,問道:「她怎麼樣了?」
「你說能怎樣?」一個丫鬟很兇地嚷嚷起來,三角眼閃着仇恨的光。
「是你啊。」田幼薇認得這個丫鬟,是周裊裊最寵信的那個翠梅,從始至終一直都帶着。
「就是我,怎麼啦?」翠梅一手叉腰,一手指向田幼薇:「你……」
田幼薇將翠梅的手揮開,皺着眉頭道:「若是想要你家姑娘好,就老實點兒!」
翠梅仿佛被戳了一針,滿肚子的氣全都泄了。
「你說怎麼辦吧?」她的聲音軟而絕望。
誰也想不到,剛才邵璟遇險落馬,她家驕橫得不可一世的姑娘竟然會撲上去護住邵璟。
今日隨行的人中不止有周家陪嫁過來的人,也有梁家的人。
可想而知,這一幕落到梁家人眼裏會是什麼感受。
不守婦道,鮮廉寡恥……這世間所有的罵名,大概都能往她家姑娘身上堆了。
田幼薇道:「接下來,都聽我安排。」
「你能安好心?」翠梅並不相信田幼薇會給她們什麼好的安排,畢竟從始至終,周家就沒給田幼薇和邵璟好過。
「你也可以不聽我安排。」田幼薇並不多說,轉過身準備離開。
翠梅迅速抓住她的衣角:「別。」
田幼薇迴轉身,冷冰冰地注視着翠梅,一言不發。
「求您幫幫我家姑娘。」翠梅艱難地小聲道:「看在她才剛救了邵提舉的面上。」
田幼薇這才淡淡地道:「先把箭杆剪短,簡單止血,抬上車,跟我走。」
翠梅咋呼着按照她的話下達命令,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提出質疑,被翠梅用力搧了一記耳光,兇悍地道:「誰敢多言,我家姑娘若是出了事,就找他!」
田幼薇沒再管周裊裊這邊的事,快步趕回邵璟身邊。
張成走過來,說道:「夫人,讓卑職跟着搜尋兇手,您帶着提舉大人先回城……」
田幼薇冷冷地注視着他:「不用,此處有如意負責,你就跟隨我們回城,今日突然遇到此事,我可能分不出精力照看令堂。」
「是。」張成行了個禮,觀察邵璟一番,默默退下。
田幼薇命令喜眉:「你去幫着照看一下張家老太太,別叫老人家受驚了。」
喜眉訝然:「可是您這裏更需要奴婢……」
「我讓你去就去,聽話。」田幼薇疲憊地看着喜眉的眼睛:「這個時候,我只能相信你和如意。」
這種時候,任何人都是可疑的。
張家母子與他們約在今日相親,周裊裊突然在此出現又故意堵路找茬,每一樁事都似有關聯,每一個人都似有嫌疑。
喜眉明了,不再多話,急匆匆地去了。
田幼薇見周裊裊那邊也準備得差不多了,一聲令下,快馬加鞭往城裏趕。
此處距離明州城還有大概半個時辰的路程,她一直緊緊攥着邵璟的手,時不時探一探他的脈搏,生怕一個錯眼,他就這麼去了。
所幸那一箭並未射在要害處,她也曾和白師傅學過一些簡單的外傷處理,血漸漸止住,邵璟的脈搏也始終還算平穩。
馬車才進明州城,就遇到了前去緝兇的錢推官和衙役,以及被下人領着趕來的外傷大夫。
趁大夫給邵璟和周裊裊探查傷口的同時,田幼薇簡單地和錢推官說了一下情況。
等到錢推官帶人離開,她才又領着人回家。
翠梅追着問:「這是要領我們去哪裏?」
「當然是去我家。」田幼薇指着大夫道:「這是明州最好的外傷大夫,他只有一個人一雙手。」
集中治療是最妥當的方式。
翠梅期期艾艾:「我家姑娘不太合適去府上。」
田幼薇道:「也行的,你們覺着去哪裏合適請自便。」
翠梅掂量再三,咬牙道:「行,我們跟着你走!若有什麼,我一人承擔!」
田幼薇雖不喜歡這丫頭,卻也覺着她忠心護主十分難得。
待到處理妥當傷口並安置好傷員,已是華燈初上。
喜眉端來吃食,力勸田幼薇:「您好歹吃一些,今天夜裏少不得要守夜,不吃東西怎麼熬得住?還有曦哥那裏也離不得您。」
曦哥這會兒是被胡嬤嬤和乳娘哄睡着了,但這孩子眼皮長,天生就比其他孩子少眠,睡得早,必然醒的早。
一整日沒見着父母,必然是要鬧騰的,那時候她少不得也要哄哄孩子才行。
還有周裊裊、張力、錢推官那邊都需要應付,以及明日消息一旦傳出,指不定又有多少人上門探望。
所以保持體力很重要。
田幼薇強逼着自己進食,吃了小半碗米飯喝了一碗雞湯,就再也吃不下。
喜眉默默地端來一碟子糕點:「您若是餓了就吃一塊墊墊底。」
田幼薇道:「張家母子呢?」
喜眉忙道:「按照您的吩咐,讓他們先回家,也安排了人去盯着,但張力不走,只讓人送了他母親回家,他自己留了下來,說是想要幫忙,把他暫時安排在客房了。」
田幼薇點點頭,見邵璟還睡着,就去探望周裊裊。
周裊裊那一箭雖然在背上,其實傷得並不算重,原因是箭射上去的時候,邵璟已經反應過來,用馬鞭擋了那麼一下。
她一是疼痛,二是嚇的,所以暈厥了。
這會兒箭頭去了,傷口也縫合包紮妥當,該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