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聽從公爺的命令,做了不少事,抓了不少歪門邪道,不知祭酒說的是哪一位?」邵璟和氣地笑着,說出來的話卻十分不好相與。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第一,他是聽建國公的安排行事,林元卿求不到他這裏,要就去求小羊。
第二,他抓的是歪門邪道,這樣的人怎會與堂堂祭酒有瓜葛?
林元卿心中惱恨,不得不賠着笑道:「真是誤會,別人找到我這裏了,我不好不管,你先幫我辦了這事,我會和公爺說,我是公爺的老師,他不會不答應。」
邵璟道:「別人找到您這裏?這麼說來,不是您的人,和您也沒什麼關係?」
「當然和我沒關係!」林元卿矢口否認,用手蘸了茶水在桌上神神秘秘地寫了個字:「是這位的人。」
桌上寫的是個「上」字,邵璟搖頭:「不認識。」
林元卿覺着他就是故意裝糊塗,又舉手指着天空道:「是最上頭那一位的人,懂吧?有些事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你還年輕,不曉得這裏頭的彎彎繞繞。不過沒關係,你是自家徒侄,我會把你當成自己的弟子教導。」
邵璟這才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笑道:「早明說嘛,我從鄉下來,確實不知這些人情世故,以後還要仰仗祭酒多多指點呢。是誰呀?」
林元卿道:「霍繼先。」
「他呀!」邵璟恍然大悟,不怎麼在意地道:「人您帶走,但要記得和公爺說,畢竟公爺說過明日要來審人的。屆時沒了人,我不好交差。」
「那是當然,我出門之前已經給公爺送過信了,稍後我會親自過去一趟。」林元卿笑了,看樣子霍繼先是沒有鬆口,不然邵璟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此人。
「切記哦,祭酒大人,咱們以後常來常往……」邵璟俏皮地衝着林元卿擠擠眼睛,不言而喻。
「一定一定!」林元卿心裏十分看他不起,覺着這人果然是在小戶人家、商戶窯戶家中長大的,眼裏只能看到短利,哪裏曉得什麼忠義——若是廖舉人知道自己的得意門生,居然與仇敵眉目傳情,暗通款曲,不知是什麼心情?
邵璟起身要走:「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準備準備,半個時辰後您來接人,就在今天收帖子的地方。」
林元卿道:「你不能幫我送過來嗎?我去那種地方多有不便。」
邵璟很嚴肅地道:「那不行,咱們必須有個交接手續,這是規矩。您就是教天下讀書人規矩的祭酒,不要為難我。」
林元卿立刻把臉沉下來:「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不懂事?都說了霍繼先身份特殊,不適合走明面,你給我送過來會怎樣?我付你車馬錢人工錢就是了。」
什麼交接手續?他根本不想有這玩意兒好吧?有了這東西,他還怎麼甩鍋?
邵璟一笑,轉身就走:「這些我不管,我也不缺那點錢,從小家中就教我要有規矩講信義,沒有規矩的事我不做。得罪了!」
林元卿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齒,卻不得不叫住他:「那行,我跟你去,但你要保證沒有人看到我,否則對公爺不利,對我、對你都大不利。」
「這個霍繼先還真重要!」邵璟略帶諷刺地說了一句,再擠擠眼睛:「我等您,您快些來哦。」
霍繼先斜靠在馬車裏十分沮喪,邵璟微微笑着:「你也不用沮喪,好歹是來拉你出泥坑了。」
霍繼先嘆一口氣:「我以為他會和你說清楚……他來接我,大概是被其他人逼的吧。那我就這樣跟他走了?」
「嗯,跟他回去,以後有需要我會聯繫你。」邵璟笑得燦爛,眼睛和牙齒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光,讓霍繼先想起了伺機捕食的野狼。
他莫名有些擔心:「是不是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呀?」
邵璟睜大眼睛,十分天真純潔的模樣:「沒有啊,你怎會這樣想?那是你的老夥伴呢。你不能因為挨了我一頓打,就懷疑上他們。」
霍繼先看着邵璟的樣子,心裏更毛了。
半個時辰後,林元卿不情不願地在交接書上胡亂畫了個符,寫的什麼,他自己都不認識。
邵璟卻不計較,笑眯眯讓人把霍繼先抬出來。
霍繼先躺在擔架上,奄奄一息,只在看到林元卿的那一瞬間才略微有了點精神,但也很謹慎地沒有叫破他。
林元卿皺起眉頭:「怎麼打成這個樣子?」
如意道:「不招供的不都是這麼個下場嘛。」
林元卿不再說話,心裏更踏實了幾分。
馬車平穩地往前走着,霍繼先半死不活地躺着,沒忘記偷窺林元卿的表情。
街上的燈光透過車窗照到林元卿臉上,明明滅滅,他的表情很平靜,其中有欣慰,也有歡喜,還有一絲冷然。
霍繼先心裏一緊,只聽林元卿道:「老霍,你好樣兒的!成這樣也沒說,回去以後我要給你請功,你在這個位置上也好多年了,該提一提了,俸祿也該再多一點,畢竟還有妻兒要養。」
霍繼先沙啞着嗓子道:「多謝林先生,您沒讓說,我也就沒敢說,不過,我覺着該和他說一說才好,不能看着他越走越歪啊!」
「這事兒我記得了,你閉上眼睛繼續休息吧,到了地頭我叫你。」林元卿抽出一根香點燃:「此香可安神。」
安神?會不會在他睡着時把他扔進護城河或者啥池塘之類的?霍繼先捂口使勁咳嗽:「不行,我被他打傷了肺,聞不得煙。」
窗外還有行人不時走過,林元卿沒說啥,主動滅了香。
又走了一會兒,四周靜寂無聲,燈光也看不到了,黑黢黢一片,林元卿敲敲車壁,馬車停下。
「到了,老霍,我扶你下車。」林元卿朝霍繼先走去,緩緩伸出兩隻手。
霍繼先覺着,兩隻冰涼的手先是搭在自己的肩上,接着慢慢摸上自己的脖子……他打了個寒顫,大聲道:「林先生,您要做什麼?」
林元卿不假思索地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啞聲道:「同僚一場,我本想讓你在睡夢中舒舒服服地走,是你不肯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