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珠結契而成,人魚和歡歡的姻緣也正式生效,一旦人魚和歡歡結成了夫妻,這輩子,他再也回不到海洋了,從今以後,海洋正式成為他遙遠的,再也回不去的故鄉。
人魚媽媽溫柔又悲傷地看着他,退出了姻緣殿,潘森靜默於神像前,出神地看着聖潔的人魚神像,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歡歡也不知道,他心裏甚至在想,小魚會後悔嗎?
從今以後,再也回不到故鄉了。
如果讓他變成人魚,永遠生活在海底,再也見不到父母和妹妹,他願意嗎?
很多事情,將心比心就會多出很多心疼來。
「小魚……」歡歡親吻着他的手背,「我會一直愛你,直到我魂飛魄散。」
永遠都不會辜負這份深情。
小魚已經斷絕了自己的後路,除了他身邊,他哪兒都去不了。
潘森側頭看着他,「好!」
兩人相視一笑,在神像前接了一個綿長的吻,潘森說,「我在想一些往事,其實離開故鄉,我沒那麼多眷戀和不舍,我媽媽不喜歡我,從我出生,他就不喜歡,因為我的父親曾經背叛過人魚和人族相戀,雖然他後來捨棄這份愛情,可他心中一直都愛着人族的姑娘,我母親把我當成了恥辱,在人魚族,和外族人相戀,就是一件恥辱的事情。所以,她把我也當成了恥辱,從小我就想要逃離人魚族,所以我有了靈智後,經常浮出水面,父親經常會描繪人族的世界,他很嚮往,也很遺憾。父母感情不和,你永遠無法理智地分別誰對誰錯,各有各的立場,可我小時候只知道一件事,母親很憎惡我,父親很愛我,所以情感上,我更傾向於父親,他死後,人魚族就沒有什麼是我眷戀的,再加上……」
潘森深呼吸,當年判出海洋的確有點慘烈,他從不提起那些往事,已經過去幾百年了,提起來都很傷神,「在人魚族眼裏,背叛一次,永遠釘在恥辱柱上,父親背叛過人魚族,是母親曝光的,所以作為他的後代,我也被釘在恥辱柱上,雖然我是人魚族的王子,可在他們眼裏,我是一個隨時會背叛他們的王子。在海底世界,我遭到孤立,羞辱,無人去管,人魚族的王權和人族不一樣,並不是一言堂。所以我從小就不受歡迎,在他們眼裏,我是一個異類,我向母親求救,她冷眼旁觀,折磨我,似乎能增加她的快感,是她報復父親的一種手段。我經常浮出水面,好幾次和漁民交流,回來後也被他們動刑,這裏留給我的美好記憶,實在太少了。」
「我曾經也想融入到族內,可那些過去,一直不斷地提醒我,我在人魚族永遠得不到救贖和接納,就算後來人魚族瀕臨滅絕,人魚一脈幾乎斷送,那些年輕的人魚提起我,第一印象就是,啊,那就是背叛了我們的王子啊。我叛出人魚族的時候,還是一條小人魚,逆鱗還沒長全,其實我的魚尾顏色應該是深藍,不是漸變的。當年我判出人魚族時被剝光了所有的逆鱗,那種疼……我一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人魚族的逆鱗,少了一片,永遠都不會再生,後來長出來的,都是新的逆鱗,所以你看其他的人魚的尾巴,都是一個顏色,只有我是不一樣的。」
歡歡心疼極了,握緊了他的手,想要安慰他,卻無從安慰,他擁抱着潘森,「在我眼裏,你是世界上最美的人魚。」
他最喜歡潘森的尾巴,可從來不知道原來養成這樣的尾巴,是經歷過剝鱗的疼,「從今以後,你不會再受傷了。」
怪不得,潘森從來不提起海洋世界。
那些傷痛,早就沉澱在歲月里,成了他永恆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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