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南門外,從官道出發數十里處,有着一座山。筆神閣 m.bishenge.com
此山名為烏冬山。
山腳下有一個烏冬村。
村里人狩獵者很多,因為烏冬山里似乎很適合野獸生存,除了那些常見的野兔野鹿外,虎豹熊也是很輕易得見,但只要不往深處去,也並不會碰到太過兇猛的野獸。
正因此,烏冬山在都城裏那些無所事事的權貴子弟眼中便是很好的遊玩地。
他們有太多的精力無處發泄,除了招搖撞市,逛青樓外,便是攜同夥伴前往烏冬山狩獵。
而這日上午巳時左右,烏冬山腳下便迎來了不少的狩獵者,其中有一伙人尤為的不尋常。
李夢舟卷着褲腿,站在河邊,這條不知名的河,水流湍急,河中有魚,魚兒似乎也不怕生,雖然它們游得很快,但時不時的都會駐留片刻,打量着河邊的人。
他並不是想要抓魚,只是純粹想來河邊洗個腳,但是在看到那些魚的時候,他萌生了抓魚的念頭。
回頭望着河邊另一處地方坐着的幾個人,有撿乾柴的,有坐在石頭上沉默的,也有陪着一起沉默的,還有站着催促那個撿柴的人的人。
最後這番話雖然拗口,但沒有錯。
催促的人是南笙,撿柴的人是江子畫。
沉默和陪着一起沉默的人,便是葉瑾瑜和陸九歌。
這組合顯得有趣而又莫名其妙。
李夢舟和葉瑾瑜互相看不順眼,陸九歌貌似很喜歡看葉瑾瑜,而江子畫又喜歡偷看陸九歌,南笙更是不願搭理李夢舟,李夢舟自然也不想自討沒趣,算來算去,幾個人之間的關係頗顯複雜。
他們之所以聚在這裏,卻是江子畫牽的頭。
在得知葉瑾瑜回到劍院時,江子畫便再也沒有心思躲在屋裏修行了,他本意是想要把陸九歌約出去玩,但唯恐約不到陸九歌,便特意去了一趟朝泗巷把李夢舟給拉了過來,想着李夢舟和南笙瞞着人『幽會』的事情,只要能夠約到南笙,陸九歌便也一定會一起出現。
但江子畫顯然依舊在誤會着什麼,而且就是因為江子畫胡亂散佈謠言,導致整個劍院的人都以為李夢舟和南笙有點什麼,李夢舟尚且可以無所謂,但南笙卻不會真的釋懷,不論時間過去了多久。
所以她不會搭理李夢舟,更加不會搭理江子畫,甚至恨不得一劍砍了他們兩個人。
這約人的事情自然受到了重重阻撓,莫說去約陸九歌了,連陸九歌的面都見不到。
李夢舟仿佛木偶一般被江子畫拉扯着,浪費了不少時間,終於還是把葉瑾瑜給等到了。
然後葉瑾瑜隨隨便便一句話,他們幾個人便出現在了烏冬山。
江子畫此刻的心情有多麼鬱悶,可想而知。
在弄清楚當時南笙和李夢舟真的只是在比劍後,來烏冬山的路上江子畫便被南笙欺負,吆來喝去,撿個乾柴也要被南笙瞪着眼睛罵,可謂敢怒不敢言。
不時的偷看一眼陸九歌,又轉過頭來幽怨的盯了李夢舟一眼,繼而再恨恨的瞪着葉瑾瑜,最後被南笙罵了一聲,繼續老實的撿柴,簡直忙碌的不行。
李夢舟站在河邊,沒心思理會這些人之間的恩怨,只要不把戰火惹到自己身上就好。
他微微彎腰,默默盯着那幾條露出河面同樣盯着他的小魚,露齒一笑,道:「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們抓上來烤着吃。」
似是聽懂了他的話一般,那幾條魚突然甩尾想要潛入河面,但它們終究沒有李夢舟的速度快,破空聲起,雙手直入河面,啪的一聲,便一手一個掐住了兩條魚。
這兩條魚只是很普通的草魚,但卻生得很肥,李夢舟很滿意。
隨手把兩條草魚扔到岸上,李夢舟繼續抓魚。
而江子畫撿完柴,生完火,來到了李夢舟身邊,很是鬱悶的小聲說道:「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還不如待在院裏修行呢,至少眼不見為淨。」
李夢舟直起身來,看着那因為江子畫的靠近而逃走的魚,淡淡的說道:「如果你喜歡陸師姐,便直接去告訴她,畏畏縮縮的沒啥出息。」
江子畫哼哼唧唧的說道:「我哪兒敢啊,陸師姐可是蒹葭苑海棠山主的親傳弟子,將來是要繼承山主之位的,除非我能成為劍院的五先生,否則身份便配不上啊。」
李夢舟回頭望了一眼坐在一起的葉瑾瑜和陸九歌,說道:「陸師姐的修為似乎還沒有破入四境吧,作為蒹葭苑山主的傳人,會不會有些太弱了。」
江子畫坐在河邊,毫不在意被沾濕的屁股,說道:「陸師姐拜入蒹葭苑的時間不長,而且資質很高,特別適合修行蒹葭苑的法門,雖然蒹葭苑有很多師姐修為勝過陸師姐,但海棠山主還是選擇陸師姐作為傳人。況且,憑藉陸師姐的修行資質,相信破入四境也是很快的事情。」
李夢舟表示瞭然,蹲在江子畫身邊,繼續說道:「但我覺得陸師姐似乎喜歡那個姓葉的,視線一直都沒有離開姓葉的那張臉,雖然那張臉確實長得很好看,但終究還是因為喜歡才看的吧。」
他覺得葉瑾瑜的臉長得好看,當然不是因為客觀的緣故,只是因為葉桑榆跟葉瑾瑜長得像罷了,雖然表面上是在夸葉瑾瑜,但實際上他想的是葉桑榆的臉。
江子畫也沒有覺得不對,從他客觀的角度里來看,葉瑾瑜長得確實好看,雖然自認跟他自己比還差了點,但也總要給別人一點生存空間嘛。
「陸師姐和葉瑾瑜認識比我早,要是我先認識陸師姐,哪還有葉瑾瑜什麼事兒,那傢伙身為劍院內院的弟子,一年裏總計待在劍院裏的時間都不超過一個月,他想認識陸師姐也沒有機會。」
李夢舟怪異的看着江子畫,說道:「蒹葭苑和離宮劍院關係不錯,所以常常來往,這我也很清楚,但葉瑾瑜一年裏只有一個月待在劍院,卻能如此湊巧的碰見陸師姐,並且讓陸師姐喜歡上他。你這個天天待在劍院裏的廢柴,半點機會都碰不到,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
江子畫想要反駁,怒瞪着李夢舟,張了張口,忽然發現自己無力反駁,只能氣呼呼的垂下腦袋,拾起一塊顏色斑斕的石子丟進了河裏,發出『啵』的一聲輕響。
李夢舟搖了搖頭,說道:「廢柴果然是廢柴啊,就算是進了內院修行,也是幹啥啥不行,白瞎了你這麼雅氣的名字了,想必你老爹現在也開始後悔給你起這個名字了。」
江子畫沒有搭理李夢舟,死氣沉沉的低着腦袋。
李夢舟便也同樣不再理會他,感情這種事情他本來也不擅長,除了給出一些不知道行不行得通的建議外,他實在也沒信心幫助江子畫,還是繼續抓魚吧。
葉瑾瑜維持着江子畫生得火堆不滅,陸九歌和南笙坐在一旁暗自嘀咕着少女間的小秘密,這些少年匯聚在一起雖然是出於很複雜的原因,卻也各自的心情都不錯,暫時忘記修行的事情,忘記一切煩惱,像尋常人一般玩鬧,才該是少年人該有的模樣。
當然,這裏面是不包括心情抑鬱的江子畫的。
李夢舟抓完魚,也是稍微出了點汗,他是很純粹的在抓魚,並沒有藉助自己的修為,但或許那些不明顯的汗水只是抓魚時濺出的水滴。
但他確實微微感受到了一些熱氣,相比初到都城時變得白皙了不少的臉龐也泛起了微微的紅潤。
魚是李夢舟抓的,烤魚的工作自然也是屬於他的,關鍵問題是,在場的人除了江子畫都不會烤魚,更加不會繁瑣的解剖和清洗的工作。
李夢舟便拉着鬱悶的江子畫一起,把抓到的魚處理好,每一條都插上找好的木棍,在火勢正旺的火堆上烤着。
陸九歌很是驚奇的看着這一幕,說道:「沒想到李師弟還會烤魚呢,真是了不起。」
李夢舟頗有些無語的看了陸九歌一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句話,但是因為這句話,他倒是想起了曾經給葉桑榆找果子,做果酒暖身的畫面,一時間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