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姐認真的看着傅十一道:
「你醒來之前我在房中聽到你這裏發出一道慘叫聲,聽聲音是麻姑的。等我趕來時,便見她疾步匆匆的趕回了熙和園,而且還吩咐他家二兒子守住大門,任誰來,都不准放進去。我易容幻術成她家二兒媳,進去之後,看到麻姑藏在袖子裏的十指洞穿,有幽幽黑氣冒出,而且氣味難為,而且看她搖搖欲墜的,像是受了極重的傷,但是自我所知,這幾個月,她都在你榻前,並沒有外出。」
六姐說得又快又急。
幾乎是一口氣說完。
傅十一還是第一次見她說那麼長的話語,她眉頭皺一下,仔細回想道:「你說的慘叫聲,我並沒有聽到,等我恢復意識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十六哥,你..........」
六姐急道:「我所說句句屬實,你若不信,我可以對天起誓!」
六姐的反應。
讓傅十一迷糊的眨了眨眼。
看來六姐之前說得那麼詳細,原來是怕她不相信她的為人呀,她慌忙搖頭道:「六姐,我並沒有質疑你的意思,我是說,你覺得麻姑有問題?」
六姐沒吱聲。
其實這件事情,六姐完全可以不用告訴自己,可她卻幾乎是第一時間便知會了她,說明六姐並不是別人口中所說的,只知道關起門來煉丹修煉,從不關心別人死活的人。
「六姐,謝謝你,你說的,我都記在心上了。」
六姐點了點頭。
轉身往外走,走到一半,頓住,開口道:
「據我所知,麻姑在獲得變異冰靈根前,她去過的地方,只有閆陽木林和古崖居,她的機緣究竟從何得來,你有沒有想過?」
話畢。
六姐便出了門。
關閉的門扉輕輕晃動了一下,隨即恢復靜止狀態,傅十一卻整個人征住了,她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六姐的話,陡然在她心裏生根發芽,以前不想想的假設,一下子全部冒了出來,因為她比六姐更了解麻姑一家。
麻姑雖然也算是她長房一脈。
可也就只有她高祖那一輩,出了一個五靈根,到死也只不過是練氣三層的修為,而且她家高祖一直看守閆陽木林,並沒有外出探險的記錄,後來的幾代人,更是連閆陽木林都沒有出過,直到麻姑的母親。
傅十一隱隱想到一種可能。
不由得悚然一驚,連連搖頭:「不......不可能,母親會做那樣的傻事嗎?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傅十一在房中來回走了幾遍。
可懷疑的種子一旦生根,她便控制不住這個念頭。
她輕輕的敲了一下桌子。
可惜的是,當年服侍過母親的老人都不在境州了,族人們對母親的事情又一直守口如瓶,或許可以從旁人那裏了解了解麻姑母親的事情。
傅十一在屋子裏靜坐了好一會。
拍了拍窩在榻袖袍里睡懶覺的小黃,道:「小黃,去,幫忙把十六哥給我叫過來。」
小黃支棱着翅膀,吱吱喳喳的叫了幾聲,正要起飛,傅十一突然又改變了主意,她想了想道:「算了,我還是出去一趟吧。」
她怕六姐剛走。
十六哥又被叫過來,引起麻姑的主意,若是麻姑真的像她想得那樣的話,這幾天必會留意她的一舉一動。
出了房門。
傅十一便見麻姑家的老三媳婦正在她院子裏給銀星果樹澆灌靈泉。
她笑盈盈道:
「十一姑安好,我剛才見六姑姑從你房裏出來,我一開始還以為眼花呢,我來古崖居時日也不短了,可還是第一次見六姑姑主動登他人房門呢,可見你們姐妹倆感情是真的好,私密話說都說不完,哎呦,我看着都羨慕。」
老三媳婦說起話來,也不耽誤幹活。
見傅十一隻是笑了笑,繼續往外走,又道:
「十一姑,你這是要到哪兒去?你剛醒來,應該在房裏多多休息,這古崖居的活兒,有我們一家子呢,你儘管放心。」
傅十一眼睛微微一眯。
若六姐之前沒有跟傅十一說那麼一番話,
傅十一隻覺得這老三媳婦說這番話是最正常不過的,可是她這會卻覺得,老三媳婦每次說話都在試探她,她原本想要到隔壁韻雅苑找十六哥的,臨時便改了主意,笑着道:
「小鱷我三年多沒見了,我怪想它的,所以想去瞧瞧。」
傅十一出了院門後。
老三媳婦加快了手中的動靜,三兩下便把靈泉澆灌完,擔起空木桶,腳步匆匆的往院外走去,待遠遠的看到湖邊有個人影之後,她才放慢腳步。
老三媳婦挑着空木桶從湖邊走過。
傅十一在原地站了不多久,傅游便挑着滿滿的兩籮筐育靈草過來:
「十一姑,這小鱷魚這幾年幾乎沒動彈過,不過,我聽八伯爺說,估摸着過段時間,便渡過這瓶頸期,突破到三階了。」
小鱷和青鱗魚原本是麻姑在照料。
麻姑成為修士後,傅游便接了班。
幾年不見,傅十一卻見傅游憔悴了不少,而且鬢角已經生出了不少白髮,他隱隱記得傅游才過而立之年不久,她抓了把育靈草丟到雁陽湖。
青鱗魚一窩蜂的涌了上來:
「這青鱗魚,一眨眼都已經繁衍到第四代了,時間可過得真快呀,傅游,記得十六年前,我初見你時,你還是個驍勇的少年呢,當時你不顧自身安危,拿自己作為草嬰怪的誘餌,救族人的那一幕,我至今還記憶猶新呢。」
傅游拿着育靈草的手抖了一下。
當年若不是傅十一及時出手相救,他早就沒命了。
後來又是傅十一親手把他們一家提拔,帶到了古崖居這個福窩,這一樁樁一件件,他都記在心裏,傅游頭埋的低低的。
是他們一家。
對不起十一姑。
「可不是,時間過得真快,十一姑,你的恩情,我......我餘生,不,我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會做年做馬報答你的。」
傅遊說完。
把框裏的育靈草往湖裏一倒,挑着筐,像逃一樣的離開了雁陽湖。傅十一看着他遠去的身影,眼睛微微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