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夥計看了眼掌柜的,不敢亂說話,「沒,陶姑娘沒說什麼……」
葉凜冷笑一聲,「此地無銀三百兩,掌柜的,你這夥計倒是挺會自欺欺人的。看小說網 www.kanxiaoshuo.net」
掌柜的忙陪笑,「是是是,葉公子說得對。」轉頭忙瞪一眼這惹禍的夥計。
那夥計低垂着頭,想要遁走,哪知道傅鄴的目光盯着他,讓他不敢亂動,只能站在原地。
「說!」傅鄴不耐煩了,冷喝了一個字。
那夥計嚇得跪在地上,一時心頭打顫,話就不經大腦說了出來,「陶姑娘說……傅公子和葉公子……狗咬狗一嘴毛,她不來……」
葉凜原本還一副吊兒啷噹的樣子,但在聽到陶姚罵他是狗的時候,頓時臉都氣歪了,他忙拿馬鞭柄去捅傅鄴的手臂,不滿地道「你聽聽,你那村姑都罵我們是狗了,真是反了天了,她以為自己是誰……」
「葉凜,你是不是還想討打?」傅鄴正沒地出氣,此時看着葉凜的目光滿是不善,大有一言不和就開揍的氣勢。
葉凜頓時氣怒地罵了句粗口,這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他要與他絕交。
傅鄴的馬鞭甩到馬屁股上,一馬當先地朝前跑去,如果不走,他不知道會不會一怒之下跑去掐死陶姚,省得她又氣他,所以還是先冷靜下來才是上策。
葉凜一面罵粗口一面追了上去,他還沒有要到答案呢。
偏在這時候,之前稟報的那個小廝還在等着他的指示,看到他走,忙追上去,「公子,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如果不查了,他就要把人手都給調回來。
葉凜騎在馬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他輕踢馬腹讓馬兒停下來,思忖了一會兒,這才道,「查,有關那個和尚的事情全給我查個底朝天。」
只要是人為之事,一定會留下痕跡,他就不信會查不出來。
「是,公子。」那小廝應聲,退到一旁。
葉凜這才揚鞭追上前方沒人性的兄弟,不過他的心底卻是煩躁不已,難道真如傅鄴所說,金家表妹真的可疑?
不過懷疑的種子終究種下了,他因為普救寺和尚的簽文而推遲議親,如果真如傅鄴所言,那金家一定還會有行動,他也無須操之過急,到時候真與偽一驗便知真章。
這會兒他握緊了馬韁繩,如果金家真的將他們一家人都玩弄在鼓掌之下,那就別怪他翻臉不認人,他待金晴如妹,但是再如何也不是嫡親的妹妹,親疏有別,自然是他的親娘更重要。
陶姚當日留宿在盛家醫館,因為這個淋病的綜合多種治病方子,盛家父女還有葛白都有不少疑問要她解答,遂,她只好讓田大嫂先回去,順便跟衛娘子等人說一聲,她會在鎮上多待兩天再回去。
田大嫂這回沒有多話,直接就點了點頭,轉身就回荷花村去了。
晚上,她與盛青睡在一個床上,兩人有說不完的悄悄話。
「夭夭,你真的不管那個傅公子啊?」盛青突然想起那天香樓的夥計,有些好奇地問道。
陶姚此時有點睡意襲來,想也不想就道,「我管他做甚?他又不是我的誰,我犯賤了才去管他,好了,青青姐,別說他來倒胃口了,我困了……」
盛青看到陶姚真的睡過去了,心裏突然覺得自己之前想多了,甭管那個傅公子是什麼來歷,只要陶姚不想,她也堅定地支持她的任何決定,以後不能再被那個什麼傅公子一瞪就慫得靠邊站。
她比陶姚大,是陶姚的姐姐,就要保護她。
想到這裏,她靠着陶姚也閉上眼睛睡去了。
翌日清晨,陶姚起得早,洗漱了過後,正要到廚房去幫忙,哪知在拐角處看到突然殺出來的陳留,這個盛大夫的二徒弟。
她嚇得後退一步,臉上有些不高興地道「一大早的,你這是要嚇死人嗎?」
陳留沒想到會嚇到陶姚,忙道歉,然後看到陶姚表情緩和下來,這才從後面掏出一個油紙包,「前面兩條街的包子做得很好吃,我特地去買來給陶姑娘嘗嘗的,還熱着呢……」
陶姚看了眼陳留打開的油紙包裏面幾個白胖包子,確實看起來十分誘人,只不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她可沒給陳留任何的幫助,他犯得着買包子來討好她?
目光微移向上看到陳留朝她露出一抹自以為帥氣的笑容,其實憑心而論陳留也算是個眉清目秀未及冠的少年郎,但那眉宇間似乎有股狠戾之氣,這人無法讓陶姚心生好感。
於是,她很客氣地道,「陳大夫……」
「陶姑娘,你叫我一聲陳大哥便是。」陳留興奮地道,並且想用這個稱呼拉近與陶姚的關係。
陶姚還是客氣地道,「這樣不好,我與陳大夫你也不熟,先不說無功不受祿,再說我也不喜歡早上吃包子,所以,陳大夫,你這份心意我就心領了。」
說完,她朝陳留點了一下頭,趕緊腳底抹油往廚房的方向而去,這個陳留讓她心生警惕,這人突然向她示好,肯定有所圖。
陳留陰深深地看着陶姚的背影,拿起油紙包中的包子狠狠地啃了一口,真是給臉不要臉,他呸,不就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吊高來賣,還真當自己是什麼天姿國色?若不是看她有用,他才懶得去討好她,不守婦道的女人。
跟在陶姚身邊的小狼崽子猛地回頭朝陳留呲了呲狼牙,嚇得陳留立即抱着包子轉身就溜了。
陶姚進到廚房裏面,看到盛青正在熬粥,忙到一旁去擇菜,「我來幫忙擇菜。」
盛青這才注意到陶姚走進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這裏有我便行。」
陶姚笑道,「習慣早起了,再多也睡不着,還不如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盛青看到粥已經開了,於是搬了個小板凳坐到陶姚的身邊,「我剛好像看到二師兄了,他攔下你說什麼了?」
她不喜歡這個整日對着她陰陽怪氣的二師兄,而且因為醫術的問題上,他們爭吵過好幾次,這讓她打從心底里討厭這個二師兄。
陶姚將剛才的那一幕說了出來,只是還沒說完,就被盛青打斷了,「什麼?他去買包子給你吃?」
陶姚點了下頭,「不過我拒絕了,我跟他又不熟,貪他幾個包子做甚?」
「不吃就對了,我還從未見過他如此大方呢。」盛青忙道,只是猛一抬頭看到晨光照射下的陶姚面容姣好,而且唇紅齒白,怎麼看都像朵亭亭玉立的鮮美花朵,莫非這二師兄打自家好姐妹的主意?
這可不行。
她忙一把抓住陶姚擇菜的手,急道「夭夭,我那二師兄怕是不安好心,你可不能被他幾句甜言蜜語或者其他的事物給誘惑了,他這人可不是個善茬……」
陶姚有些愣然地聽着盛青控訴陳留,本來她對陳留還沒有什麼,甚至覺得盛青想多了,陳留應該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在聽到陳留詆毀女子行醫,她頓時就俏臉含霜。
就是因為有這樣的垃圾男存在,才會讓女子在這世道上活得艱難。
最後,她反過來拍了下盛青的手道,「青青姐,你放心,這樣的人渣我看不上的,再說他估計不是看上我,而是另有所圖。」
至於圖什麼,她隱隱心底有了答案,這會兒,心裏更是寒涼一片,有些東西她不願意給,別人就是想得頭破也是沒用。
「你心裏有數就好,看上什麼人都不能看上他那虛有其表的人。」盛青這才安心些許,遂繼續擇菜做早飯。
陶姚沒有再做聲,擇好菜之後就舀水開始清洗。
葛白提着一罐羊奶進來,交給陶姚,看了眼那隻亦步亦趨跟着陶姚的小狼崽子,「鄰居家剛好有隻產奶的母羊,我去討了些回來,你趕緊餵它吧。」
陶姚接過,笑着謝過葛白,她沒想到葛白還會這麼心細地留意到小狼崽子的口糧,拿了個淺碗就倒出羊奶,招呼小狼崽子過來吃,看它吃得歡,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
葛白有些赧然地道,「一點小事罷了,比起陶姑娘對我們的幫助,這些都不算什麼,這兩天它吃的羊奶都包在我身上。」忙拍了下自己的胸脯表示他會辦好這件差事。
盛青沒好氣地道,「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葛白深以為然,陶姚默寫的那幾個方子,看起來略有些不同,但是在治病上面卻是差之毫厘謬之千里,這也是他當日醫不好文寡婦的病的原因所在,所以陶姚給他們的是千金難買的東西,一點點的羊奶根本就不足以報答。
期間剛好百花樓的老鴇安媽媽聽說陶姚在鎮上,忙過來請她過去給姑娘們看病,陶姚與盛青一塊兒走了一趟,百花樓的姑娘們一看到她們就熱情地圍了上來,端水果的有,送糕點的也有,總之就差把她們倆給供起來了。
好在安媽媽大發雌威,這才將這群姑娘們給震住了。
陶姚與盛青這才抽出身來給幾個姑娘看了風寒症,當然期間少不了還要給姑娘們檢查身體,安媽媽對這個最在乎,如果樓里有姑娘染了花柳病,生意是要大打折扣的。
陶姚最後除下手上的白手套,一邊洗手一邊道,「萬幸,姑娘們的身體還是健康的,不過安媽媽還是多注意一下,衛生一定要做到位。」
「那是肯定的,陶姑娘你給我的冊子我都讓她們學習了。」安媽媽拍拍胸脯自豪道。
說起這個,她就佩服陶姚,居然還給她們做這一行的姑娘們畫了個注意衛生的小冊子,初時姑娘們還不願意學,覺得有些羞人放不開手腳,後來還是安媽媽強制要學,後來姑娘們在衛生上講究了,果然就連婦科病都少了。
盛青是大開眼界了,陶姚的一些騷操作她算是服氣了,那小冊子她是第一個看的人,就連女人來了小月子該如何注意衛生都畫得清清楚楚,當然還有更的,她那時候也是越看越不好意思,還取笑過陶姚,「夭夭,你還給她們畫這個?太羞人吧?」
「有什麼好羞人的?」陶姚回答得很坦然,甚至還給圖片上了色彩,「這些都是生活小常識,她們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的?其實有頭髮誰願意做癩痢,我只是想讓她們能多點自保的知識罷了。」
對於陶姚這份悲天憫人的情懷,盛青覺得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比不過陶姚的。
不過,接下來陶姚的話讓她剛升上來的敬佩頓時煙消雲散。
「再說我做這個又不是無償的,安媽媽肯定要給我報酬的,如果效果顯著,只怕還會有別的媽媽來找我定製,青青姐,我算了下,這也算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盛青當時是聽得目瞪口呆,居然還能這樣賺錢。
果然,這會兒安媽媽就拉陶姚到一邊商量道「陶姑娘,我有個好姐妹也是幹這行的,她見到這小冊子很是心動,想問陶姑娘能不能也給她畫一套,當然,她願意出這個數的酬勞。」
她向陶姚比了個數字,因為這是陶姚首創的東西,不經陶姚同意,她可不敢私傳出去。
陶姚笑道,「當然可以,我明兒就送來。」
「那就太好了。」安媽媽很是高興,又多塞了些診金給陶姚。
事情辦完了,陶姚與盛青背着醫箱在百花樓的姑娘們熱情相送下離開,盛青忍不住揩了一把汗,「這些姑娘們真是一次比一次熱情。」
陶姚笑道,「那是因為我們青青姐有魅力。」
「少來了,這油嘴滑舌的。」盛青笑着推了陶姚一把,隨後想到什麼道,「你這小冊子怕是會流傳開來,只怕以後她們會私下找人繪製……」這樣一來,陶姚怕是收不到什麼酬勞。
陶姚不在意地道,「這有什麼,本來就是健康小冊子,若能傳開我還高興呢,當日若說不要錢,我怕安媽媽會不重視,有時候人花了錢才會更珍惜。」
「喲,你倒豁達。」盛青上前攬住陶姚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
「我們做醫者的若是在銀錢上斤斤計較,那何謂醫者父母心?」陶姚道,「當然也不能白送,白送的東西沒人會珍惜,還會變得理所當然。」
盛青的眼神眨了眨,對陶姚這番話深以為然。
陳留一看到陶姚落單就找機會纏上去,送包子不靈之後,就連劣質頭面、花布衣裳等女兒家會喜歡的東西也出現了,看得陶姚冷笑不已,她就是這麼眼皮子淺的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