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郡王是當今天子的堂侄,王府佔地也是頗大,更何況如今要辦聚會,請了不少京城的年輕男女前來,所以這還沒到府門前就已經是喧鬧無比。大筆趣 m.dabiqu.com
陶姚的馬車也不得不跟在傅鄴的馬車後面停了下來,她有些不耐煩地掀起車窗簾子微微探看前面的擁擠場面,這到底是請了多少人來啊?
這次隨侍在她身邊的除了山茶之外,還有鮑芙身邊的貼身大丫鬟珍珠,只見她也掀起車帘子與外面的馬夫說了幾句,然後才回頭看向表情略有些不悅的陶姚,「小姐莫急,前面很快就會疏通了。」
陶姚主要是覺得自己有上當的嫌疑,所以才會有遷怒之情,其實來都來了,等等又有何妨,覺得自己心境到底還是未修煉到家,於是端起桌上山茶沏的茶水輕啜一口,「那就等等吧。」
正無聊之際,外頭的車窗被人敲了敲,山茶忙欠身過去把車窗簾子掀起,露出敲門的人,陶姚微側頭看去,見到站在外面的是觀言,不過她沒有先開口問他這會兒來是有何事?
觀言似乎沒看到陶姚冷淡的表情,把手中的遊記遞到山茶手裏,「公子怕葉小姐在馬車裏等得悶,讓小的給葉小姐送了本遊記打發打發時間,前面也快通了,葉小姐再稍等片刻就好。」
陶姚沒有回應,很快就撇開了頭,觀言也沒有怨言,笑着給陶姚行了個禮然後才告退離開。
山茶好奇地看了眼這小廝離開的背影,然後才把車窗簾子給放下了,然後把手裏的遊記雙手遞到陶姚的面前,「小姐,這是潛淵先生所著的遊記,聽說在京里可暢銷了,您看看?」
陶姚對這潛淵先生也不陌生,在剛時明月軒時,葉凜和葉凌兄弟倆給她準備的遊記裏面就有此人著的書,這人寫的遊記幽默有趣,可以當成旅遊攻略來看了,可惜這個時代交通不便利,要不然真想按他寫的那般去遊玩一番,吃遍當地美食,體會不同的風土人情。
眼睛瞟了一眼,這本可能是新出的,她並沒有看過,最終還是忍不住接了過來,打開細看了起來,一時間竟看得有些入味了。
山茶與珍珠對視一眼,都有幾分心照不宣,然後默默地準備了糕點,然後又無聲地侍候在一旁,心裏對那未來姑爺會討自家小姐的歡心還是頗為滿意。
珍珠還想着回去後一定要在夫人的面前學學這一段話才好,在她看來,陶姚定的這親事再是相配不過了。
馬車什麼時候再起程的,陶姚已經沒有注意了,看書看迷了去,只想着這書里寫的美食做出來不知道是何風味?竟有點想回府後就讓人按書里說的試着去做做,應該很是不錯。
等到馬車進了平郡王府的二門前才停了下來,傅鄴在外面笑道,「都到了,怎麼還捨不得下馬車?」
陶姚這才驚覺到了地方,沒想到看書看得不知道時間了,還需要人家來提醒,臉上略有些燒紅,不由得瞪了眼山茶和珍珠,也不知道提醒她一下。
山茶和珍珠只是抿嘴笑了笑,不敢與陶姚爭辯,總要給未來姑爺表現的機會。
車帘子掀起,馬車已經跳了下去把踏腳凳給放好,陶姚在山茶的服侍下站到了車轅前,正要搭着珍珠的手走下去,傅鄴卻是伸手扶着她的手肘由不得她拒絕地將人扶了下來。
她瞪了他一眼,要他多管閒事?外人看見了,還不得讓人笑話。
正想着會讓人笑話呢,結果真就聽到了一陣笑聲,這笑聲有幾分熟悉,她臉帶紅暈地轉頭看去,就見到一身穿張揚紅衣的姑娘正帶着侍女走過來,這女子她還真認識,昌平侯史家的姑娘,這段時間跟她頗有些來往。
「我遠遠地看着就像是你,沒想到走近一瞧果然就是你。」史芬笑着走過來,目光刻意看了眼傅鄴,這傅家的大公子她還是初見,沒想到人長得這麼好,這葉陶姚命真的不錯。
圈裏不少姐妹都猜傅家與葉家重提當年訂的娃娃親,估計這傅家大公子是被逼的,可年人家剛才扶未婚妻下馬車的情形,那臉上笑得燦爛的,哪有被逼的樣子?
在她看來,陶姚可比京城這一堆錦衣玉食養大的姑娘們有趣得多了,至少沒有她們身上那股子互相攀比的氣息,處着讓人舒服不已,這也是她願意與陶姚親近的原因所在。
「這都要進後院了,傅公子可得止步了。」她笑道,「接下來葉小姐的身邊可得換上我了。」
陶姚笑了笑,伸手就攬住了史芬的手臂,「那敢情好,我見着你比見着他還要開心。」這可是大實話。
史芬卻是當成了打趣的話,眼睛來回地看了看這對未婚夫妻一眼,然後就一副護花使者的樣子道,「那我可當仁不讓了。」
「麻煩史小姐多照顧了。」傅鄴也笑着給史芬做了個揖。
史芬卻是吃驚地看了他一眼,這人居然認得出自己?兩人之前可是沒見過面的,隨後她就想明白了,因為自己最近與陶姚走得有些近,傅鄴留意到自己這接近他未婚妻的人再正常不過,總得弄明白自家未婚妻是在何人交往。
這一明白,她看向陶姚的眼神帶了幾分羨慕,能得到男人如此的關注,這陶姚實在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她怎麼就攤不上這樣一位未婚夫呢?
陶姚被她看的頭皮發麻,直到進了後院,史芬的眼神還是一樣的怪異,最後她有些受不了地問道,「你這般看着我,可是我身上有不妥的地方?」隨後低頭檢查起來可有違禁的地方?畢竟是第一次到王府來,她也怕自己有疏漏的地方。
史芬搖了搖頭,「你沒看出來我這是嫉妒你,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我哪裏比你好了?還能讓你氣着?」陶姚可不信她的說辭,這史芬的親娘也是正室出身,家世背景跟她差不多,再說她不似自己是半路找回來的,一直養在父母膝下,可以說是史家的掌上明珠。
她當初第一個赴的聚會就是史芬辦的,當時親娘說過史家的家風正,讓她可以多走動走動,結果相處下來,這史小姐有幾分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比跟她那倆堂妹相處要舒服自在得多。
史芬嘆了口氣,「本小姐我也是定了親的,人家就沒有傅公子這麼細心還跟着過來當護花使者,你說氣人不氣人?」
陶姚一聽這話頓時怔了一下,看來被邀請的人當中也有定親的,自己不是特例,這麼一想,讓她的心情多了幾分雀躍,畢竟總擔心會有事情發生也是很耗神經的。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看到的也未必真好。」她說這話眼神可實誠了。
史芬這才覺得興許還真是自己想多了,大興王朝男女之防不是太嚴苛,尤其現在是春天,就更為放鬆,不少踏青故事就是在這樣的季節裏面發生的,眼前陶姚的父母不就曾經是故事中的主角嗎?
看出這話題有點危險,她就不再提了,而是說起了其他安全的話題。
隨着平郡王府的嬤嬤的引路,兩人來到了平郡王府的郡主朱薇的院子,這朱薇正是此次聚會的邀請者,這也是陶姚第一次見到的人。
朱薇是平郡王惟一嫡出的女兒,長相上頗為嬌美,年紀跟陶姚不相上下,一身淡黃色的春裝穿在身上,還真有幾分皇家郡主的氣派。
陶姚學過當下的禮儀,跟史芬一塊兒給朱薇見禮,朱薇的身邊已經圍了不少姑娘家,不過她還是看到了陶姚與史芬,遂推開人群走過來,笑着道,「史姐姐來得遲了,我可是等了頗久。」然後目光才看向了陶姚,「這是葉小姐吧?我可是仰慕得緊啊。」
陶姚微微一愣,她仰慕她什麼?之前的壞名聲嗎?就算現在定了親,之前的事情也不是說沒就能沒的呀。
不過她還是做出了謙虛狀,「郡主此話小女受之有愧……」
「葉小姐客氣了。」朱薇伸手扶起陶姚,然後又打量了陶姚好幾眼,其實也沒看出什麼特別之處,不過這葉家小姐是真的長得好,這長相若不是訂了親,送進宮裏選秀也是使得的,「咱們可得姐妹相稱才好呢,那套君臣禮儀可以收起來了,我可不愛那一套。」
這郡主未免太和氣了,陶姚覺得有點不真實,不過眼角看到史芬給她使的眼色,要她順着郡主的話去說,好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郡主都捨得紆尊降貴,她若是大驚小怪就不合宜了,尤其是這麼多人的場合,真丟不起那個人。
所以,她也從善如流地跟這皇家郡主姐妹相稱了,然後細細地觀察周圍人的表情,沒見人露出驚訝的面容,可見這是朱薇的一貫行事風格,這回心才落在了實地上。
這與皇家打交道就是讓人頭皮都得繃緊了,萬惡的封建王朝。
朱薇一直拉着她給她介紹了不少人,別人就算再好奇,當着朱薇的面也不會說什麼,都朝陶姚友好地笑着,聊的話題也是安全不會起衝突的。
好不容易才應付完一群人,再吃了點糕點,然後就稱步到了王府的花園,此時的花園早已花團錦簇,多了不少賞花人。
不少王孫公子都在這兒,一群姑娘家的到來,就像一盆水倒進了熱油里,頓時就熱鬧沸騰了起來。
一邊賞花再順便相個親,這在京城來說已經不算是新鮮事。
陶姚的目光很快就發現了傅鄴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與幾個年紀相當的公子不知道在聊着什麼,不過看他神情放鬆,應該說的都是閒話。
朱薇給陶姚說起了王府花園裏的奇珍異草,陶姚跟着學習了不少花草知識,看到這小郡主有賣弄的意思在,她也就配合着說了些應景的話,果然,這小姑娘就更高興了。
兩人正說着話,然後有一侍女過來附耳在朱薇的耳邊說了幾句耳語,陶姚沒有探聽別人私隱的意思在,還刻意地探頭與別人交談了幾句。
好一會兒後,朱薇這才揮退了那丫鬟,然後笑着拉着陶姚的手道,「我母妃那邊正得閒,我領你過去見見。」
見平郡王妃?
陶姚從到後院再到這花園子,都沒見到長輩在,她還以為不用拜見王妃呢,敢情是自己想錯了?
不過隨後就覺得不對頭,她看到朱薇就拉了自己一個人,史芬等其他親近的姑娘還在別處跟人攀談着,顯然沒有要去拜見王妃的意思。
單獨讓她去見平郡王妃,到底是什麼意思?
心裏猜不透,但這人卻是不得不見,她不想憑白與人結怨,於是道,「得見王妃,是我的榮幸。」
「我母妃一向和氣,你別怕,有我護着你呢。」朱薇笑着拍胸脯道。
陶姚就想要呵呵了,我都不知道你們一家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我還能信你能護着我?騙小孩子玩呢。
面上卻不能這樣應對,遂也綻出一抹真誠的笑容來,這進了京城之後,別的沒學會,這一招她已經用得有些爐火純青了。
只是朱薇拉着她正穿過一個轉角處,開始遠離後面的花團錦簇,前面卻有人擋路了。
只見傅鄴笑着給朱薇這小郡主行了一禮,然後伸手就將陶姚給拉到自己的身邊,「郡主要帶在下的未婚妻到何處啊?」
朱薇明顯是認識傅鄴的,只見她的臉色略有些不好看,「傅公子這是什麼意思?我不過是領葉妹妹去見一下母妃而已,這你也要管嗎?未免管得太多。」
「真就是去見見平郡王妃嗎?」傅鄴笑道。
陶姚的心裏一緊,這是什麼意思?這裏面有什麼事是她該知道結果她去不知道的?
她暗地裏掐了傅鄴的手臂一記,要他給她說個清楚明白,她可不想當個睜眼瞎。
傅鄴心裏苦笑一下,要不欲告訴她的,不過想到她的性子,他還是在她的手心裏寫了個寧字。
陶姚心裏頓時就明白了,不是什麼平郡王妃要見她,而是那位寧王妃要見她。
要見就見吧,這般故弄玄虛是幾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