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慢慢向着山下墜落,昏黃的日光輕灑落在仁安醫院外,因地處偏僻只有少量車輛經過。筆神閣 bishenge.com「先生,既然你不願意留院觀察,你住哪?我送你,」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便見李雲軒快步走了出來,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着身後不遠處的黃日樺與梁潔嬅,搖了搖頭緩緩道「不用,不用,我真的沒事。」話音落下的同時,只見二人疾步追趕了上來。雖然得知被撞到的李雲軒並無大礙,但二人處在愧疚之中,自是不願讓他如此離開,又見他極力推辭起來,反而變的無措起來。
李雲軒望醫院門前的大道,雖然想要快速離開,但想到自己如今身無分文又無住處,着實不知該向何處走去,卻顯得躊躇起來。身旁的二人自是也見到他此時茫然的神情,雖有些好奇但也並未發問,過了許久,李雲軒突然變的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樺哥,你能不能·······」,見他主動開口,黃日樺俊朗的面容上不由露出一抹憨厚的微笑,緩聲說道「你想要講什麼,不着急,慢慢講。」
只見身旁的李雲軒慢慢吐了一口氣,緩聲道「我剛從鄉下過來,因身上帶地港幣都被扒手偷光了,現在已經身無分文,你能不能先借給我點港幣,你們放心我一定會還的。」李雲軒雖然心中並不想對二人說謊,但是對於二人的了解也只限於銀幕上,若是直接說出自己是偷渡而來,並不知道他們會作何反應。此時,一旁的黃日樺與梁潔嬅雖聽他說想要借些錢,但他們本就有愧在先又怎會再向他要回呢?但究竟要賠償多少為宜呢?二人眉頭不由緊皺了起來。
還未開口,便聽見李雲軒的肚中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響,本還在糾結中的黃日樺和梁詰嬅不禁對視一眼,隨之便失笑了起來,似乎是自己有些想多了,或許他所說的都是真的,緊鎖的眉頭也隨之舒展開來。只見黃日樺不由咧開嘴,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問道「我現在身上差不多有一千港幣你看夠用嗎?」隨後便遞給他兩張伍佰面額的紙幣。
李雲軒知此時的一千港幣並不是小數目,急忙說道「用不了這麼多,我只是想要租間房,現在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等以後,我一定還給你們,」話音剛落,只見黃日樺笑了笑「難道這段日子你不吃飯,這些錢你都拿着吧。」
廟街位於九龍油麻地是香港最具盛名的夜市,華燈初上各色攤檔前更是熱鬧非凡,因為平民化的價格亦有「貧民夜總會」的美稱,同時更是招致身着各色服飾,不同階層的行人紛至沓來。令白天原本安靜的街道一時間熱鬧了起來,街旁的露天小食檔上香氣瀰漫人聲鼎沸,坐在檔下的食客們呼朋喚友好不熱鬧,而香港很多電影都曾多次以廟街為題材及在此取景。
一家名為「招記」的露天食檔前,只見一張圓桌上點滿各色飯菜,一對身着靚麗服飾地青年男女似乎並為動筷,但會不時地給一旁穿着老舊衣服打扮有些土氣的少年,夾些飯菜。「阿軒,你慢點吃又沒人同你搶,」正在埋頭痛吃的李雲軒不住點頭,但手上的動作依舊沒有慢下來,對於餓了一天一夜的人來說,此時肚中能裝下一頭牛。
見他吃的如此香甜,圓桌前的二人對視了一眼後,不禁抿嘴輕笑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見鄰桌的中年人輕聲說道「阿明,聽說昨天你被阿sir帶回了警署究竟是怎麼回事」?「還能因為什麼,忘了帶身份證上街因為違例又罰了我一百港幣,這都是這幾年從北邊偷渡而來的內地人給鬧得,要不然我們何須這麼麻煩,」「哎~,誰說不是呢,現在港英政府頒佈了這樣嚴格地遣返政策,······」。說者無意聽者有意,只見坐在不遠處的李雲軒手上的速度似乎也在漸漸變緩,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不太正常。驀然見他如此模樣,一旁的黃日樺不由問道「阿軒,你怎麼了?」李雲軒愣了一下,用力搖了搖頭,道「沒,沒,什麼」說着便端起飯菜又開始猛吃起來······
廟街的夜晚在霓虹燈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璀璨,一處毫不起眼相對還比較昏暗的角落,突然傳來一陣略顯稚氣的催促,但不難聽出話語中的滿滿關懷。「阿婆,你先回去吧,這裏就交給我了,」廟街中只見販賣指甲鉗等小物件的一處攤位前,一位額頭上帶着晶瑩汗珠有些喘氣的年輕人趕來急匆匆地說道。攤位上一位面貌和藹的老人慢慢站了起來向着街外走去,周圍攤位上的小販似乎早已熟悉年輕人的到來,不禁紛紛打招呼「阿星,又來了」,「真是個懂事的後生仔」······
「男人街」由於這裏很多攤子售賣男士服裝,在廟街夜市中很是出名,李雲軒拎着兩件新買的衣服走了出來,「哇」不知道一旁的梁詰嬅看到了什麼,突然一臉興奮的跑向了一處攤檔前「樺仔、軒仔,你們看這裏的指甲鉗好漂亮啊!」黃日樺不由的笑了笑「我們也過去看看,」走近時只見攤檔後的年輕男子,正積極地向梁詰嬅推銷着自己的指甲鉗,昏黃的燈光下看的不太清楚樣貌,但不知為何李雲軒對他有種深深的熟悉之感。
「名廠指甲鉗便宜賣了,靚女,買一個吧,不買錯過了好機會啊!」攤檔上的東西全都選過一遍後,梁詰嬅最後拿起了一個粉紅色的指甲鉗,道「好了,我就要這,」「靚女,你真識貨,五蚊錢,」三人離開攤檔後繼續向着夜市深處逛去。時間匆匆而過,夜已經深了,佐敦作為香港貧民聚集地,只見周圍幾座破舊樓房中已經沒有幾戶亮着燈了,李雲軒提着剛買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匆匆的走進了其中一座樓房內,不多時最頂層地一間房內突然亮起了燈光。
夜空幽邃涼風從窗口習習地吹了進來,不由的給炎熱的夏季帶來一絲舒爽,一間不大的房間內只容得下一桌、一椅、一床,雖然有些破舊到還算整潔。李雲軒隨手將手裏地東西放在桌子上後,便將躺在那張不太牢固的木板床上,閉起眼睛不禁思索起自己往後的日子,雖然黃日樺借給自己一千港元,但是租間房子和買生活用品已經花的七七八八,手中也只剩餘不到四百港幣但這個月才剛剛開始·······
「咚咚咚」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阿軒,阿軒」,似乎聽到了呼喊與敲門聲,還在睡夢中的李雲軒驀然驚起,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此時早已天色大亮,也不知道昨晚什麼時候自己便睡着了。急忙起身穿起昨晚新買的便宜鞋子打開了房門,只見門前的黃日樺額頭上已生出一層細汗,輕喘氣帶着一絲焦怒的語氣,道「阿軒,你怎麼還在睡,昨天不是告訴你,今天要帶你去片場試試看,還不趕快去換身衣服」。
原來,一大早黃日樺便來到二人約定好的巴士站等着,等許久也不見李雲軒過來,以為出了什麼事情不禁匆忙跑到他的住處,卻見他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心中自然生出一絲怒氣。見他一臉怒容,李雲軒自知理虧猛然拍打了一下腦袋,急忙說道「哎呦,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換了身衣服匆匆跑到水管前洗了把臉,二人便向樓下不遠的巴士站趕去。
邵氏影城位於九龍清水灣,因為此處較為偏僻巴士車並沒有將二人送達目的地,李雲軒下車後不禁對着已經揚長而去的巴士車比了個中指,黃日樺不禁搖着頭笑了笑「好了,我們快走吧,不然就真的遲到了,」二人邊說邊笑向片場走去。
「阿坤,把佈景趕快搬來,等一會兒就要用了」,「趕緊把場地收拾一下」······與外面相比片場內一片嘈雜,只見身着不同時代服飾的人群,隨意坐在一起聊着天,似乎在等待着各自劇組的開工。黃日樺帶着李雲軒左轉右拐,不知來到了什麼地方,只見一名二十多歲穿着工作服,面容方正表情十分嚴肅的年青男子,正在指揮着幾名雜工修正一些佈景,「阿軒,這位是劇組的副導演,同樣也是天霖叔的愛徒——杜其峰。」李雲軒不禁愣了愣,杜其峰對他的認知,似乎只是停留後世中他所拍攝的《黑社會》一二,是香港影視圈中為數不多的認真拍電影的導演之一。
「峰哥,」黃日樺拉着李雲軒走向前去,只見杜其峰頗為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罕見的笑容,道「樺仔,今天你可是遲到了,」語氣中充滿了調笑的意味,一旁的黃日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峰哥,這是我的一位遠方表弟,特別喜歡演戲也能吃苦,我聽說咱們劇組最近缺人,不如讓他試試。」杜其峰不禁有些詫異的望着他的身旁,他何時又多出來個表弟,過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見李雲軒似乎有些發愣,黃日樺急忙上前說道「他叫李雲軒,」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說道「趕快謝謝峰哥啊!」
李雲軒愣了愣猛然回過神,道「謝謝,峰哥,我叫李雲軒,你可以叫我阿軒」,杜其峰似乎並沒有看見他那一瞬間的愣神,接着說道「那你就隨劇組中的雜工一起干吧,工錢是按天結算,今天便可以開始了,」李雲軒不由一臉驚喜得問道「真的嗎?謝謝,峰哥。」像是看到了什麼,只見杜其峰突然起身離開,大聲喝道「喂!你們幾個在幹什麼,不是告訴過你們今天拍攝中這些都不需要,你們怎麼又搬回來·······」,見他突然離開,李雲軒急忙跟了上去回過頭大聲說道「樺哥,那我便先去幫忙,」黃日樺不禁點了點頭輕笑道「好了,你就趕緊去吧,不用管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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