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距離衛師道回北極剛好一年。筆神閣 m.bishenge。com
    黑夜,婁煩部主城婁煩城依然燈火通明,彰顯着巨族的底蘊與強大,如同一頭半夢半醒的巨獸匍匐在大地之上,看似平靜,可一旦有人挑釁,便將張開血盆大口,將一切來犯之敵撕碎吞噬。
    但是,距離婁煩城東北八百里處,一名身上有着婁煩族族徽的中年男子不停的在雪原上奔跑着。
    高大強壯的身體內散發出強大的氣息,其修為赫然達到戰宗境界,但此刻卻神色驚惶,衣衫染血,儼然一副正在奔逃的樣子。
    嗖!嗖!!
    他的速度,快如離弦之箭,眨眼便是數十米,黑夜中一道驚鴻一般飛速掠向婁煩城。
    速度之快,宛若瞬移。
    以這種速度,不到一個小時,他就能回到婁煩城,那時便可擺脫一切危機,高枕無憂。
    但就在他神色稍安,鬆了口氣時,突然前面的虛空中,人影幢幢,十餘名身穿幽黑戰甲,手執金剛戰劍的幽影在月光下現身。
    全都一聲不發,十幾座石雕般,毫無感情波動的凝視。
    婁煩族戰宗知道,這些全都是不在乎生死的死士,但以他戰宗的境界,並不需要在意,不怕死的螻蟻也只是螻蟻。
    真正讓他驚懼的是這些人上方虛空中,那個負手而立,看似只有十八九歲,實則淵渟岳峙,深不可測的年輕男子。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追殺本宗?」
    婁煩族戰宗沉聲喝問,他此次離開婁煩城去辦一件要事,一開始全都很順利,但返回時就被這一群來歷神秘的人給盯上,什麼話都不說,上來就要置他於死地。
    儘管憑藉強悍的戰力突破了數重截殺,但距離婁煩城越近,他心中的危機感反而愈發強烈。
    直到此刻見到半空中的青年男子後,才終於知道這危機感的源頭所在,對方給他的壓力無與倫比!
    「夜蒼殿太陽真尊,有人出價買你的命!」
    這人自然就是如今荒古部的冥河氏元修,夜蒼殿經過好幾個月的組建發展,開始進入北荒開展業務,這一單是他們接下的第一個大單,為了建立信譽、展現實力,所以元修親自出馬。
    「夜蒼殿?沒聽過,是新建立的神殿嗎?」
    婁煩族戰宗聽了心下稍安,接着更是擺出一副冷厲的樣子哼道:「我婁煩部可是隸屬於蝕日神殿的巨族,你們區區一個新立神殿敢來截殺我,別說蝕日神殿的雷霆怒火,就是我婁煩族的報復,你們都承受不了!」
    「蝕日神殿暫且不談,區區一個婁煩族也敢說讓我夜蒼殿承受不了,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元修身體一動,凌空踏步向前,一陣陣波濤洶湧之聲從腳下發出,像是在演奏某種神之樂章。
    但這樂章帶來的不是祥和安寧,而是毀滅和恐怖!
    婁煩族戰宗登時渾身一顫,只覺體內鮮血突然沸騰,瘋狂奔騰,想要衝破血管一般。
    更駭人者,附近原本感受到強者氣息而屏氣蟄伏的妖獸中,響起連綿不絕的噗噗聲,一個個身體炸裂,鮮血化作血箭噴出,而後飛上虛空,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須臾間便在元修周圍凝聚出一片血海。
    血海修羅印,操控鮮血乃是其最基礎的能力!
    「果然有些神通,但此地距離婁煩城不到千里,城內還有我婁煩族六名戰宗,其中就有擅長速度的,如果全力趕來,只需一刻鐘,你現在離開還有機會,否則今夜必被圍殺此地!」婁煩族戰宗強勢冷哂道。
    「不用一刻鐘,殺你半刻鐘就夠了!」元修淡然道。
    「是嗎?」
    婁煩族戰宗雙眼一眯,突然暴起發難,身體往前急沖,下身衣擺褲管全都炸裂,露出雙腿被黑色迷霧籠罩。
    下一刻,迷霧散去,就只見他雙腿赫然消失,由一條粗長的黑色蛇尾取而代之。
    毋庸置疑,這是戰宗的聖化之軀——蒼蛇玄尾!
    下身化作蛇尾後,其身體在虛空之中似游魚,速度激增十數倍,幾百米的距離竟然眨眼即至,直接來到元修面前。
    轟隆隆!
    虛空震響,空氣炸裂,一條遍佈幽黑鱗片的蛇尾,如天神之鞭抽來,在元修眼中急速放大,要把他攔腰抽成兩截。
    婁煩部戰士覺醒的幾乎全都是蒼蟒蛇神的血脈神印,這尊戰宗也不例外,他在戰宗境界聖化的身體部位是雙腿,一旦激活神聖之力,便可化作蒼茫蛇神那樣的蛇尾。
    因此這條尾巴蘊藏無匹偉力,看似簡單的一擊,卻有開山裂地之威。
    「血海創修羅!」
    危急關頭,元修無驚無懼,從容自若地祭出自己的神魂異象。
    每個修神者在神使境界,都能通過觀摩神靈畫像和凝聚神魂和相應的異象。
    元修在神使階段時,從神印中自動獲得的正是冥河老祖在血海創造阿修羅一族時的畫像。
    因此,他的神魂異象一開啟,天上地下登時血海滔天,旋即一尊殺氣沖霄的蓋世身影從血海中凝聚,抬手一掌,便將黑鱗蛇尾死死按在虛空,再難寸進。
    這道血影法相的原型,是冥河老祖創造的第一個阿修羅——自在天波旬!
    雖只是神魂異象中的一道法相,卻展露出驚人的戰力,似讓婁煩族戰宗本體都無能為力。
    「蒼蟒吞天!」
    婁煩族戰宗一聲厲嘯,也祭出自己的神魂異象,只見虛空之中突然裂紋密佈,向着夜空無限延伸,仿佛天穹崩碎。
    從裂縫中噴湧出大量黑色霧氣,凝聚在其周身,赫然化作一條上千丈高的巨蟒虛影,張開血盆大口,直接仰頭沿着虛空裂縫向蒼穹吞咬而去。
    蒼蟒吞天,不吞人,只吞天!
    它要將蒼穹空間咬出一個破洞,而後以異空間洶湧而來的虛空亂流直接葬滅敵人,可謂降維打擊!
    「吞天?我給你一滴血,看你吞不吞得了!」
    元修淡然冷哂,接着眉心破開一道裂縫,一滴赤紅鮮血從中緩緩滴出,而後被他屈指一彈,直接探入蒼蟒法相口中。
    這一滴血,看起來無比渺小,比一粒砂塵大不了多少。
    但卻有磅礴山嶽之重,在虛空每一寸前進,都震動八方,進入蒼蟒口中後,顯露本體,如同宇宙原點暴炸,瞬間億萬倍膨脹,化作血水滔天的無邊血海。
    元修在神宗境,自然也有聖化之軀,而他被聖化的部位非常特殊,正是體內的鮮血!
    他的血,已然絕世超凡,如同蘊藏有芥子須彌奧義的儲物戒指一樣,一滴血就是一座血海,看似渺小,實則浩渺無盡!
    那蒼茫蛇神法相口腹之中被血海膨脹,還未來得及吞天,就從內部直接被血海中的驚天巨浪拍擊得四分五裂,而後煙消雲散,完全無法抵禦。
    婁煩族戰宗神魂法相被破,受到反噬登時口吐鮮血。
    但他無暇顧及傷勢,眼中全是難以置信的驚駭之色:「你究竟從哪裏來的,怎麼會有這麼強的神脈之力?」
    在他過往的記憶中,從未見過這麼恐怖的神魂法相和神脈之力,即便是他見過的幾個蝕日神殿的戰宗,在他看來也遠比不上面前之人可怕。
    「天地那麼大,你才走過多少,見過多少?該死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元修抬手一掌,按在婁煩族戰宗心口。
    後者不是不想擋,而是當不了,攔在身前的雙手瞬間粉碎,接着心臟遭受巨創,連同神印一起直接碎裂,整個人向着大地狂墜,砸入冰雪之中時,便沒了任何聲息。
    肅穆站在下方的夜蒼殿殺手中立刻走出一名一品殺手,上前一劍割下其頭顱,用一個木盒裝起來,而後綁在背上。
    「走!」
    元修淡漠看他做完這一切後,在屍體上扔下一塊一面刻有夜蒼,另一面刻有太陽幾個字的墨玉長簽,彷如死神的召喚令。
    旋即一聲令下,所有人便似夜梟一般融入黑暗之中,須臾消失得無影無蹤,從腳印到氣味,不曾留下半分痕跡。
    十幾分鐘後,當婁煩族趕來支援的戰宗達到時,就只見族人的無頭屍體躺在雪地之中的悽慘畫面,縱然經怒欲狂,仰天咆哮也改變不了任何事。
    唯一留給他的線索就是那根玉簽,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越是追索這根玉簽的來歷,就越是將婁煩族帶到萬劫不復之地。
    …………
    幾個小時後,黎明。
    北荒某處冰林,元修在黑夜中負手而立。
    不知等待了多久,隨着一陣蹄響聲,幾道騎着妖獸坐騎的身影從遠處而來。
    幾人全都用黑色斗篷遮掩全身,為首之人更是戴着一張鐵木面具,除了眼睛渾身沒有任何其它部位顯露在外。
    「事情辦好了嗎?」首領上來便沉聲問道。
    黑暗中那名一品殺手捧着木盒走過來,打開盒蓋將裏面的人頭遞給他看。
    首領目中明顯閃過一抹異光,但就在他想要用手將人頭拿出來仔細打量時,元修背在身後的手指突然一彈,一道銳勁隔空射來,將木盒炸的粉碎,氣流橫掃將首領臉上的面具削磨成木粉簌簌抖落,露出其嬌艷的面容,赫然是一個中年美婦。
    但詭異的是,無論人頭還是她的面容,都沒有出現一絲傷痕。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中年美婦被迫露出真容,氣惱質問。
    「你今天遲到了,這是警告,下不為例!」
    元修沒有轉身,淡然說道:「你要殺的人我們已經殺了,現在該你付剩下的報酬了。」
    女首領從袖籠中摸出一個儲物袋扔過去,說道:「如果我下次還想合作,去哪裏找你們?」
    「你將這塊令牌捏碎,自然會有人來找你。」
    元修清點了儲物袋中的東西,確認無誤,尤其是最重要的腦魂丹沒有少後,扔給她一塊玉牌道。
    腦魂丹是可以幫助凝聚腦神紋的上等丹藥,無論從原料還是煉製難度來評斷,都遠比神紋丹更為珍貴。
    夜蒼殿這次接下這單買賣,除了知道婁煩族和衛師道有過隙,想幫他出口氣外,對方能在報酬里提供腦魂丹也是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