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趙子鈺所言,不過兩天的時間,陸霏寧不詳的傳言便遍佈了大街小巷。
坊間多迷信,聞言自是對陸霏寧避之不及,尤其是聽了陸霏寧在其娘家門前吐了一口血之後,害得尚書府內一人受罰幾人昏迷之事,更是對她唯恐避之不及。
但也有好事者,飯後閒暇便對此樂道不疲。
陸霏寧現如今好歹算是皇家的半個媳婦兒,雖不是個正室,好歹是個妾。能八卦一下皇室的傳聞八卦,既刺激又多料,有的是人喜歡。
「看來有人比我還着急!」
攬月樓三層,南頭廂房內,趙子離饒有興致的聲音驟然響起。
尚書府一事,陸桁早已封了府上諸人之口,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可千防萬防,他定是沒有料到會有人對尚書府如此「關照」!
即便陸桁在朝中地位頗高,卻也拿老百姓們沒辦法,難不成還要他派人一個一個去堵住悠悠眾口?
想到陸桁此時此刻的反應,趙子離又是一笑。
他本還對陸桁心存庇護,念着他是晼晚的父親才沒有動他。但那次無意間知曉陸景昳兄妹竟有心脫離尚書府,便再無顧及,左右不過一個兵部尚書,其他人當他是寶,趙子離可沒將他放在眼裏。
相較之下,曹將軍府可比這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尚書府好了不知多少倍,而且最關鍵的一點在於——曹老將軍和曹將軍,可都暗中護着曹氏母子三人。光這一點,趙子離便能欣然贊同陸家兄妹的計劃。晼晚真打算如此,他幫她一把又能如何了?
「既然有人已經搶先一步,倒為你們省了不少事。」言笑晏晏地酌了一壺酒,趙子離眼色迷離,似醉似醒。
身邊之人以為他不勝酒力,正欲規勸,卻見趙子離又扭過頭對邊上那身形頎長的廣袖藍袍的男人道:「不過,我不介意你們推波助瀾一把。這火燒得越旺,越好!」
伴隨着一個好字,青玉酒杯應聲磕在桌面上,聲音清脆響亮。
那廣袖藍袍的男子眉峰一挑。原來沒醉!心中也暗自鬆了一口氣,一臉狹促,同趙子離說起話來,姿態坦然神色隨意,那雙璀璨如星的眸子裏閃爍着顯而易見的興味:「嘖。十三爺竟然也有對這些俗事上心的時候。」
當初接到月影傳來的任務,男人明顯是不信的,趙子離竟然讓他攬月樓做這些三姑六婆才愛做的囉嗦事兒——擴散消息,道人八卦!
「我看子清近日清閒,幫你找點兒事做。」頓了頓,趙子離瞥了一眼旁邊坐着的長相清俊的男人,堪堪一笑,「怎麼,不好麼?」
不好麼?如此暗含威脅的話,竟也能被他說得如斯坦然。不愧是麒麟暗主十三爺!
好!甚好!
被喚作子清的男子暗自撇嘴,心道趙子離太過腹黑。
不過是前段時間他手下做事的小廝放了陸毓寧那女人進來,竟然也能被他記恨如此長時間!攬月樓敞開大門做生意,雖端的是風雅的架子,卻也不能教他將那白花花的銀兩拒之門外不是?
可另一方面,趙子離對那個叫陸晼晚的陸家二姑娘如此上心的程度,也令夏子清一陣心驚,對陸晼晚也愈發好奇了起來。
除夕那日,他正好離京,沒能見着當日陸家二女與鼎鼎大名的娉婷郡主二樓相爭一事。然事後聽下人們談起,驚訝之餘卻也一陣遺憾。夏子清與趙子離相處這麼多年,一直以為他不近女色,誰道他竟然會帶了一個女人進了攬月樓。這無外乎可媲美世間奇聞啊!
可這等幸事,作為這攬月樓的主人,他竟然錯過了!
「那二姑娘當真值得你如此為她?」
作為好友,夏子清雖然也為趙子離能找到一個心儀的女子而高興,可論身份和地位,那尚書府的二姑娘不過就是個不受寵的庶出。在此之前還劣跡斑斑,這樣的一個女人,真的值得趙子離他這天之驕子般的好友如此掏心掏肺相待?
「等你見過,你便會知!」
值!為何不值?
他的晼晚,雖不是這世上最好的,卻是最得他心的。都說士為知己者死,晼晚既可為紅顏,又可為知己,如何能不值!
看着趙子離如此滿足的模樣,夏子清沉默不語。
至於陸晼晚,他定然會派人去查清底細。據傳,這個二姑娘可是與之前大為不同了呢,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個人變化如此之大,不可謂不蹊蹺!若是她看重的是趙子離的勢,而不是趙子離本身,那麼——他夏子清第一個站出來,絕不會留她!
夏子清心裏暗自盤算着,面上卻仍舊一副溫潤的笑意,人畜無害!
兩人在攬月樓把酒言歡,暢快淋漓,卻不知此時此刻,剛被他們言到的尚書府二姑娘也是一派疑惑。
府內近兩日氣氛詭異,下人們做事都提心弔膽的,生怕一不小心犯錯便受到處罰!老爺如今連大夫人都捨得關入地牢,他們這些下人們在主子們眼裏還不是渺小如倉粟,生命如同草芥般!
曹氏與袁氏這些天常常是與喬氏待在一塊兒,三人在棲梧院說說話,倒也閒適。心念着喬氏的身體狀況,曹氏與袁氏對於許蘭馨一事隻字不提,頗為默契。
「這幾日怎麼不見晼晚和秀寧?」
與這兩個小輩相處得久了,喬氏愈發歡喜起來。因着陸景昳的緣故,喬氏自小便對陸晼晚疼愛有加。
至於陸秀寧,是個外冷內熱的,誰要是對她好了,她定然不遺餘力地回報與他人。當初陸晼晚冒險救了喬氏與陸秀寧一命,陸秀寧便對陸晼晚再也冷淡不起來。此後,隨着陸晼晚一起進出棲梧院,與喬氏的關係也日漸熟稔起來,也越來越貼心,這便也是喬氏如今歡喜她的緣故。
「姐姐怕兩個孩子鬧騰,影響了老夫人修養,便讓她們二人過段時日再過來。」袁氏展顏一笑,將丫鬟遞過來的參茶遞到喬氏手上,道,「若是讓她們姐妹知道老夫人如此記掛着她們,可是要高興壞了!」
「可不是,昨日老奴還在湖心亭見到兩位姑娘,一心問着老夫人您的身子何時能好呢!」正巧李媽媽進來傳膳,聽到袁氏這樣一說,便笑着說了一句。
「這個時辰了,正好——容青,你讓人去將那兩個丫頭叫過來一起用膳吧。」擇日不如撞日,更何況,喬氏如今覺得精神好了不少,平日裏院子裏都是她們這幾個人,都空寂了不少,兩個小輩來了也熱鬧些,這才有個過年過節的樣子不是!
「誒,老奴馬上去請。」不是派人去叫,而是親自去請!
瞧着李媽媽臉上盛滿了笑意,喬氏自是歡喜,可見容青也是相當喜歡這兩個孩子的!
也是恰好,李媽媽帶着一身的喜氣往扶香苑去的時候,陸秀寧正與陸晼晚商量着往棲梧院去。
「二姑娘,三姑娘。」
幾人在院子裏碰上,李媽媽笑着同兩人打着招呼。
「李媽媽好。」陸晼晚與陸秀寧相視一眼,這可巧了,李媽媽親自過來,定然是得了老夫人的命。
身後的清瑤夏喧與冬青也一一與李媽媽行着禮。
想着娘親與自己的交待,現在見李媽媽親自過來,陸晼晚料想老夫人的身子應該是好了些許,便應聲問道:「老夫人身子可是好了?」
「好了,好了!」想到喬氏方才那副着急見兩位姑娘的模樣,李媽媽便是一陣好笑。好久不見老夫人如此急躁的模樣了,「老夫人一聽兩位姨娘說身子不好不讓二位姑娘前去棲梧院,哪還有不好的!這不,便讓老奴過來了,正巧棲梧院傳膳,二姑娘、三姑娘便一起過去吧!」
「嗯。」陸晼晚與陸秀寧一聽,也是好笑,竟不知老夫人還有如此小孩子的一面!
一行幾人往棲梧院去,說說笑笑,絲毫不受前兩日霉運之事的干擾。
經過荷花塘的時候,好巧不巧便遇上了正拿着紙條抽打着岸邊花花草草一臉憤懣的陸毓寧,身後還跟着一向貼身跟隨的紫蘇和銀翹兩人。
陸晼晚與陸秀寧面面相覷,並不打算搶先開口。
身邊李媽媽見到陸毓寧如此潑辣的模樣,不由得眉頭一蹙,提聲道:「四小姐!」
陸毓寧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身後的紫蘇與銀翹也將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主子的身上,哪裏發現有人過來。如今李媽媽這樣一叫,反倒將三人嚇得不輕!
陸毓寧捏着枯木枝條的手一抖,那藤條便落在了腳邊。回身見到是李媽媽,心道還好,便舒了一口氣。
可這氣還未舒完,陸毓寧便瞧見李媽媽身邊還有兩人,也正是她如今最看不得的兩人。當下秀眉一擰,語氣惡劣:「還真是陰魂不散,到哪裏都能遇到你們兩個!」
陸毓寧現在是相當不爽見到陸晼晚與陸秀寧二人。
大姐嫁到王府自身難保,娘親如今又被爹爹關在地牢,她本身又不受爹爹疼寵,如此一來,她在這尚書府簡直是孤立無援。偏偏爹爹還讓曹姨娘與袁姨娘合力掌管府中中饋,這不是明擺着要將蘭漪院和沁竹園的人推到枱面上來麼?
這倒好,連陸晼晚和陸秀寧這兩個庶出的都能騎到她頭上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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