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雲道「怎麼,那酒來自北方?」
嵐兮道「非也,眾所周知,這釀酒自然少不得糧食,天南地北,各處產出不同,這釀酒的糧食自然也不同,所以西域產葡萄酒,北方多高粱酒,南方多米酒,西南出雜糧酒,不一而同。一筆閣 www.yibige.com」
即墨雲道「那酒一定是高粱酒了。」
嵐兮將剩下的一點饅頭一口吞了,拍了拍手道「奇就奇在這啊,誰會特意千里迢迢,從北方帶酒來這裏,殺人毀屍呢?」
「所以,這酒只能是本地買的,可建昌府地處東南,產糧以稻米為主,本地人也更喜歡喝米燒酒,久而久之,雖然也產些高粱,但釀這高粱酒的卻不多,北人多喜烈酒,自然嫌這米酒不夠醇厚,來了南方喝不慣,便要找處賣高粱酒的所在,也是合情合理。」
即墨雲道「這酒既然飲的人少,除了府城南來北往的人多些,還能見得着,其他地方,想必是買不到的。」
嵐兮笑道「不錯,所以一問便知,就在南城丁老頭那兒。」
說到這兒,即墨雲勾起一抹揶揄「所以你就去了那兒,還恰巧遇上那廝,一路跟蹤,想自己把劍再偷偷奪回來,誰知被發現了卻不敵他,弄得狼狽逃竄,險些喪命。」
嵐兮乾笑兩聲,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想去撓頭,猛記起手上油膩,便將手往桌子上蹭了蹭,道「你不會是怪我沒先等你吧?」
她緊接着解釋道「哎,那時情況緊急,哪兒顧得了這麼多?再說,山莊派出來的人,也不過八個,兩人先一步回莊報信,四人運送屍體回去,僅剩兩人留在南城接應,我當然只能單獨行動了。」
即墨雲是了解她這性子的,她不願將她這番發現告知他人,就是要留着見到他時,好在他面前賣弄一番,甚至異想天開,想憑一己之力奪劍,所以才會先將其他人打發了,如此意氣用事,在這險惡江湖,她到底是怎麼活到今日的?
嵐兮見他不語,只將一雙墨眸直直盯着自己,眸光越來越幽深,直想將她吸入一般,她知道,這是他不悅了。
她也明白,自己這事的確辦的不妥,心中有愧,當下也只好承認「好啦,我就是想在你來之前,一個人辦成這件事,好,好……」
好字說了兩遍,也沒說下去,到底要揭自己的短,還是有些不甘的。
「好什麼?」
些微發冷的聲音替她接下去道「好證明你長能耐了?翅膀硬了?」
她只好氣餒,垂頭看着自己一雙腳盪阿盪,手裏拽着袖口糾結着。
即墨雲見她這樣,語氣又不由放軟「其實你說的這些都無關緊要,那廝只在丁老頭處買過幾回酒,並沒有留下更多線索,並且他也不是殺人劫劍的兇手,充其量只是個接應,你若按兵不動,只單單暗中盯梢,指不定反倒更有收穫。」
她抬起眼帘,鼓起一張臉,不服道「這樣說來,我不僅沒幫上你什麼忙,反而壞事咯?」
她已從秋霜口中得知那廝已死,連屍體都被處理掉了,這條線索便算是斷了,可這也不能賴她頭上呀,畢竟人是在他手上出了事的。
想到那廝的死,她不由動了惻隱之心,但轉念又想到那廝追殺自己的狠勁,這絲傷感又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時隔三年,即便人長開了,這孩子般的脾性也真是一點沒變。
即墨雲看着眼前這張氣鼓鼓的臉,無奈地一笑「也不全然,至少,你幫我找回月影,我該向你道謝才是。」
她這才笑逐顏開,一拍胸脯,爽快道「客氣什麼,都是自家兄弟。」
「兄弟?」
即墨雲咀嚼了一下這兩字,冷語提醒「嵐兮,你是個姑娘家,別總喜歡和男人稱兄道弟的。」
他極少叫她全名,嵐兮不知道這又碰到他哪片逆鱗,令他不悅了,正莫名其妙想出言詢問,何田田卻端着只托盤聘聘裊裊地進來了。
「嵐姑娘早。」
她跨進門檻,才看見即墨雲也在,臉一紅,低頭屈膝,道了聲福「莊主早。」
「這是……」
嵐兮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她吸引了,細細將她打量一番,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老何的女兒田田嗎?三年不見,出落得愈發可人了。」
「嵐姑娘莫取笑了,田田哪裏比得上姑娘。」
何田田將托盤放在桌上,又是羞赧,又是自慚,她正青春貌美,本該十分自信,只是在嵐兮面前,這話卻不是謙辭,不由心下怏怏。
她將托盤裏的一盅粥端出,打開盅蓋,屋裏立即熱氣騰騰,香氣四溢,她擠出笑容,道「田田還記得嵐姑娘不喜歡吃苦藥,所以特地做成藥粥,想着至少比藥容易下咽些,手藝粗糙,姑娘可莫要嫌棄才好。」
「哇,好香啊!」
嵐兮拍手贊道「還說比不得我,我才比不得你溫婉柔順,善解人意,不僅上得廳堂,入得廚房,還有一手仁心妙術,將來若是誰娶了你,那可就有福了。」
何田田受她這番誇讚,心下很是受用,忍不住偷偷覷了一眼即墨雲,卻見他一雙眼睛只注視着嵐兮,根本容不下其他,不禁心中一涼,又扯出笑容「姑娘,這藥粥還是趁熱吃的好,若是不夠,灶上還有,我再去端來便是。」
嵐兮哪會與她客氣,早接過勺子,道了聲謝,便舀了一勺藥粥,一邊吹着氣,一邊往嘴裏送,一邊還稱讚不絕口,連夸這粥不止味道好,連藥材也放得正好。
何田田俏生生地立着,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也不知往即墨雲那兒瞟了多少次,終於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問道「莊主,可用過早膳了?若還沒有,田田這就去為您送來,可好?」
即墨雲看着她,淡淡道「不必了,你下去忙你的吧。」
她是個聰慧的女子,自然知道莊主是不喜歡她在這裏繼續呆着,可他一句淡淡的話,對她而言,卻猶似當頭澆了盆冷水,從頭涼到腳。
她隱忍住翻騰的情緒,欠了欠身,小聲應道「是。」便黯然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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