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老爸把飯菜都端上桌子,他燒了一隻大鵝,又炒了四道菜,雖然其中一道菜還是燒焦了,但其他的菜賣相還不錯。
辰風坐在餐桌面前,默不作聲。
「吃飯吃飯。」
辰老爸給兒子盛了滿滿一碗大米飯,又把一小盆燉鵝肉推到辰風面前,樂呵呵地說道:「這是我用糖燉的鵝肉,就像你老爸當初第一次下廚做的鵝肉,回憶一下當年的廚藝。」
他曾經鹽和糖分不清楚,就隨便下鍋了,然後燉了一鍋甜膩膩的鵝肉,上次兩人還在談論這個黑暗料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今天他把鵝肉分開燉,一鍋燉鹹的,一鍋燉甜的,這樣不至於毀了一隻大白鵝。
辰風仍然沒有動筷子。
辰老爸便自顧自地給他夾了一塊肉,說道:「要是你覺得累了,就不要去幹了,外面世界變成怎樣,關咱爺倆屁事!咱們高興最重要了,又不欠他們的。」
辰老爸倒是看得很開,他從來都是很樂觀。
辰風抬起頭望着自己的老爸。
老爸仍然是那副大心臟的樣子,不會對生活失去希望,他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只要兒子安好,生活就很棒!
這個世界曾經誰也奈何不了他。
即便如今他與辰某人分開了,他忘記了曾經的自己。
但這個世界仍然打擾不了他的興致。
養雞養鴨養鵝,種果樹,和收購商討價還價,乾乾淨淨地賺着自己的錢,不偷不搶,勤勤懇懇,實實在在。
他就是他,做着自己。
辰風忽然才明白。
原來辰某人一直想要的生活是什麼。
他也才意識到。
季阿公一開始希望他走的人生是怎樣的。
如果這個世界如此可笑。
他跟着老爸當個踏實的鄉下人,也沒什麼不好。
「吃飯,快。」辰老爸說道。
辰風拿起了筷子。
他可以對這個世界失去希望。
但絕不能讓這個善良的老爸失望。
他吃着那塊甜得發膩的鵝肉,突然發現這樣的肉,也很有味道。
辰老爸想起了什麼,道:「對了,剛才我好像看到空空和妙妙了,他們怎麼還沒回家,我去喊他們。」
他跑到了陽台上,朝外面大喊了一聲:「空空!妙妙!別貪玩了!快回來吃飯了!我燉了燒鵝,涼了就不好吃了!」
「來了!來了!」
空空回應得最大聲,第一個就朝這邊跑了過來。
「跑去哪裏了,這兩個月都沒有看見了!快,讓我抱抱!」辰老爸笑逐顏開地伸出手。
空空從樓下「嗖」地一聲就躥上了陽台,一下子鑽進辰老爸的懷裏。辰老爸用他拉碴的鬍鬚扎着空空,空空咯咯地笑着。
「妙妙呢?」
空空看了一眼屋裏的辰風,趴在辰老爸的耳邊,小聲地說道:「她去給岳飛和商鞅他們安排住處了。」
「我也來啦!」
話音剛落,妙妙也興沖沖地撲進了辰老爸的懷裏。
辰老爸開心地逗着空空和妙妙,他最喜歡這兩個小傢伙,趕緊抱着他們就進了屋:「快,吃飯,你們天天惦記的大白鵝!」
空空和妙妙看了看辰風,但辰風只是默不作聲地吃着自己的飯。
他們倆也就不再拘束,反正這裏早就是他們的家,自己家裏還能在乎啥,有辰老爸寵着,也不擔心辰風說。
空空和妙妙也不想去管方才辰風發生了什麼,無論發生了什麼,都沒有眼前的飯重要。
兩人吃得滿嘴流油,辰老爸也看得樂呵。
「這些天去哪裏了?」辰老爸問道。
「出去找幫手了。」空空啃着一個鵝腿含糊不清地說道。
「以後不要出去了,小孩子在家裏就開開心心的,跑出去做什麼?」辰老爸說道。
「可是外面――」
「外面天塌了也和我們沒關係,又不是我們把它給震塌的。」辰老爸不以為然地說道。
「也是。」
妙妙聳了聳肩膀,並不反駁。
她和空空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但無論知道什麼,他們都明白自己的立場,辰風要做什麼,他們都會跟着走。
「我們只是覺得好玩。」
空空每次出任務都是調皮搗蛋去的,他不可能真那麼老實地把任務完成就離開,肯定要搞出一番么蛾子才罷休。
「你們兩個小傢伙!趕緊吃完飯,我給你們洗個澡,然後晚上睡個好覺。」辰老爸說道。
一家子風捲殘雲地把餐桌上的飯給吃完,辰風一直都沒有說話,吃完飯他清理了一下盤子和餐桌,然後把垃圾倒掉。
辰老爸在浴室里給空空和妙妙兩人沖澡,兩個小傢伙洗澡都不安分,還笑哈哈地地打起了水仗。
辰老爸用澡巾把兩個小傢伙包成了一團,跟個糯米糰子似的抱出來。
空空和妙妙頭髮濕漉漉的,不停地甩着頭,用頭上的水珠甩給對方,互相嬉鬧,把水花濺得到處都是。
他們其實可以直接用氣訣把頭髮弄乾的,但就是調皮,喜歡讓辰老爸忙活,辰老爸也樂在其中。
辰風已經躺在了自己房間的床上,望着天花板怔怔地出神。
辰老爸看着自己兒子的臥室,臥室的門沒關,他依稀能看見兒子的輪廓,有些擔憂,但沒有去打擾。
他一邊給空空和妙妙擦頭髮,一邊說道:「晚上你們兩個就睡我那兒。」
「好!」
空空和妙妙兩人在家裏就經常跟着辰老爸睡,在辰老爸這裏,他們一直都很聽話。
因為他們兩人小時候的命運並不順,剛出生那會兒,磕磕絆絆,連只老鼠都能追着他們跑,別的孩子有父母護着,他們沒有。
到這裏後,被辰老爸寵上天,才有了家的感覺。
夜深。
辰風站在門口,看着躺在床上的三個人。
辰老爸打着鼾,呼呼作響。
妙妙枕着辰老爸的胳膊,一隻手耷拉在空空臉上。空空則是把兩個小腳丫搭在辰老爸的胸口上,小手撓着自己的肚皮囈語着。
空空和妙妙兩人睡覺並不安分,喜歡滿床滾,還喜歡蜷縮在別人的懷裏,一定碰着人睡才有安全感。
無論是和辰風睡,還是和辰老爸睡,都這樣。
他們三人都睡得很沉,沒有看見站在門口的辰風。
辰風在門口佇立了許久,才轉身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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