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夜玩家 006 來訪·調查·懷疑

    北陸邊境，實驗一區，公主府。

    龐大的虛空戰艦徐徐下降，在距離頂層大樓停機坪不足十米的地方才緩緩停下，在如此近的距離，龐大艦體帶來的壓迫感令人心悸，許多人偷偷湧出工廠觀看這難得一見的超級戰艦。

    目前只有新極夜的緋紅重工才有能力建造這種大陸級的虛空戰艦，即便是白氏重工和冬零重工，現在也沒有相應的建造工序，這樣的戰艦擁有極強的戰鬥力，足以阻擋低階玩家的任何攻擊，還能輕易穿梭在虛空隧道中，不必和一般戰艦那樣在空域航行。

    當然，若是虛空戰艦在空域航行，其他浮空艇看見了也一定會識趣的讓路，不僅是戰鬥力上的差距，人家的體型就是你的好幾十倍，撞在一起，人家可能毫髮無損，而你則大概率會變成一堆廢銅爛鐵。

    虛空戰艦投下魔法光柱，幾道人影從裏面鑽出，降落到了大樓頂層的停機坪，風雪中，洛麗親自帶着人歡迎她們。

    讓她感到驚奇的是，來訪的不只有大學者、新極夜智囊團首席蜜梨，還有一身黑色緊身忍衣的伊勢靜子，穿着武道服，英姿颯爽的妖姬，以及一點都不安分，好奇心比貓還重的李辛夷。

    幾人落地後，巨大的戰艦微微一震，以優雅的姿勢調頭，瞬間飛躍上天空，然後調整航道方向，朝着遠處而去。

    「歡迎來到實驗一區。」洛麗對着她們輕笑，然後目光鎖定在了李辛夷身上。

    這個還只有兩三歲的小傢伙看上去倒是和七八歲的孩子差不多大，舉止言行等方面都難以估計她的真實年齡。

    洛麗眯起眼睛，感覺到了李辛夷身上的暗金色本源氣息，以及那股玩家特有的氣質。

    她居然已經是玩家了？！

    「辛夷參加過玩家考核了？」洛麗驚奇地問道，要是她也成了玩家，那自己剛得到的七大陸最年輕玩家稱號就要易主了。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們的孩子果然不能用常理去揣測。

    「說來話長，辛夷體內似乎自己孕育着玩家載體，所以即便不去參加考核，恐怕都能自動晉升為玩家。」蜜梨點頭，帶着眾人緊隨洛麗，「還是先說說你信里的那件事情吧。」

    「嗯，如你所見，探索二隊的隊長泰格已經失蹤許久，他是一名實戰型的3級守護者，戰力不弱，根據管理會給的信息看，泰格失蹤後，他的所有東西都沒有發生變化，七大陸也沒有任何出入境消息。」

    洛麗讓機械彌茶帶着李辛夷去別的地方玩耍，自己則是和蜜梨三人走進了會議大廳。

    女助理已然在大廳里安排妥當，將光幕投影放置在最中央，裏面展示着各種有關此次事件的信息。

    「以我們的消息渠道，已經可以徹底排除泰格叛逃的可能。」蜜梨補充了一句，坐到位子上，「那個並不存在的坦納斯隊員也很可疑，據我所知，還沒有什麼幻覺魔法能蒙蔽一名3級玩家那麼久。」

    「來之前我已經問過幾個朋友，他們明確告訴我，即便是神秘學魔法師，都做不到這種地步，至少目前七大陸還未出現過類似的幻覺魔法。」一旁的伊勢靜子補充了一句，隨後看向洛麗，伸出手來，「對了，忘了自我解釋，我是伊勢靜子，3級暗殺者，是蜜梨他們的大學同學。」

    「這位是妖姬，3級守護者，也是我們大學時期的同學。實際上，我們三個還有李想和另外一個女孩，曾經組成過一個大學社團，叫『黑夜傳說』。」蜜梨笑了笑，指了指妖姬，「這個社團就是緋紅重工的前身。」

    「原來如此！兩位姐姐好，我是洛麗·奧克斯，來自盾王奧克斯家族。」洛麗眼睛微微一亮，似乎對她們和李想的過往十分好奇。

    她只知道李想考入了亞陸燈塔玩家大學，後來就讀於燈塔學院，這期間就有不少奇聞異事，可惜年代久遠，燈塔學院還沒了，很多傳說變形得厲害，讓她完全無法了解他的大學生涯究竟是怎樣的。

    有關「黑夜傳說」和緋紅重工的故事聽說了不少，李想他們起家時和邊境的準將安德莉雅交易一事更是被津津樂道，是公認的推動機械產業最重要的里程碑事件之一。

    她們也對洛麗有所耳聞，四人寒暄了一陣後繼續回到之前的話題。

    「我邀請了妖姬、靜子，一會兒還有兩位會到，一個是你熟悉的聖服教會會首雪倪，一個是蟬露寺集團的首席執行官蟬露寺天音。」蜜梨看了下時間，順便打開隨身包包，取出一大疊文件來，「根據洛麗提供的信息，我覺得這件事和星海，甚至永恆之門都脫不了關係，所以才請了大家過來。」

    「妖姬是古武世家妖家的人，一直活躍在各個大陸的邊境執行任務，對這類事情比較熟悉；靜子是尋找蹤跡和線索的超級專家，她應該能看出現場殘留的線索；雪倪長時間從事宗教事業，對祭祀一類的事情比較了解；至於天音，她所在的蟬露寺家族也是古武世家之一，並且當初一直居住在繁櫻神社，對類似的事情一定也有所耳聞。」

    解釋完這些後，會議廳的門正好被敲響，風塵僕僕的職業裝天音以及穿着修女服的雪倪也走了進來。

    她們和其她人打好招呼，紛紛入座。

    閒談了幾句，不免聊到當初兩人和李想在終極試煉時的趣聞，聽到李想幫助她們考上了大學，洛麗不住點頭，心裏卻是腹誹着老師怎麼會一下子有了那麼多的紅顏知己啊。

    可以看出，他對這些女孩的影響都不小。

    尤其是蟬露寺天音，提到老師就會臉紅，和她一貫風評的女強人形象截然不同，這隻有面對喜歡的人才會這樣！

    感覺到對手都不弱，人數還多，洛麗握緊小拳頭，告誡自己不能鬆懈。

    關於李想的話題告一段落，她們繼續開始討論這次的事情。

    「和蜜梨猜測的差不多，我也懷疑這是某個類似邪神般的存在佈置下的邪惡祭祀儀式。就是不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理論上說，高階玩家、君主級災厄、支配者甚至永恆存在們，都能佈置類似的儀式，讓信徒進行獻祭。」雪倪摩挲着手裏的文件一字一句道，「我更傾向於支配者，因為這樣的設計很明顯，背後的存在不是被封印無法行動，就是早就失去了一定的思維和理智。」

    「古祭壇的作用一般是獻祭或是降生，如果是後者，首先可以排除永恆存在，那種級別的降生靠這種手段完全不夠。」蟬露寺天音補充了一句，「大概率會是星海深處無法自由行動的古老支配者，才會有這種行為。」

    「在這幾年，邊境的信仰問題確實發生了許多轉變，隨着五大王座的獨立，邪首王庭和撲克牌俱樂部的成立，原來的格局早就被打破。對於邊民而言，只有能庇護自己的才是真正的信仰之主。唐吉思村只是毀了盾王神像這點不算太離奇，但動手毀掉且隨意拋棄來說又很囂張，讓我感覺背後支持者也許不在盾王之下。」妖姬結合自己這些年的任務經歷說道，「當然，也許只是那名存在給他們的錯覺。」

    「因此保險起見，我覺得還是一起去一次唐吉思村比較合適。」蜜梨點頭，「帶上你的探索隊一起，這麼多玩家，對方不可能再讓我們全部悄無聲息的消失。對了，天音和雪倪的實力不夠，你們就暫時留在試驗區，一旦我們在約定時間裏還沒回來，你們也可以迅速做出反應來救我們。」

    兩人點頭。

    「事不宜遲，那就出發吧。」洛麗也正有此意，在這之前她沒去過唐吉思村，就是擔心有變化，而且蜜梨她們不在，自己也不一定能看出什麼問題。

    機械彌茶留在這裏陪李辛夷她們，其她幾人便登上了停靠在這裏的戰艦出發前往唐吉思村。

    戰艦下方山川大地迅速向後倒退，白茫茫的雪景中偶爾能看到一個黑點，那是活動的野生動物。

    許多雪山山勢無比險峻，高聳入雲的頂部冰雪覆蓋，罕有人至。

    每次來到這些地方，洛麗總有一種回到冰痕城的錯覺，她看向不遠處的一座巨大雪山，低聲說道：「那裏就是唐吉思村所在的山脈。」

    「這麼高的地方，空氣稀薄，環境惡劣，物資匱乏，普通人竟然能生活得下去。」蜜梨笑了笑，「不過作為祭壇所在地，倒是很不錯，隱匿性高。」

    雪峰峰頂仿佛被重劍斬開削平了，一道道奇異的暗紅色光芒覆蓋了峰頂。

    峰勢艱險，雪霧瀰漫，風暴強烈。

    數道灰影在風雪間高速穿行，行動如電，正是洛麗一行人。

    有試驗區提供的地圖，她們很快就找到了唐吉思村所在地。

    這座村落建造在雪山山頂下的一塊平地上，房屋錯落有致，不過設施老舊，此刻在無窮無盡的暴風雪下，古老建築都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會毀掉一般。

    「人都不見了。」伊勢靜子以最快的速度進入村落一番探測，其他暗殺者也忙碌了起來。

    不一會兒，回到原地的她得出了這個結論，

    「可以肯定這裏曾經有人住過，數量不少，但在十幾天前就突然消失了。」

    聽到她用了「消失」一詞，幾人好奇地看了過去。

    「房間裏的痕跡都沒被消除，有些桌上甚至還有飯菜，可見不是有預謀的逃離，而是忽然間全部消失。」伊勢靜子解釋了一句。

    一番搜尋，暗殺者小隊並沒有得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正如她所說，人是突然失蹤的。

    當然，大範圍的轉移魔法和禁術都能做到這一步，不稀奇。

    「還有一些疑點。」伊勢靜子帶着幾人繞了一圈，然後站到村落中心區域，「第一，這裏沒有任何災厄陣營的氣息，這和我們之前的推論完全不同；第二，這個。」

    她點了點一旁的巨大石雕——

    一隻妖異的黑色豎瞳，邪魅，可怕。

    「不僅在這裏，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類似的雕塑藏着，可以確認，這應該就是取代了陛下的新信仰。」伊勢靜子看向妖姬。

    妖姬心領神會，接口道：「一般我了解的信仰取代的原因都是一個，那就是新信仰能有效及時給信徒庇護。這個雕塑的主人也許給了他們真正的庇護過，讓他們認為他比陛下更加有力量，這才讓他們捨棄了舊信仰。」

    「不過若這些村民都是普通人，稍微一個低階玩家也能糊弄他們過去，只要你有時間去耗就行。」

    「可惜能讓一名3級玩家憑空失蹤的絕對不會是一個低階玩家。」蜜梨點頭。

    「豎瞳、豎瞳......」洛麗反覆打量着這黑色豎瞳，總覺得在哪裏見到過。

    過了一會兒，她才醒悟過來。

    「這、這是不是很像紀家的傳承魔術！」洛麗指着這些黑色豎瞳雕塑說道，「紀家人都能在額頭處開闢一個黑色豎瞳，擁有一些很詭異的能力。」

    她這麼一提醒，其她幾人立即覺得確實很像。

    造型，邪異的感覺等等。

    難道是紀家人在傳播信仰？

    不可能啊。

    紀家被李想一次入侵，之後更是被無光女皇徹底粉碎，現在的黑王紀家幾乎名存實亡。

    黑王的兩次聖決下來，恐怕族裏高階玩家都所剩無幾，還有誰會跑到這種地方來收割信仰？

    「這事可以回去發信息問問小意和若雨。」蜜梨點頭，這黑色豎瞳是不少人的心理陰影，此刻看，還真有些詭異的味道，「要真是他們，那就順便殺掉好了。」

    「我就怕不是紀家人，而是......」洛麗神色凝重，有一個大膽的猜測，話到嘴邊，她還是沒說出口。

    那動機是什麼呢？

    難道是黑王本尊？

    他一名9級巔峰玩家需要收割這種信仰？

    不過仔細想，能讓一些普通人深信不疑，且確實有能力，理論上在盾王之上的，還真是這個傢伙。

    畢竟前不久，盾王剛敗給了黑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