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來的什麼人?」前方不遠處傳來一聲吆喝,片之後,蘇傾城聽到了齊右的聲音:「各位大人,我們是祁連關內的生意人,車上坐的是我家老爺。一窩蟻 m.yiwoyi.com」
「怎麼又成生意人了?你不是大夫嗎?」蘇傾城壓低了聲音小聲對着花謝嘀咕道。
花謝看了蘇傾城一眼,並未搭腔,蘇傾城只好繼續坐好聽動靜。
「這人也真是,躲還躲不及呢,竟然還有人跑這裏來做生意!」那個士兵小聲跟同伴嘀咕了一聲,然後又對齊右說道:「你們回去吧,這裏形勢嚴峻,王爺已經下了命令禁止出入了。」
「多謝大人提醒,我們不是普通的生意人,我們開的是藥材鋪子,這次是來捐獻藥材的。」齊右又說。
馬車外停頓了片刻之後,才有聲音回道:「既然這樣,那就進來吧,去左邊軍營方向,那裏有軍醫負責驗收。」
「多謝。」齊右道了一聲謝,正要趕車,卻又被人攔下提醒:「軍營重地,閒雜人等不許靠近,卸藥材的夥計可以過去,車上的其他人得下車在這邊等着。」
馬車內的花謝和蘇傾城對視了一眼,互相點點頭之後便收拾了一下準備下車。
這時,又聽車外的士兵補充了一句:「祁老的營帳和冥王殿下的營帳就在醫官旁邊,咱們未來的冥王妃也在,你們卸貨的時候注意點別衝撞到貴人。」
聽到這話,正收拾着籃子準備下車的蘇傾城動作一頓,愣住了。
倒不是因為那個士兵說的冥王妃,而是他說,夜幽宸竟然將趙海棠也帶進了軍營……
帶就帶吧,夜幽宸竟然還將趙海棠安排了他的營帳內!
這軍營重地,何時又能允許女子擅入了!
蘇傾城越想越氣,索性將籃子狠狠一擲,再次坐了回去。
馬車外的齊右聽了聽動靜,猶豫了片刻之後低聲詢問:「老爺,您看……」
「知道了。」花謝看了蘇傾城一眼,先低頭整了整衣裳,然後才掀開帘子下了馬車:「各位,敢問祁山老人可在軍中?」
被問的那士兵一愣,仔細打量了花謝一眼才點了點頭:「冥王殿下在此,祁老自然也是在的,你打聽祁老的去向有何事?」
花謝笑了笑,慢條斯理地對着那人拱了拱手:「老夫家裏雖然是做藥材生意的,但是老夫最在行的,可不是經商,而是問診。」
「老人家,這麼說來,您是大夫?」那士兵說話的聲音低了下來,臉上也帶了幾分敬意,他對着花謝低了低頭:「軍中的軍醫人手不太夠,冥王殿下剛下了命令讓人去城中貼告示,您能來,實在是太好了,也太巧了!」
花謝微微點了點頭:「久聞祁老大名,所以……」
「祁老和冥王殿下去了楓樹林那邊,軍醫們也都過去了,您若是願意去,我這便帶您過去。」那士兵伸手指了指右前方向說道,末了又補充了一句,神色有些沉重:「楓樹林那邊,是隔離出來的染病災民,有些軍中的兄弟們也染上了病。」
「多謝!」花謝看了一眼遠處的那片林子,微微笑了笑,然後低聲對齊右吩咐了兩聲便要跟着那士兵離開。
「等一下!——」還沒邁開步子,蘇傾城忽然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對上周圍士兵審視和疑惑的眼神,她笑了笑,忽然上前拉住了花謝的袖子,然後說出了一句在花謝和齊右聽起來石破天驚的話來:「爺爺,等等我……」
爺爺……
花謝身子抖了抖,慌忙就要甩開蘇傾城的手,可是蘇傾城哪裏肯放他離開。
她使勁瞪了花謝一眼,這個人,從過了橋之後似乎就忘了自己這號人的存在了,方才那士兵說的話很明顯,在這種地方,只有捐東西的人和大夫才最受歡迎,而她雖然也是個大夫,可是卻決不能離開這個人單獨行動。
因為懂醫的女子本就稀少,尤其是她還是個新來的,若是不拿着這個姓齊的做擋箭牌,她分分鐘就能被夜幽宸認出來。
她可不想被夜幽宸帶回去,尤其是——他房裏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的時候。
「爺爺,你不要丟下我嘛!」蘇傾城抹了一把眼淚,委屈巴巴地撇着嘴。
花謝使勁抽了抽眼角,咬了咬牙對着蘇傾城低吼道:「放手!」
「不!爺爺,我不放手!你別丟下我!我……我害怕……」蘇傾城打了個哆嗦,自己都被自己噁心到了。
眼看着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花謝徹底冷了臉:「放手!我什麼時候說過丟下你了!」
丟下她?
怎麼可能?
這得來全不費工夫的一條大魚,他怎麼捨得放手?
他不僅不會丟下她,還會將她看得緊緊的,免得被夜幽宸找到。
花謝瞪了蘇傾城一眼,這女人也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她不是一直躲着不想見夜幽宸嗎?為何還要在明知夜幽宸在那片林子的時候還非要跟去?她就不怕被認夜幽宸出來?
花謝的眉頭越皺越緊,袖子也被蘇傾城越拉越緊:「爺爺,我就不放!我也會給人治病,你別丟下我!」
她這一開口,頓時吸引了更多的人過來:「這位姑娘,你也會治病嗎?」
蘇傾城抹了一把臉上並不存在的眼淚,使勁點了點頭:「各位官大哥,我真的會治病!爺爺從小就帶我給人診病了,不信,你們問我爺爺!」
說着,她伸手指了指花謝。
對上眾人詢問的眼神,暫時還不想暴露的花謝只好點了點頭。
「太好了姑娘!」一個成熟穩重的聲音忽然從眾人後方傳了過來,眾人讓開一條路,一名年輕男子從人群外面走了過來。
「劉校尉!」眾人對男子問了好,也間接給蘇傾城和花謝指明了那人的身份。
那名男子三十多歲,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看起來成熟穩重。
他走到蘇傾城面前,先是打量了蘇傾城一眼,然後才對花謝抱了抱拳頭:「老先生有禮了,在下劉青,是這裏的校尉,不知老先生如何稱呼?」
花謝打量了那個劉青一眼,從鼻孔里哼出兩個字來:「姓齊。」
「原來是齊老先生,失敬失敬!」劉青對着花謝拱了拱手,態度很是謙卑,「在下已經聽人說了,您是來送藥材和義診的,在下替祁連關外的官兵和災民們先行謝謝老先生了!若是王爺知道您來了,一定也會感激您的!」
花謝輕嗤了一聲,笑得很敷衍,並沒有回禮,只是伸手捋了捋鬍鬚。
夜幽宸手下的人,還真會順杆爬,他只是說了是來捐獻藥材,可並沒說是義診,還有,他夜幽宸的感激,他花謝還看不到眼裏。
「劉校尉無須客氣,藥材已經卸得差不多了,老夫還要趕去祁老那邊,還請帶路吧。」花謝說道。
劉青點了點頭,卻並不動身,反而滿臉笑容地看着蘇傾城道:「小姑娘,你方才說,你也懂醫是嗎?」
蘇傾城點點頭:「是的大人!我爺爺剛才也已經承認了。」
劉青臉上的笑更深了幾分,又問:「那你……可以獨自給人診病嗎?」
蘇傾城再次點頭:「當然可以了!我爺爺也可以證明!」她一邊說,一邊扯了扯花謝的袖子,聲音甜到了骨子裏:「對吧爺爺?」
花謝急着趕去祁柏那邊,也覺得這本就不是什麼能瞞得了的秘密,所以便點了點頭。
「太好了!」那名男子大喜,「齊老先生,是這樣的,如今染病的災民越來越多,我們已經按冥王殿下的吩咐將男眷和女眷分開了,女病患佔了不少的人數,可是軍醫卻都是些男子,所以診病的時候也多有不便,所以……」
聽到這裏,花謝心裏一個咯噔,他猛然回頭看了蘇傾城一眼,卻見蘇傾城正抬頭對着他笑着,且笑得滿臉無害。
對上蘇傾城陰謀得逞的雙眼,花謝的眼神冰涼,他使勁咬了咬後槽牙,在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面前,他竟然再一次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