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格拉斯的臉色陰晴不定,看着角斗場的工作人員將羅格抬了下去,終於是惱火地笑了——縱然羅格已經離開了他的視線,羅格剛才的話語依然在他的耳邊揮之不去。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不過一想到無論這個男人的言語再如何尖刻,也無法改變他即使死去的事實,杜格拉斯總算是覺得好受了許多。
「杜格拉斯,到這邊來。」觀眾席上,卡西姆招了招手,瞥了一眼埃索波斯的位置,那兒空蕩蕩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埃索波斯已經離開了,「埃索波斯那傢伙根本沒把這場劍斗放在心上,哼,真是讓人掃興。」
杜格拉斯安靜地侍立在卡西姆的身後,不一語,看向卡西姆的眼神中卻透着一絲輕蔑,仿佛他是主人,而卡西姆才是奴隸一樣。只有在卡西姆的目光從杜格拉斯身上停留的時候,他的神色才變得恭敬、謙卑起來,等到卡西姆的視線移開,那份虛假的謙卑又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譏誚之意,仿佛在嘲弄着什麼。
「杜格拉斯,回去了。」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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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意義上而言,整個格拉迪歐帝國之中,只有醫生以及阿庫瑪教會的神職人員不會對劍鬥士帶有絲毫偏見。卡西姆出現在休息區門前的時候,羅格正躺在一副簡易擔架上,醫生正在替他止血,從他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容上可以看出,這個男人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了。
「您是他的主人嗎?」醫生匆匆地掃了埃索波斯一眼,又繼續埋頭於自己的工作,「是的話……」
「不,我不認識這個劍鬥士。」
埃索波斯擺了擺手,就打算轉身走人。可是羅格卻突然睜開眼睛,這個垂死的男人仿佛又煥出了異樣的生命力。他盯着埃索波斯的臉,冷笑道
「您打算就這麼一走了之麼?埃索波斯大人。」
說話間,一支手術刀不知何時落入了羅格的手中。從這個垂死男人的身上,埃索波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殺氣,他迅注意到了那支危險的手術刀,稍一猶豫,立刻果斷地放棄了從這兒溜走的想法——憑羅格的身手,想要在自己離開休息區的瞬間將手術刀插進自己的脖子裏,似乎並不困難。
這個該死的劍鬥士,難道就不能幹淨利落地去死嗎?
埃索波斯暗自詛咒着羅格,臉上卻擠出一絲笑容,故作驚訝地道「原來是羅格啊,沒聽見你的聲音,我差點兒沒認出來是你呢。快把刀子放下,跟我一起回訓練所吧。」
「謝謝,我還一直擔心,您會不會認不出我呢,畢竟我這副樣子真是悽慘極了。」羅格低笑一聲,隨手把手術刀放回醫藥箱,「麻煩您再等上一會兒,這位好心的醫生正在為我做手術。到時候麻煩您扶我一把,我的一條腿好像不聽使喚了。」
醫生鄙夷地盯了埃索波斯一眼,補充了一句「是的,這個劍鬥士傷得很重,您既然是他的主人,起碼讓他回訓練所去好好休息才是。」
「會的,我會的。」
埃索波斯敷衍了幾句,不甘心地走到羅格身邊。羅格盯着埃索波斯半晌,終於是露出一絲愉快的笑容
「那邊有椅子,您要不要坐下來?」
直到夜幕低垂,埃索波斯劍鬥士訓練所的馬車,終於是從大路盡頭駛了過來。涅亞不禁驚喜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澤維爾,沒錯,羅格就坐在車夫身邊的位置上。所幸,到底還是活着回來了。
不過,為此感到高興的,似乎就只有涅亞、澤維爾兩個人而已。劍鬥士們幾乎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神色,劍鬥士們對羅格的怨恨更甚於埃索波斯,他們沒有哪一天不在盼望着羅格死掉。準確地說,他們怨恨的並不是羅格,而是羅格的位置——明明都是劍鬥士,羅格卻可以管理所有人,代行埃索波斯的權力。
換言之,下一個坐上羅格位置之人,同樣會招來劍鬥士們的怨恨。
一個劍鬥士停下訓練,往外瞥了一眼,低聲嘟囔着說道「嘁,羅格那傢伙竟然活了下來嗎?」
「杜格拉斯可不是好惹的,就算僥倖活了下來,估計也只剩下一口氣了吧?」另一個劍鬥士撇了撇嘴,提起「杜格拉斯」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臉上不禁流露出一絲懼色,「羅格與其活着,還是死掉反而會更輕鬆一點。」
「你們幾個,嘰嘰咕咕的說些什麼?」澤維爾瞥了一眼那幾個劍鬥士,冷冷地喝道,「這裏沒有你們的事情,回自己的房間裏去。」
被澤維爾盯住的劍鬥士們頓時噤若寒蟬,誰都知道,這兩個新來的劍鬥士是埃索波斯最為中意的新星,不出意外,這兩個少年將會取代羅格的位置。埃索波斯對此似乎也持着默認的態度,否則的話,也不會將羅格作為向卡西姆示好的棄子了。
「你看到了麼?羅格和埃索波斯坐得非常近,這可不尋常啊。」涅亞淡淡地說道,「埃索波斯怎麼會允許滿身血污的羅格坐在自己身邊呢?」
澤維爾不禁一怔,隨即意識到了什麼,沉聲說道「你看到什麼了?」
涅亞的五感敏銳得宛若野獸,就算是在漆黑的夜幕下,亦可以清晰地看到遠處的景象。在諾恩還沒有被奧利弗傭兵團付之一炬之前,他就是村子裏最優秀的獵人。澤維爾的劍術或許在涅亞之上,但是瞳力就稍有不如了。
「駕車的竟然會是埃索波斯,他好像又生氣,又害怕,這個表情可真是奇怪。」涅亞一扯嘴角,「喂,馬車過來了,咱們到外邊去迎接,順便看看情況。」
隨着馬車駛近,可以看到羅格就坐在埃索波斯的身邊,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一起,不知情的人甚至會誤以為他們的關係非常親密,親密到就連走路都要手拉手的程度。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埃索波斯的身體繃得緊緊的,冷汗早已打濕了後背,因為一支匕隨時可以要了他的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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