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墨終究是不忍心,特別是在面對她那個眼神的時候,只能答應,「我可以同意你回去,可是你得答應我,不能做什麼衝動的事情,不然我不會讓你回去的。墨子閣 m.mozige.com」
「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想不開的,我的生命並不是我自己的,我沒有權利做主。」景染聲音空空的道。
莫墨心裏難受得厲害,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看着她麻木的出了房間,下樓。
在面對莫老的時候,她甚至還能說一聲再見。
莫老擔心的想問,莫墨在她身後搖頭,他只能吩咐莫墨,「你送小染回去吧,她這樣我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
「嗯。」
只是才出院子,景染就讓莫墨別送自己,「我現在腦子很亂,墨墨,我不想讓我太狼狽太沒自尊,所以,就當是給我留一點自尊吧,讓我一個人回去。」
「小染……」
「求你。」
莫墨招架不住這樣的景染,只能咬牙同意,卻也不忘叮囑,「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要做到,我晚點會給你打電話的,也只能給你一天的時間去思考,等明天一早,我就會來找你。」
「好。」景染點頭。
莫墨這才放她離開,景染打了車回到江城美景。
這裏,曾經是她夢想的避風港,是她的家。
可是已經物是人非了,沒了叔叔,又哪裏來的家?
景染滿腦子想的都是,他不要自己了……
他說取消婚約,說得那麼決絕。
景染的心,又刺痛起來,她咬着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可是眼淚還是涌了出來。
那麼難受呢。
明明都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就……變了呢?
是她理解錯了,還是原本他就是這麼想的?
在她最幸福的時候,給了她這樣的致命一擊。
景染就坐在地板上,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的地板,她卻似乎感覺不到,雙腿屈膝的抱着自己,視線一直落在前方。
落在床上,那鋪開的婚紗上。
那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婚紗啊,就在自己的眼前,那麼聖潔無暇,可卻沒有給她穿上的機會。
她顫抖着拿出手機,打開了信息,一筆一划,一個字一個字的打着。
眼淚再次模糊了視線,可她只是用手背抹開,繼續打字。
可打來打去,都只有一句話。
為什麼?
簡單的三個字,道盡了心裏的難過。
莫成宇沒有回覆,景染抱着手機,就像那是她唯一能攀附的浮木,一旦失去,便會萬劫不復。
抵達江城,已經是晚上八點。
莫成宇一路都沒跟季知夏說過任何一句話一個字,可她還是孜孜不倦的跟着他,不停的說話。
上車的時候,她開門就要進去,卻被莫成宇一個冷然的眼神一瞪,嚇得鬆開了手,委屈的說道,「成宇,時間已經不早了,這裏也不好打車,到我家也很遠,你……」
莫成宇甩上車門,直接走人。
留下季知夏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該死!
早知道就不穿裙子了,江城這麼冷,落雪又開始飄揚起來。
季知夏拿出手機給季之東打電話,「哥,我在江城機場,你來接我一下吧,快冷死了,你快點啊。」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季之東疑惑的問道。
季知夏心中正煩這件事情呢,聽到他這麼問,更加煩躁了,「還不是因為景染!所以你趕緊來接我啊,我穿得很薄,很冷。」
季之東本來想多問兩句,但想到那樣會讓季知夏懷疑,也就沒多問了。
二十分周,他到了機場接到了季知夏。
一上車,季知夏就開始念叨起來,「從這次的事情我才明白,景染對莫成宇來說有多重要,所以必須得把那個女人弄走,不然,莫成宇肯定還是會變卦的。」
「不會變卦。」季之東很肯定的說道。
季知夏問,「為什麼?」
「就是因為深愛,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因為不想讓景染背負這樣的污點。」
季知夏翻個白眼,「反正我是不能理解,總之只要他不變卦,景染就沒機會留在莫成宇身邊了,這樣一來,我也就名正言順了。」
光是想像這些,季知夏心情就已經好了起來,一點都不在意之前莫成宇把自己一個人扔在這裏。
相較於季知夏的高興,季之東的眼神則黯然了很多。
現在,最難過的,是景染吧。
莫成宇一下飛機,手機就響個不停,電話短訊,他都是疑慮忽略。
雖然上飛機之前老爺子讓他必須得回莫家,可他開着開着,卻發現方向並不是往莫家的方向。
這條路,他十分熟悉。
是到江城美景的。
就像是一種習慣一樣,一旦習慣了,就再也沒辦法改變了。
以前一下班,他就往這裏趕,只為了能早一點看到她,也只有看到她自己才會安心下來。
到了江城美景,他卻沒有勇氣進去了。
車子就停在外面的大樹下,能看到景染的房間。
他熄了燈,讓自己身處在黑暗中,想將她的房間看個真切。
他不確定景染會不會在家裏,可他只能這麼坐在這裏,什麼也不能動,什麼也不能做……
巡邏的保安過來發現了莫成宇的車子,立馬小跑着過來敲窗戶。
莫成宇打開,保安問道,「莫少,你不進去嗎?」
「不了,她在家嗎?」
保安自然知道莫成宇口中的她是誰,立馬笑着說道,「你未婚妻在家呢,下午的時候回來的,回來後就沒出去過。現在像你未婚妻這樣喜歡在家裏的女人可不多了,莫少你真是好福氣啊。」
莫成宇垂下眸,眼神再次深邃起來,「去忙吧,我在這裏呆一會。」
「……好吧。」保安看他臉色不好,還以為兩人是吵架了,不敢打擾,只能趕緊離開。
又是一個人了,世界又安靜了,他再次看着她所在房間的窗戶。
其實那些話說出口就後悔了,可他沒辦法說會,也沒有那個能力收回。
那一瞬間,他忽然就明白了當初景染為什麼要離開自己。
也明白她當時,有多難過多壓抑。
因為不能為他生孩子,她不得不放棄對他的愛,只為了能讓他有個完美的人生。
而現在,他陷入了同樣的掙扎之中。
如果不放棄執意的在一起,那對她來說,就是一種誅心的傷害。
世人的眼光他可以不在乎,可他不能不在乎世人對她的眼光。
所以,這一次,該他放棄了。
胸口的地方,一陣陣的疼。
可他卻只能蹙眉,卻什麼都能做。
良久,他才拿出煙,一支接着一支抽着,車子的窗戶並沒打開,沒一會兒便悶得人快窒息了。
可他卻無力去打開,只能這麼被煙嗆得咳嗽起來……
慢慢的拿出手機,查看上面的訊息,未接電話,短訊……
有一條是景染髮的,他迅速打開,只看到了簡單的三個字,卻組成了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問題。
為什麼?
為什麼呢?
他能說麼?
他可以說嗎?
答案很明顯,不能,不可以……
所以他只能看着這三個字,卻無言以對。
他多想這一刻衝進去,將她緊緊的摟在懷裏告訴她,他不是真心要分開的!
他莫成宇的心裏,至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人!
可他不能。
見鬼的不能。
第一次,莫成宇有了無能為力的感覺,這才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感覺吧。
頭痛欲裂。
景染就這麼在房間的地板上坐了一整晚,而莫成宇就在樓下的車子裏,坐了一整晚,抽了一整晚的煙。
早上,第一縷光照耀進來,打在潔白的婚紗上,一切,都該清醒了。
莫墨第一時間打電話來,景染接起的時候,聲音有些嘶啞。
「小染,你還好嗎?」莫墨緊張的問道。
「嗯,我沒事。」
「你聲音怎麼了?」
「可能是有些涼了吧,沒事。」景染淡淡的解釋。
莫墨都急了,「聲音都這樣你還說沒事,我馬上過來看你。」
「墨墨,我真的沒事,你不用過來看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沒事的。」因為嗓子難受,她說得有些吃力。
莫墨靜默了一下,又擔心的道,「小染,你知道嗎?就這麼幾句話里,你說了四個沒事,可越是這樣,我越擔心。」
「我真的……」景染無奈的嘆了口氣,「有一點事,但我會調節好自己的,我跟叔叔那麼多年的感情了,他突然這樣,肯定是事出有因的,所以我只是需要時間來考慮而已,你別擔心我。」
「……我也覺得他變卦太快,有問題。」莫墨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嗯,所以你別擔心我,讓我好好想一想,捋一捋就好了。」景染反過來安慰她。
莫墨鬆了口氣說道,「那好,你好好的休息休息,別忘了吃東西知道嗎?這天氣冷了,你也別凍着了,爺爺也很擔心你的。」
「嗯。」
景染再三答應,莫墨才掛了電話。
她也慢慢的從地上起身,因為坐太久,雙腿已經麻木了。
她扶着床站了很久,才緩了過來,又伸手輕輕的撫摸那婚紗,真實感讓她漸漸好了一些。
是啊,跟叔叔認識二十年了,那麼了解的一個人,突然這麼轉變,肯定是有原因的啊,所以,她不應該這麼自暴自棄的,應該相信他。
哪怕他說出了違心的話,她也應該深思裏面的深刻含義是什麼,而不是在這裏自愛自憐的。
前面兩次她的離開,是叔叔把她爭取回來的。
那這一次,她也會像叔叔一樣,努力去維護他們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