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內城中心一幢氣勢恢宏的殿堂內,卻是一副別樣的景象。大筆趣 www.dabiqu.com
雄偉的青石大殿將內外分割成迥異的兩個世界。
外面是白茫茫的冰天雪地,大殿裏面,卻是暖氣襲人。
李公爵的慶元舞會正值。
兩排幾人合抱的巨大石柱撐起一片寬闊無比的殿堂,殿堂內,處處是刻意修剪的工整花草,人工的小型室內噴水池,以及美輪美奐的雕塑和石像。
殿堂中心的舞池內,百來位身着輕薄麗服的紳士淑女們,正隨着輕柔的音樂聲翩翩起舞。
整個舞池,甚至整個殿堂的焦點,無疑是舞池中央,那位身材高挑,一身雪白絲質長裙的柔美絕倫的女子。
「葛尼亞伯爵夫人駕到!」
隨着門官的大聲吟唱,今晚的另一位女主角在殿口現身,款款朝舞池內走了過來。
音樂並沒有停下來,舞池裏面的人們也在繼續;只不過,一身淡紫色曳地長裙的葛尼亞,在經過舞池邊上的時候似是不經意的停了一停,而舞池中心,那個正在輕旋的白裙女子也似有感應地同時停了下來。
兩對勾魂的美目在那瞬間撞擊在一起,隨即仿佛誰都沒看見對方似地分開,各自臉上的笑容也沒有半點的變化。
接着,葛尼亞儀態萬方地緩步走到舞池的邊緣,那裏,楓羽正斜着身子靠在石柱上,右手的食中二指間輕輕拎着杯半滿的水晶杯,正饒有興致地看着仿佛比平日裏更光彩照人的葛尼亞走來。
「你這段時間都不怎麼出門了,今天怎麼有空來參加李的慶元會?」
楓羽似是很隨意地打着招呼。
葛尼亞眼睛掃過舞池中緊貼着李公爵,不時咯咯輕笑的那個白衣美女,淺笑着說道
「聽說城裏新來了個有趣的玩具,自然要來看看。果然還不錯的樣子。」
楓羽失笑道
「你的用詞還真特別。新來的玩具?是在自嘲嗎?也是,城裏的這群無聊的人們,每個人都在玩樂着別人,又被別人玩樂着呢。」
葛尼亞笑得更加迷人了,聲音卻冷得如殿外的冰雪
「少來你這套無聊詩人的病態呻吟。我們至少還可以玩別人,可有些人,只有當玩具的份兒。。。看這玩具能新奇到什麼時候!」
一曲既終,餘音尤然繞樑。
舞池中的人們分了開來。
今晚的主人,李公爵顯然意猶未盡,但懷中的舞伴卻若離若即的,一對熱烈的眼神卻不時地向楓羽那裏投去。
葛尼亞仿佛很親密地靠往楓羽,同時低聲道
「有人在等着你請她跳下一個舞呢。看她這麼急切的樣子,難道你還沒有上手?這可不似你的風格。」
楓羽輕輕地轉動着手中的水晶杯,淡淡地回答道
「你也說了,這是個新奇的玩具;而且,是已經有人看上的玩具;我再怎麼急色,也要等那人回來後才行吧?」
聞言,葛尼亞臉上的笑容霎時斂去,似是覆上了一層寒霜,轉身往外走去。
但走了不到一步,卻又扭回身來,伸出右手,遞向楓羽,臉上掛着媚笑,語調冷冷地說道
「要走也要等和你跳完了這支舞才走,怎麼也輪不到那個鄉下女人來拔了你的頭籌。」
輕快的樂曲一支接着一支,舞會的也因此毫不間斷地持續着。
相隔不遠,通往內堂的長廊里就顯得冷清多了。
同樣是燈火通明,長廊兩壁上,也是掛滿了一看就知價值非凡的名畫;但廊道內,除了兩側排列着的各式雕塑外便再無人跡。
在殿內熾熱的氣氛和喧鬧的聲音襯托下,這長廊里顯得別有種寂寞的感覺。
細微而輕柔的腳步聲從厚厚的天鵝絨地毯上傳來。
本該在舞池中心的楓羽不知如何出現在長廊的一端,反背着雙手,俊美無倫的臉上依然帶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閒庭信步般地,緩緩走了過來。
轉過一個小小的拐角後,腳步停了下來。
前方廊道內,有個嬌巧的紅色身影站在那裏。
略帶點驚訝地,楓羽開口問道
「霓蕾小姐?你怎麼在這裏?怎麼,不去參加舞會嗎?」
霓蕾半抬着頭,似是入神地看着牆上的一幅畫,並未轉過頭來,語氣有點傲傲地回答
「我可是個魔法師,不會在跳舞這種無聊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楓羽只是笑了笑,不再說話,眼神同樣落在那幅畫上。
那是幅有些特別的畫,並不是貴族長廊里常見的人物像;畫面中,是一隻死去的蜻蜓,落在秋日的草原上。
蜻蜓的身體已似被啃噬般地殘缺不全,只留下四片透明的羽翅,上面滿是凝結的晨露,在初升的太陽照射下如寶石般晶瑩生輝。
整幅畫,給人以一種哀傷的悽美感。
「這幅『凋謝之晨』,是我十年前的信筆之作,想不到主人居然把它掛在這裏。。。或許是今天剛從倉庫里翻出來的也不可知呢?」
「你喜歡這幅畫?」
「我可不懂畫,只是覺得,這隻五彩的蜻蜓看上去很漂亮而已。」
霓蕾仍未轉身,小巧的鼻子微微皺了皺。
「聽人說你是個天才的魔法師,快要成為大魔法師了?魔法師可不比戰士,只要每日苦練就可以突破;魔法師最重要的是心境的修煉,感悟天地自然的本質;多出來走走,和不同的人說說話,聊聊天,或許會對你有幫助。」
「噢?」這次輪到霓蕾驚訝了,
「你懂魔法?」
轉過頭來,兩顆大眼睛如同畫中蜻蜓的翅膀般閃爍着。
楓羽眼神亮了亮,自嘲似地說道
「如果你在京城時間久了,就會知道,鬱金香公爵是個什麼都懂一點,卻什麼都不精通的人了。」
霓蕾側過頭想了一會兒,才說道
「你這個人還有些意思,不像別人說的那麼無聊。不過,奉勸你一句,別打我姐姐的主意了,那只是浪費你的時間。」
「哦,霓蕾小姐還是看不上本人嗎?」
楓羽風輕雲淡地說着
「本人雖然不成器,但畢竟是帝國世襲的大公爵,況且未婚。塞恩斯的姓氏雖然顯赫,可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聖女現在是城裏的熱門人物,不過,京城貴族圈子最著名的便是喜新厭舊了,一個公爵夫人的身份,才能確保你們真正加入這個圈子。」
「這一點,好像你姐姐比你看得更清楚些。」
看着霓蕾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楓羽輕嘆一聲,從懷內取出一封精美的請柬,遞給了霓蕾
「這是你姐姐一直想要的東西,剛才舞池裏人多眼雜,不方便給她;就請霓蕾小姐轉交給聖女閣下吧。不打攪霓蕾小姐在此欣賞畫作了。」
說畢,楓羽微微頜首示意,轉身,往原路退了出去。
看着楓羽灑脫出塵的身影消失在廊道另一頭,霓蕾的視線落在手中的請柬上,若有所思的樣子。
片刻後,自言自語地說道
「我姐姐才不是你說的那種市儈女人呢,她是不得已,才和這裏無聊的人虛與委蛇的。。。哼,在姐姐這裏吃了癟,想通過我套近乎嗎?我可不會上當。」
她的手心中,忽然有一團橙黃的火苗浮現,瞬間將那張請柬吞沒,化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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