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戲曲磁帶,這是歌曲磁帶,都是現在最流行的歌,你要聽膩了,等我下次從學校回來再給你帶。以後你要心煩了就聽聽歌……」
母女兩這一整天都是歡樂的,在廚房裏,她當場就插入了磁帶打開了錄音機。
隨着曼妙的音樂聲響起,似乎這年味都要格外濃重一些。
北方農村的春節是格外熱鬧的,這種熱鬧不光是過年的時候才有,而是從年前老早就開始有了。
進入臘月後,明月鎮就不停集了,四里八鄉的人每天熙熙攘攘開始置辦年貨。
而在鎮街道做生意的人也會比平時多出來好幾倍!
光是賣春聯、賣窗花的都能擺出一條街去。
許諾家的化肥店也是這樣,每年一到這個時候,就會在店門口支個床板,開始臨時客串改行賣炮竹、賣春聯、賣一些散裝的花生、瓜子、白糖、黑糖等等。
因為時間長,所以置辦年貨的時候農村人不像城裏人那麼急切,並不需要一天就把所有東西一次性買全。
反而像故意去街道擠熱鬧似的,每天都去,一天買一點東西回來。
今天買棵姜,明天買瓣蒜,後天買點米……
優哉游哉,有車也不騎,就這麼背着手,哼着秦腔,叼着煙捲,偶爾看到村里人了,哈哈一笑或者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回去之後坐在家門口抽着煙曬太陽,偶爾看到別人從集市上回來,也會調侃性的問一句。
「呦,今年發財了,買了頭豬回來過年吧?」
……
當然,以上這些標準都是有錢人或者普通人的生活節奏,像童瑤家這種情況,基本上把這種東西都節省了。
她們家每年過年,只會在年跟前去買點肉,夠包幾頓餃子即可。
至於蔬菜,母親很早就會提前準備好,大蔥、白蘿蔔,自己都有,用不着花錢買。
第二天一大早,家門口響起了許諾的叫喊聲。
「童瑤!童瑤!起來沒?上集了!去不去啊……」
以前每年,化肥大小姐許諾都會去集市上幫着父母看攤,當然不白看,不然以許諾的性格也不會去。
而童瑤,一是給人家幫忙,二是跟着許諾一塊玩,所以幾乎每天也都會跟着去。
今年也不例外,所以才回來的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來叫童瑤了。
「你先進來,我洗把臉。」
廚房傳來了童瑤的聲音,許諾哦了一聲也朝廚房走了進去。
等童瑤收拾好,兩人騎了一輛自行車,從楊樹村開始往明月鎮騎。
上坡的時候,童瑤一邊用力蹬,就聽許諾在後面一邊說。
「聽說縣裏開了一家賣電瓶車的,就是給自行車裝個電瓶,人都不用使勁,一捏把手車子自己就跑了,可惜我爸不同意買……」
「我說大姐,這是上坡,你要有說廢話的功夫能不能下去給我推一把……」
童瑤累的呼哧呼哧,許諾聽說要下去推車,趕緊閉了嘴,坐在後座裝沒信號,一言不發。
「我說你別裝死啊,呼……這是上坡啊大姐,要不你先下來走一段也行啊。」
「喂,又裝睡着是不是?」
……
童瑤喊了幾聲,許諾紋絲不動,無奈,她只能使出力氣繼續蹬。
突然,就在爬坡爬了一多半的時候,她覺得這自行車好像有點蹬不動了……
許諾抱着童瑤的腰,騎大馬坐在自行車後座,正得意呢,結果發現晃蕩的右腳卡車軲轆裏面了,剛要喊童瑤停車,結果就看到童瑤從車座上站起來了。
沒錯,童瑤發現蹬不動了,於是站起來蹬……
咔擦就一下,疼的許諾眼淚都下來了。
來到明月鎮,許諾一瘸一拐的噘着嘴,童瑤推着自行車還在解釋呢。
「這次真不怪我,我以為上坡蹬不動,所以才站起來蹬的,再說了,早就讓你下來推車的,是你一直裝死……」
……
今天是臘月初九,明月鎮的集市已經開了九天,街道裏面熙熙攘攘的,連原本街道中間的馬路,此刻也已經密密麻麻的擺起了臨時年貨攤位。
賣菜的、賣水果的、賣肉的、賣鞭炮的、賣春聯的,一家家望不到頭。
許諾家的攤位在自己化肥店門口,剛好在街道正中心。
兩人去的時候,她爸媽正忙的焦頭爛額。
他們家今年生意又擴大了,除了煙花炮竹和春聯窗花之外,今年還多加了一些花生、糖果和米麵糧油之類。
逛集的人太多,指望許振國兩口子根本忙不過來。
所以許諾和童瑤一去,就立刻被安排到煙花炮竹區了。
至於價格也很簡單,這個時候往高了要就行了。
兩人從店裏拿了個板凳坐在攤位前,許諾又從旁邊抓了一大把瓜子花生,於是兩人一邊磕一邊賣,然後還一邊聊天。
「我說,你那八萬塊錢這個月能發下來嗎?」
「不知道啊……」
「要是發下來了你準備怎麼花?」
「我準備先把家裏欠的帳還了。」
「對對對,還賬還賬,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慢慢還……」
許諾:……
「老闆,這種能上天的怎麼賣?」
「一板二十塊。」
說話的功夫,又一單生意做成,一個在外地打工的年輕人帶着孩子,從攤位上挑選了五把鑽天猴,一百塊到手。
許諾給人家裝了袋子,然後接過錢直接裝進了自己口袋。
童瑤看了看前面放的錢盒子,又扭頭看了看正背着身忙活的許諾父母,小聲說。
「你真牛,去年挨的打你都忘了?還敢從攤位拿錢啊?」
去年兩人賣炮的時候,許諾也把賣炮的錢裝到了自己口袋,結果買完後許振國一盤賬,發現賣炮不但沒賺錢,反而還虧了,可炮明明賣完了啊。
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在皮帶的威脅下,許諾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實,結果被吊打。
不過今年似乎不一樣了,許諾得意的捂着嘴小聲道。
「去年我爸因為我報考白雲職業技術學院的事正鬧心呢,我就是不偷錢都挨打,而且去年也因為我偷的太多了,連本錢都偷了,今年可不一樣,瞧見沒……」
許諾得意的一邊說,一邊從口袋又掏出了三十塊錢扔進了錢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