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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間的信任,也是種玄妙的東西。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蘇逸舟當下的推心置腹,作為回應,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的確讓人心寒;然我一直堅信人的處境不同,看待問題的眼光也就不同,對待蘇逸舟態度間的冷漠,不失為一種謹慎。
信手翻過幾頁晉兒的功課,我的目光從書卷中落到了對人身上,緩和式地疏解到這不冷不熱的氣氛。
「恍恍四年歲月,如彈指一瞬,你今年也有雙十年紀了吧?」
似乎無益於主心骨話題的話題,讓蘇逸舟面色微微一怔,又如浮光掠影般平靜了下來。
「下個月十七,微臣便滿二十歲。」
「真快啊。」
我將書放回案几上,對着窗外雲光交融稍稍出神了片刻,莫名感懷到自己。
「若說世上有什麼絕對的公平,那便是時間,歲月不會對任何人寬容。不知不覺,我也到了花信之年,女人寶貴青春的末尾;你瞧,如今我兒子都這麼大了,你覺得我還存有多少精力折騰?再過兩三年,人老珠黃時,我就真的成了窩在深閨無人問津的老太婆了。」
自嘲的笑了笑,話雖多了幾分誇張,但眼下氣氛絲毫不影響我深入主題。
「然蘇太傅你卻和我截然相反。隨着時間推移,你的人生路只會越走越寬闊,閱歷越來越淵博,不管過程如何曲折,終究會到達一個讓我望塵莫及的境界。若要作比境遇,你如朝榮之樹,我如夕枯之花,根本沒有交集的道理;我想以蘇太傅的聰慧,不難明白我話中的意思。」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從頭至尾,都不曾信任逸舟這個人?」
我淡笑斂止,面若靜水:「曾經信,但如今危局下,我更怕自己輸不起。」
靠近蘇逸舟些,我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半張容顏。
「在你未得知我真實身份前,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就是個戴着面具,無從摸清根底的神秘人。這股神秘感,於你能克制住心中的歪念背心,創造出你平步青雲間的驚喜;於我,亦有控制棋子的安全感。故,你我在神秘間,架構了四年之久的信任。」
說到此處,我緩緩落下手再次露出真容,口中話鋒突轉。
「但如今你已經知曉我真實身份,這給予我安全感的神秘,也隨之蕩然無存。你年不過二十歲,已經位及過人臣之巔,且你這四年大曆成長歲月我並非一一見證,你心性是否如你我初見那般未改,我現下全然沒有半分把握;而我,無論家世、背景、人脈、心性,在許多人眼裏過於**,所以比起貿貿然的輕信旁人,我自認不如偏安一隅來得保險。」
話到此,該說的該做的,我已經表述得很清晰;無語當下間,我想我和蘇逸舟就差這遲遲未送至的茶水,當面謝他對我晉兒的細心照拂後,從此兩清。
然半響沉寂後,蘇逸舟的反應,卻是不按常理出牌。
拱手入頂,躬身成矩在我面前:「可逸舟不管人前再風光無限,也只是恩公一紙賣身契拽在手心的僕人。」
我眼角驀地猛抽,面上尬色無端竄起。
蘇逸舟到底在跟我述哪門子衷腸?理由牽強不說,再者當年我買下蘇逸舟的契約,早就丟失在北燕宮變中,如何成得了當下討價還價的籌碼?
這種怪異的感覺,如同蘇逸舟自己打開荷包錢袋,任我收刮搶劫一般,可笑至極。
我急了些語氣:「蘇太傅,玩笑適可而止。」
「人生短短數十載,起伏變數萬千,玩笑一場亦何妨?」
收止恭敬抬起頭,蘇逸舟那早已不見當初少年青澀的面容,寫滿了熱血男兒的堅持。
「當初我一個落難書生,不也是被鞭笞玩笑於街頭,看遍世態炎涼,受盡欺凌羞辱;本以為今生無望間,不也是因皇后娘娘一個玩笑的念頭,無意間成就了今日人前顯貴的蘇逸舟?有志之人,不懼人生中有多少玩笑愚弄,而在於身處玩笑間心有幾分認真。」
「你是認真的?!」
在動搖間,我保持着幾分清醒,警惕地詢問上蘇逸舟。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是不是真心相助恩公,逸舟會用實際行動證明。」
「你想怎麼個證明法?」
脫口而問間,不得不說,我此時心好奇得無比。
「當下恩公幽禁深宮,極缺與外界互通有無的耳目,逸舟之所以主動請任太子太傅一職,還有一個極重要的原因是方便進出宮闈,為恩公靈通外界消息。眼下有一人苦於門路不通,已徘徊於逸舟舍下數日,正等待恩公賜見的機會。」
我驚問道:「是誰?」
「宋玄冥。」
闊別七個月之久,再次從旁人口中聽到故人的名字,一股軟弱從腳底直上,蔓延全身,我整個人處於搖搖欲墜的崩潰邊緣。
自亂了片刻,我忽然想起那日榮華苑的前車之鑑,倏然間跟打了雞血似的緊張起來。
「真只有玄冥一人,沒有其他人?」
「恩公是想問,此番北燕靖德帝是否一同潛入上京?!恩公大可放心,來我府上討門路的,只有宋玄冥一人。」
一口氣短短几個須臾間,經歷了極驚忽轉極喜的過程;我垂頭立在原地,時笑,時呆,時慌,心中早已是五味陳雜。
留有充分的時間給我緩衝,蘇逸舟此時一邊整理到書案上的手稿,一邊與我攀談到:「眼下宋玄冥安置在我府上,只要他滯留京畿一日,逸舟定當竭力護他周全;就這一兩日,我會安排宋玄冥進宮與恩公見面。而恩公在此期間可以慢慢抉擇,慢慢觀察,逸舟此人是否是可委以重任,助您早日脫離苦海的助力。」
「好,我信你。」
別人擺成十分的誠意在先,若我無半分表示,那顯得太沒膽量和氣度。
再賭一回又何妨?
機會,是靠自己把握的。
「對了,玄冥在找上你幫忙之前,可曾向其他人打探過門路?」
手抱着一摞書,蘇逸舟有幾分不透的疑色懸在眉眼間,問道:「比如呢?」
我自知是個敏感話題,牽扯他人**,但權衡利弊之下,我還是向蘇逸舟坦言到:「比如,端慶郡主。」
沉思片刻,蘇逸舟似乎猜到什麼,回到我:「宋兄並未向逸舟關於端慶郡主的一星半點,看恩公擔憂的神情,似乎想借我的口向宋兄轉達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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