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都指揮使司,決議取消家丁制度,由都指揮使司統一給士卒發餉,對於軍中將領和義軍首領,以及一些家丁,都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對於將領而言,軍隊的練得再好,上級一張調令,自己就給別人做了嫁衣。
因此將領都喜歡用家丁,家丁是將領的私產和家奴,上面要調動將領,軍隊帶不走,屬於私產的家丁卻能帶走。
如此將領們便不用擔心自己的地位動搖,有精銳家丁相隨,在哪裏都能吃得開。
這對將領有利,所以才造成人人爭先效仿,使得家丁制度,成為一個不成文的潛規則,但這樣一來,將領們沒心思訓練軍隊,只顧及家丁,自然造成軍隊戰鬥力低下。
趙銘並沒明確下令,說廢除家丁,只是宣佈以後家丁和普通士卒的餉銀,都由都指揮使司統一造冊發放,但這其實就是斬斷了將領與家丁之間的利益關係。
果然如同馬士鰲之言,軍中將領大多抗拒,而不少評級為達到上等銳士的家丁,也心生不滿,懷有怨恨。
趙銘對此的態度十分明確,若是不願意接受,可以離開金塘島,浙江都指揮使司會將他們除籍,連同家人一起送走。
一個多月的整編下來,島上陸陸續續走了十多個將領和義軍首領,以及上千精兵,並沒出現不可控的局面。
趙銘決定推行,心裏自是有幾分底氣,將領們能夠養家丁,一是因為他們可以從朝廷獲得餉銀,二是他們佔據大量的土地,自身擁有巨大的財富。
現在朝廷財政破產,將領們拿不到朝廷撥給的錢糧,而他們來到金塘島,家財和田產顯然也丟了。
這種情況下,其實將領已經拿不出錢糧給家丁發餉,而這個時候,趙銘願意承當糧餉,便使得絕大多數家丁,都會選擇留下來。
就這樣,不願意接受的人離開,願意的人留下來,浙江都指揮使司用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從將領手中收回了發餉的權力,並完成了士卒的平級考核。
在完成整編和考核後,自然便要開始發糧餉。
九月十五日,大晴天,入秋後天氣不似夏季那麼炎熱,可太陽高掛,依然曬得人發昏。
此時,在太陽底下,明軍士卒們卻都十分興奮,他們排成長隊,不時向隊伍前張望,準備領取屬於自己的糧餉。
按着趙銘的規定,上等銳士每月可領一兩六錢銀子,下等輜兵一月能領七錢銀子,另外還會發給布匹、月鹽等物資。
舟山島上,物資匱乏,餉銀髮下去,難免會造成物價飛漲,為了保證士卒拿到的餉銀,能夠保證家人的基本生存,趙銘除了發餉銀外,還會發給士卒糧票。
士卒拿到糧票後,便可按着一兩每石的價格,以遠低於市場的價格,每月從官倉購買糧食。
如果不夠吃,或者想吃的更好,便需要以銀兩,從市場上購買。
這時在校場上,趙銘身穿鎧甲,站在桌案後,看着書吏們按着名冊點名,將餉銀、糧票和半斤鹽,放到每個人的手中。
一名被評為上等銳士的家丁,從書吏那裏接過,一兩六錢銀子、半斤鹽,以及一張一石糧食的大票和六張一斗的小票,臉上露出喜氣洋洋的神情。
後面的軍士看見前面的人領了糧餉,臉上都露出期待之色,他們不少人,其實都已經小半年沒拿過餉,現在領了月餉,便足夠家人用度。
雖說月餉不足以讓全家人,過上富裕的生活,但是至少不會餓死,而且都指揮使司還有田地可分,只要熬過今年,明歲分了田,日子自然會越來越好。
趙銘看着士卒們喜悅的神情,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於是給旁邊的劉四使了個眼色。
劉四站立在趙銘身邊,見趙銘的眼色,立時會意,他看着一名接過餉銀、月鹽和糧票,正咧嘴笑着的精壯士卒,忽然問道:「誰給你發餉?」
這是一出很俗套的戲碼,不過趙銘覺得很有必要演一演。
那士卒微微一愣,看見趙大帥忽然挺起胸脯,身形瞬間變得威武,格外吸人眼球,頓時便抱拳回道:「卑職拿大帥的餉銀,為大帥賣命!」
家丁們都是精銳,知道拿誰的錢,就聽誰的命令的道理,這是規矩。
趙銘聞語頗為滿意,馬士熬與陳明遇對視一眼,沒有多言語。
在趙銘身後,一眾將領,卻神情複雜,紛紛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以後是別想吃空餉喝兵血了。
不過,趙銘給予將領的待遇還不錯,另外編練之後,等於由浙江都指揮使來養家丁,將領調動都不帶家丁,也就不用擔心,自己調過去,原來的將領將該部精銳全部帶走的情況出現。
因此,眼下的情況,對於選擇留下的將領而言,其實也還可以接受。
這時浙江都指揮使司,編練戰兵,經過挑選之後,已經有兩萬七千人。
在給軍士發完糧餉後,浙江都指揮使司控制的士卒,心立時都安定下來。
眾多士卒思想其實大多很樸實,拿了錢糧就得效命,趙銘在軍中威望,再次提高,浙江都指揮司的士卒們,開始從心底,覺得趙銘是大們的大帥。
此時,趙銘看着將士臉上滿臉喜悅,一旁陳明遇道:「大帥,最近為開發台灣,司庫消耗巨大,這次發餉之後,司庫便沒多少存銀和糧食了。」
陳明遇頓了頓,繼續道:「現在,司庫需要儲備糧食,來保證士卒能持票購糧,滿足士卒和眷屬的基本需求,另外,最近島上雖離開了一些人,但是清軍***浙義軍,不少義軍陸續逃來舟山,也需要大批錢糧來安置。大帥還是要早做準備。」
趙銘聞語沉着臉,「這件事情,本帥會解決的,陳先生不必擔心。」
烈港,一艘海船,緩緩進入海港,張益達等人站在甲板上,目光驚奇的看着港灣內林立的桅杆。
「老季,那是什麼船,真他娘的大!」張益達指着港灣內停泊的三桅炮船驚呼一聲。
老季也就是個內地的秀才,第一次出海,比他還驚奇,哪裏回答的上來,不過他還是捋着鬍子,不能丟了面子,沉聲道:「那應該是三寶太監用過的寶船。」
「這船樣子咋這麼怪?」張益達疑惑一聲,忽又看見金塘山上的堡壘,立時又咋呼道:「老季,你看那座城,狗日的居然建在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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