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孑說出京城來的天使身份是掌印使時,大帳中眾人的表情俱都有些莫名。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各位,為何都是這個反應?」
陳修說不上來自己此刻是個什麼心情,面上有些複雜地回道:「這位掌印使大人,是個能人,也是個狠人。」
李孑被這個評價勾起了好奇心,「這話怎麼說?」
陳修面上浮現出些許回憶之色,緩緩道:「掌印使少時出身京城中一個富商家中,那富商是個走南闖北的走貨商人,掌印使的母親便是在他行走西域時帶回來的,聽聞容貌極為艷麗惑人,」他說着看向李孑,「你今日也應看到掌印使是何種模樣了。」
李孑點點頭,「艷麗無雙。」
「可美貌有時也是一種災禍。」陳修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掌印使父親只是一個商人,就算他極力隱藏妻子的容貌,但仍然避免不了疏忽的地方,也就被有心人抓住了空子,將他家中有一美貌妻子的消息透露給了一個官家紈絝子弟。趁其出門,那紈絝子弟帶人破門而入。掌印使被他母親藏於衣櫃,親眼看到母親被凌辱致死。掌印使父親歸家之後,葬了妻子,拿了把匕首去行刺那仇人,卻反被殺害。當時掌印使只有七歲年紀,卻在短短不過幾日時間,失了雙親,淪為乞兒。」
李孑總結,「看來黑化了!」
陳修接着道,「八年後,宮牆內出了一個容貌極美的小太監,用了短短几年時間,成功取代了當時的掌印大太監,成為了皇上身邊最信任的內侍之一。www..com而在他成為掌印使的同年,當年那件發生在富商家中的慘案,以那紈絝子弟九族被誅告終,當年那個有心人和當初闖進他家門的紈絝子弟並四個下人,全部被施以剮邢。那一次行刑,掌印使親坐監斬台上,聽着對面三百多口漫天求饒,用這些人的人頭,祭奠了他的父母。」
「那次大案,是當今天子繼位以來,第一次這麼大規模的誅九族斬首示眾,行刑場好幾日血腥氣不散,掌印使也因此一斬成名。」
李孑點點頭,忍辱負重,等到實力足夠,果斷報仇雪恨,這波操作沒錯。
「但你們表情告訴我還有其他原因。」
李懷輕咳了一聲,「這位掌印使大人也曾經來過一次四字軍中代天子巡查,老夫曾有幸見過一面。這位大人行止間頗有君子之風,待人更是溫潤有禮。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殺心太過。當時北周頻繁擾邊,軍中多是主戰之派,但隨從文官卻是意欲主和,兩方僵持不下,自然決定權就落在了這位掌印使身上。他當時的決定,便是主戰。www..com老夫也是在那場戰事中,第一次見識到了這位掌印使大人殺人的模樣。手段之殘忍,與他平時模樣簡直時反差極大,幾乎稱得上判若兩人。當初有位文官斥責了他一聲殺人如麻,被他一劍削去右臂,回京之後,更是不知做了什麼動作,直接把那失去了右臂的文官一擼到底。」
「老夫給此人的評價便是,正邪難辨,做事隨心,需小心對待。」
「正是如此。」陳修頷首表示贊同,「京中上下,怕他的人很多,敬他的,卻是寥寥無幾。正因為這位實在喜怒難辨不好揣摩,可能一句話說不好,自己就抄家滅族了。偏偏他做出來任何事,又叫人揪不出任何錯處,太過難以相處,就只能避而遠之。」
李孑敲了敲桌面,這怎麼聽,她怎麼就越覺得這京中來的,是個洪水猛獸呢!
次日一早,天使車駕從府衙出發,一路往北,行至漠北軍營。
陳修率親兵立於軍營門口相迎。
「末將陳修,見過掌印使。」
虞懷面對陳修的時候笑得要比對着慕易要親切一些,「陳將軍快請起。陳候老當益壯,陳將軍年紀輕輕便可統帥整個漠北軍,果然是虎父無犬子。」
「掌印使大人過獎了。」陳修低垂着眸光,「還請大人入帳。」
等到一行人進了大帳,李孑也終於近距離見識到了這位掌印使大人。
明面上果真是如李老將軍所說,是個端持有禮的君子模樣,半點看不出哪裏喜怒難辨殺人如麻了。
但這內里。
李孑能感覺到這人身上濃郁的煞氣。
這煞氣被那過於濃艷的眉眼遮擋,但騙不過她的第六感。
彼時再看這人眉眼溫潤,聲音溫和的模樣,真真是給了她再強烈不過的反差感。
一番你來我往的寒暄過後,虞懷端了几上的茶杯吹開浮沫輕抿了一口,這個動作就像是傳遞出了某種信號,帳中其他人都下意識地繃緊了些麵皮。
果然,等虞懷放下茶杯,再看向陳修的時候,目光已經多了些許變化,「本使此來,是秉承聖意,前來問詢陳將軍,邊境七城之失。」
「聖上震怒,着令本使詳聽前因後果,對漠北軍依律論懲。」
儘管早已猜到,但現在聽這番話從天使口中說出,眾人心頭還是有一股怒意在不斷翻湧。
當初他們糧草短缺,每個兵丁每日只能吃兩頓稀飯的時候,朝廷在哪?
當初他們軍備老舊,遞摺子請求調撥軍備至戰場的時候,朝廷在哪?
當他們守城困疲,請求邊境十萬中秦將士前來支援的時候,朝廷又在哪?
他們漠北軍中每一個中秦將士都心頭明了他們這支軍隊被捨棄了,準備自力更生,再不去求朝廷的時候,朝廷的斥責反而來了。
看不到他們靠着自己打退了北周鐵騎,只是為了問責他們漠北軍的守城不利。
陳修面無表情地和虞懷對視片刻,「敢問掌印使大人,聖上可還有問下官和漠北軍別的言語?」
虞懷對上面前這道冷沉一片的眸子,緩緩搖搖頭,「沒有了。」
「嗬!」陳修短促地笑了一聲,「這不只是聖上的意思吧?」
虞懷再次搖搖頭,沒有開口,但陳修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下官明白了!」
虞懷眼神晦澀,「不過,本使亦知漠北軍的難處,到時自會在陛下面前為陳將軍美言幾句。」
好聽話誰都會說,但真正落到實處又能有幾句。對於虞懷的安慰,眾人誰也不知該如何作答,盡皆沉默。
虞懷也不以為意,「本使坐得有些乏了,不知可否請這位小將軍帶本使去這軍營中走走?」
他這伸手一指,保養精細的指尖對準的方向正好是李孑。
李孑錯愕之下抬頭,對上一雙藏在淺笑下猶帶一絲深意的眼睛。
這一瞬間,李孑莫名有種直覺,這位掌印使認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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