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踢了兩腳還是沒動靜,李孑打了個哈欠就近順手找了根繩子,把毛賊捆吧捆吧綁到了廊柱上,轉身直接回房關門補眠去了。筆神閣 bishenge.comwww..com
第二天一早薄霧微濃,毛賊全身被清晨的露水打濕,冷風一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悠悠轉醒。
孑然居里第一個發現廊柱上綁了一個人的是每日勤起跑步練功的元青。
看到廊柱上的異樣,好奇地走上前。
毛賊一醒過來,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來了昨天落在自己肚子上那記直讓他痛得死去活來的一腳。當即扭動着身體試圖掙脫綁着他的繩索,一邊還恨恨想着待會要是能逃脫成功,一定要找到昨天那個天殺的小娘皮,再狠狠敲一筆銀子。
什麼身子柔弱,貌美絕俗,他丁點沒看出來,肚子還痛得要命倒是真的。
哪知這一番掙脫,綁着他的繩子非但沒有鬆動,反而越來越緊。
毛賊面容忍不住有些猙獰起來,自己今天不會真的栽到這裏了吧?
「你是什麼人?」
薄霧中一道嬌小的身影逐漸清晰,屬於女童的嗓音在安靜地庭院裏靜靜響起。
毛賊忙定睛看去,待看到來人,被愈發縛緊的繩子勒得青筋暴起咬牙切齒的面孔忍不住一松,忙換上一副自認為無比純良的笑臉,「小妹妹,這繩子都快把我綁得喘不過氣來了,你先多來幫我把繩子鬆開,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元青:「······」
無語地朝天翻了個白眼。
她很像傻子嗎?這種要求也會答應?
走到距離對方四尺遠處停下,元青背着雙手,抬頭接着問道:「你是來幹什麼的?」
毛賊絞盡腦汁快想破頭,終於眼珠一轉回道:「我,我來找你家大人談,談筆生意。對,生意。」
「什麼生意?」
商河冷着臉走到元青身後,摸摸她的頭髮,「先去修煉,這邊我來問。」
元青乖乖點頭,轉身跑來了。
商河隨後就是一記目光狠狠釘在毛賊身上,俏臉含霜,視線裏帶着濃烈的不善。
昨天晚上的動靜她也有察覺,只不過她聽到響動起身的時候,院子裏李孑已經先把人給解決了。
但她又怕敵人仍有後招,幾乎是整晚都披衣坐在窗邊戒備着,直到天快亮時才爬上床補了會眠。
現下自然是睡不夠,對於罪魁禍首,不動手已經是她最大的忍耐了。
被對面那道眼神淬冰般一刀刀割到自己身上,毛賊全身汗毛炸起的同時,也忍不住有些絕望。
昨晚上那一個女煞神就已經讓他悔不該來了,現下又來一個。
吾命休矣。
可憐他那一箱被埋在城南破廟的銀子,倒真真應了那句。有命賺,沒命花了。
商河看他這副如喪考妣閉眼等死的模樣,冷冷一笑;「你倒還挺有覺悟。」
***了動嘴唇:「技不如人,在下認栽。www..com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是殺是剮我決定不了,官官還未起身,且容你再掙扎片刻。」商河說罷轉身,徑自去了前院的廚房。
邊走邊想着,昨晚官官半夜被吵醒定然心情不佳,擒拿毛賊綁於廊柱之上想必也費了不少力氣,她自己還丁點忙沒能幫上,只能做些美味早食,來犒勞一下官官身心了。
李孑醒來時天色早已大亮,三個小的已經去了前院做早課。
有了元青提醒,其他二人雖然好奇柱子上為什麼綁着個一身黑的人,但都老老實實沒上前搭理,就算路過也是目不斜視。
李孑洗漱好,前院飯廳已經擺上豐盛的早食,五人團團圍坐,拿起筷子開吃。
因着天氣轉暖,飯廳已經拆去了冬日時候用來擋風的帘子草蓆,南北洞開,微風穿過,飯香能一路飄至後院。
毛賊低着頭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肚子也緊接着一陣咕嚕嚕叫喚,又痛又餓。
堪稱酷刑。
好不容易等到前院的人吃完,聞得到吃不到酷刑終於過去。
毛賊滿心期待地抬頭,開始期待着有人會不會可憐可憐他端碗飯過來。
畢竟就算監牢裏的死刑犯要上斷頭台前,不還有頓斷頭飯可以吃嗎?
只可惜他的願望終成空。
因為前院又開始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讀書聲,沒人回後院,他就像是被所有人遺忘了一樣。
好不容易等到今早見的那位女人,人家也只是提着一個木桶去了馬廄狗窩餵狗餵馬,半點眼角餘光都沒給他。
太陽慢慢升到頭頂,他被綁在廊柱外頭,頭頂就是燦燦烈陽,沒一會就被曬得頭暈眼花,頭皮滾燙。
這是繼聞得到吃不到酷刑後,又是烈日炙烤酷刑麼?
毛賊這會前所未有的懊悔起來。
經歷了這番一記狠過一記的酷刑,他腦海里僅剩下一個念頭:這世上女人同樣惹不起,狠起來比男人都可怕。
李孑這會正坐在她那張太師椅上,右手持話本,左手邊一壺清茶,耳邊是對面三個小弟子磕磕絆絆的讀書聲,別提多自在了。
還是中途休息的時候,商河過來提醒了他一聲,「後院柱子上的那人快撐不住了。」
李孑從話本里抬頭看了看窗外,面上一驚:「呀,這都快正午了,都怪這話本寫得太精彩,我看入迷了!」
商河:「······」
「既然是『快』撐不住,那就是還能再撐一撐,」李孑淡定擺擺手,「繼續綁着,人要暈過去,一桶涼水就能解決問題。」
她又看了眼屋子外頭趁着休息時間玩耍的三小隻,「上午是我教學問的時間,除非天塌了,誰都不能打擾。」
商河默默退下。
回到後院後,她就先去了一趟井邊,打了一桶涼水備着,預備着等人暈過去,就把這一桶水潑過去。
中午吃過午食李孑一貫有午休的習慣,中午陽光最烈,等她從午睡中醒來,商河已經用了三桶涼水。
他過去看的時候,這位整個萎靡不堪,衣服和頭髮梢還在往下滴水,比早上見時好像還黑了幾個度,麵皮又黑又紅簡直沒眼看。
李孑朝候在一旁的商河努努嘴,「把人放下來吧。」
商河點點頭走上前,繩子一松,毛賊整個人直直往前一趴,砰地一聲,臉和前胸跟硬邦邦的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李孑抖抖肩膀,都有點替他臉疼。
「帶去偏房。」
商河嗯了一聲,上前把人拎起來,也沒管手底下的掙扎,直接拖着走。
李孑:「······嘖!」
「啪!」偏房房門緊閉,也擋住了院子裏三個小傢伙好奇的眼神。
糰子仰頭去看這段時間裏因為吃好睡飽短短時間裏已經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商詡:「阿詡哥哥,那個黑衣服的人是不是壞人?想來偷糰子?」
商詡把手裏剛剛組裝好的小水車遞過去,「糰子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糰子捏着小水車轉了轉,「姨姨帶我上街的時候,我聽到有位大嬸跟她的孩子說,一定要乖乖的,人販子最喜歡偷你們這般大的小孩子。」他指指自己,「我就是。」
「所以糰子你可要小心了,以後一定不能偷偷亂跑。這次先生把壞人給抓住了,但難保沒有下一次。」
商詡雖是這麼安慰着糰子,但心裏還時有些別的想法。
直覺告訴他,這次來的人可不是人販子那麼簡單。
他當小乞丐的時候,其實也遭遇過幾次人販子。那些人會把他們這些小乞丐一個個跟物品似的品頭論足,然後挑出長得最好的,身板最結實的帶走。
曾經有個被帶走又逃回來的乞丐同伴跟他說過,他們這些被挑走的小乞丐其實不是像那些人說的起過好日子,而是被洗刷乾淨,換上新衣服,女孩子就被賣給秦樓楚館,男孩子好看的賣進小倌館,壯實的就被賣進大戶人家當下人,簽了賣身契,這一輩子甚至下輩子,都是下人了。
他不願也不想去過那種伺候人的日子,因此每次有那些穿着綢緞卻來他們那乞丐窩的時候,他都會給自己偽裝一番。
而剛剛那個被拖進偏房裏的,一點都不像那些膀大腰圓,腦滿腸肥的人販子。
更重要的是,之前他跟那人對視過一眼,對方並沒有那種看他像看物品的眼神。
這其中定然還有別的隱情。
不過並不影響他提醒糰子小弟弟就是了。
偏房裏。
李孑坐上商河順手拎過來的椅子,看着地上已經跟一灘爛泥似的人。
「來,說說,什麼名號,僱傭你,或者說指使你的人,是誰?」
趴在地上的人一聲不吭。
李孑摸摸下巴,「這樣吧,要是說的讓我滿意了,說不定還能留你一條小命。」
趴在地上的人動彈了下。
李孑語氣轉為陰惻惻,「但是要是說不好或者就這樣沉默下去,今天上午的懲治只是開胃小菜,我其實也想看看,你這幅骨頭,到底能撐多久?」
「別,我說。」
毛賊伸手掙扎了下,吞掉嘴裏的血沫味,「小人朱青龍,是······」
陡一聽見這個名字,李孑和商河就忍不住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底的笑意。
「就你乾的這梁上君子的勾當,還敢叫青龍,你就不怕侮辱了人家神話生物。關鍵是你還姓朱!」
朱青龍面上划過一抹難堪,不過現在他那張黑紅黑紅的臉也看不出來,只語氣有些憤然道:「這是小人家中長輩在世時所取,小人不敢擅改。」
「哦,那你接着說。」李孑翹了翹腿,聽說是長輩賜名,也就收回了臉上的笑容。
朱青龍喘了口粗氣,勉強能站起身亦不敢,只能跪在地上,「小人是受僱而來,僱傭我的,是一名女子。她沒有說名姓,在我面前也是面覆薄紗看不見容貌,不過觀身量聽聲音,應該是一位不到雙十年華的年輕女子,且她身上穿的是籠煙紗,定是出自高門大戶。且小人猜測,那女子說起您時,咬牙切齒,卻又對您的住處居所了如指掌,那應該是您的仇家,還是熟悉的仇家。」
「哦,還有,她離開時我觀她步子一深一淺,應該是腿部有傷。我知道的,皆已告知於您了!」
說完他就跪坐地上,一臉生無可戀。
這次就算能活着出去,他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至少,他辛辛苦苦闖出的從無敗績的名頭,這回算是徹底煙消雲散。
更遑論,現在他還在等着自己原本目標的處置。
這種未知的等待,才是最大的折磨。
李孑沒那個閒心去顧忌朱青龍的心情,聽得這一番描述,她心底已經浮現出了一個清晰的人影,和商河對視一眼。
兩人同時開口。
「慕青歌。」
李孑目光又移到朱青龍身上,「想不想贖身?想不想活命?」
朱青龍一愣,反應過來猛點頭,「想想想。」
畢竟老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那你想怎麼贖?」
「我······」朱青龍臉上興奮勁還沒過,聞言表情呆滯了下。
「幹這種損陰德的活,攢了不少銀子吧?」
「跟我說說,藏哪了?」
無聲對峙。
一刻鐘後,朱青龍最先撐不住,頭一低,嗓音微啞:「城南破廟,佛像肚子裏。」
李孑:「·······好地方!」她彈彈手指,「商河,出門去取。」
「好的。」商河點頭應是,看了眼他癱倒在地上骨頭也軟下來的模樣,開門離開。
很快院外就想起一陣馬蹄聲。
李孑看了眼渾身上下都被一層絕望氣息籠罩的朱青龍,「這才哪跟哪,你現在贖身的錢是出了,可來我孑然居幹壞事的的帳,我可還沒跟你算呢!」
朱青龍:「······」
「這樣吧,」李孑起身,走到他面前,微微彎腰,聲調微低,「我也給你一個地址,你把她吩咐你對我做的事,對她做一遍,我就不再追究,如何?」
朱青龍沉默片刻,咬咬牙抬頭:「地址?」
「知州府。」
知州府三字一出,朱青龍瞳孔瞬間放大,下意識地想要搖頭。
李孑微微眯眼,多了分威脅,「不想干?」
朱青龍咽了口唾沫,「您可知她準備怎麼對付您?」
「不知道。」李孑搖搖頭,她也沒興趣聽。
「她讓小人把您擄走,賣去揚州。」
「揚州?」李孑臉色微沉,得益於這段時間話本看得多,她對這個揚州之地也算多有了解,「聽說那裏是天下有名的煙花之地。」
看出李孑臉色不佳,朱青龍識趣地縮了縮腦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即是這樣,」想到對方還有個當知州的父親,把人賣去揚州勢必會引起驚動,李孑沉吟片刻,「既然她還有心跑去找你來算計我,說明這次傷得還不算重。那就讓她那條腿,徹底斷了吧!」
朱青龍還想掙扎一下,「可那是知州府!」
「她難道就自此龜縮在知州府不出門了只要出門,意外總會發生。怎麼,」李孑目光中威脅之意加深,「你做不來?」說着似有深意地低頭看了眼朱青龍的雙腿,成功把人看得臉皮一白。
慌忙點點頭,「小人能,能做到!」
李孑這才滿意頷首,想了想伸手往袖子裏一掏,掏出一顆平日裏給糰子當零嘴的糖丸,突然開口喚了聲:「朱青龍。」
「在!」朱青龍下意識抬頭看過去,李孑在他張口的瞬間,手指一彈,糖丸直接落入朱青龍口中,入口即化。
「您給我吃了什麼?」
李孑眸色微深,「讓你乖乖聽話的東西。」
朱青龍按住忍不住想顫抖的身體,「是,是毒藥?」
李孑心裏有點讚賞他的想像力,沒有否認地點了點頭,隨即越過他開門出去,「緩過來了就趕緊離開,早日完成你的任務,解藥就早一天給你。」
步出院子,深覺自己做了個划算買賣的李孑心情舒爽地眯眼看了看天,只覺得天藍藍的白雲胖胖的,都無比順眼。
然而還沒等她把這番感慨抒發完,魔性的bgm音突然就在腦海中響起:
李孑:「······」一時間她臉上五顏六色全聚齊。
我可去你的五講四美,她現在有句mmp不值當講不當講?
回頭再看還攤在原地一副被自己摧毀人生模樣的朱青龍,只覺得對方頭頂上那道通紅的善惡值比例條無比刺眼。
終於忍無可忍怒罵一聲,「011,我是不是跟你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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