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周圍蔓延出去的冰凍足足持續了將近一刻鐘,才終於停止。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在冰凍停止的那一瞬間,處於冰凍中心的莫驚瀾準備起身的時候似是體力耗盡,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歪。
邢萱下意識上前去扶,哪知旁邊還有一個速度更快的,一陣風似的踩着冰霜跑到莫驚瀾身側的位置,伸手一攬,成功把差點栽到地上的莫驚瀾給扶了起來。
微涼的臉頰靠在頸側處,不過呼出來的氣息卻是溫暖的,李孑扶着莫驚瀾的兩隻手手臂緊了緊,「還好嗎?」
「好了,」莫驚瀾側臉擱在李孑肩膀上,絲毫沒有一個大男人小鳥依人狀的自覺,「就是有點脫力。」
他什麼狼狽的樣子官官都見過,現在虛弱一把,想來也沒什麼。
至於遠遠站着這會也不好意思走過來的邢萱和藥聖長老,兩人見小兩口之間的脈脈溫情,默契轉身,把空間留給了李孑和莫驚瀾。
「還能走嗎?算了,」剛問出口,李孑又搖搖頭,「我帶你回去歇歇。」
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被半攙半背到最後差不多就是直接背着往院子裏走的莫驚瀾:「」
這下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覺得我還能」
李孑手上一抖,莫驚瀾下意識地環住李孑的脖子。
「什麼你覺得,我不用你覺得,現在只需要我覺得就行了!」
邢萱廢了好大勁才繃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把臥房的門打開,又伸手輕拍了下兒子的肩膀,「去吧。」
等李孑帶着莫驚瀾進去,她又幫着關上門,這才捂着嘴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藥聖長老留在外間,等邢萱整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走回去,放下手裏的茶杯站起身,「我該回去了。」
「我送您。」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院子。
藥聖長老偏頭看了一眼那一塊已經不滿冰霜的地面,回頭,「萱兒,現在驚瀾小子徹底大好,你也了卻一番心事。」
見邢萱點頭,藥聖長老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又囑咐了一句:「好好活下去,或許,你還有機會見莫疏狂。」
邢萱猛地抬頭,瞪大眼睛看過來,聲音有些顫抖:「表哥」
藥聖長老偏頭避開她的目光,「至於其他的,我身為藥聖長老亦不便多說,你好好保重便是。」說完怕邢萱接着追問,忙抬腳走了。
邢萱站在原地良久,久到老嬤嬤擔心之下出來叫了她一聲,才回過神,收斂好面上所有的情緒轉身回了院子裏。
只要有一線能見到莫疏狂的希望,她都不會放棄的。
更別說有了身為藥聖長老的表哥那句絕不會是無的放矢的話。
現在她有了合心意的兒媳,是該好好為以後打算一番了。
門外兩人的對話李孑和莫驚瀾一概不知,這會兩個人正一個躺在船上用被子蒙住臉,一個坐在床沿上端着杯水笑勸道:「不就在你娘和你表舅面前背了你一次,都是親人長輩,有什麼害羞的。快,起來喝杯水。」
被子往下扯了扯,莫驚瀾把臉露出來,動了動嘴最終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雖是這麼說,但他怎麼可能一點也不害羞。
不過到底坐起身把李孑遞過來的水給幾口喝完了。
李孑接過空杯子,「還喝麼?」
莫驚瀾搖搖頭。
李孑把杯子放回到桌上,「現在呢,好些了嗎?」
莫驚瀾點點頭。
李孑扶了扶額,想了想又開口,「我倒是忘了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位藥聖長老是你表舅舅?」
莫驚瀾這回終於開口了,「我也是方才知道。」
「可我看你方才並無驚訝。」
相處的久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情緒變化李孑自然能察覺出來。
之前她那位未來婆婆喊藥聖長老表哥的時候,她身旁的這位可是壓根沒有什麼驚訝的情緒反應。
她那會還以為這人早就知道了呢。
虧得之前這倆人還能演的那麼好。
這會聽莫驚瀾說他也是才知道藥聖長老還有另一個更親近的身份,李孑小小瞪圓了眼睛。
莫驚瀾半靠在床頭前唇角牽了牽,「我的確是才知道藥聖長老還是我娘的表哥,但關於他的身份,我在上次來的時候已經有些許猜測。」
「上次我找到這裏來,一來是想看看母親可還好,二來也是因着體內的寒毒。不過那次過來,我沒能見到母親,但藥聖長老卻是見了幾面的。那時候,我已經隱隱有些察覺到,他跟母親應該關係不錯,不然也不會盡心幫我拔除體內的寒毒。只不過面上,依舊是之前那般,只當我是前來求藥的人之一。」
李孑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
「這麼說,藥聖長老是有所顧忌。」
「嗯。」莫驚瀾點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
至於顧忌的是誰,可能是那位高高在上的聖主,也有可能是整個神庭中的其他人也說不定呢。
這個地方他們畢竟不熟悉,自然也不敢妄加揣測。
除非他們能比那位聖主還厲害。
而現在,他們還是默默把這些疑惑壓在心底吧。
休息了一個上午,莫驚瀾和李孑趕在午飯之前回了客苑。
讓莫驚瀾在庭前的椅子上坐下,李孑屋裏屋外院前院後又轉了一圈。
最後走到莫驚瀾對面坐下,眉心皺緊,「還是沒有,你說他能去哪?」
這都快一天了,就算迷路也能摸回來了吧!
莫驚瀾剛準備搖頭,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能一天一夜不回,以扶桑的小孩子心性,除非是遇到了能夠很是吸引他的存在。而這神庭之內,能吸引到他的」
兩人對視片刻,異口同聲:「靈脈!」
想不到還好,現在想到了,李孑就覺得越想越可能。
而且以她的直覺,這個猜測極有可能是真的。
那問題來了。
靈脈在哪?
小傢伙要真是在裏面玩得忘乎所以了,會不會驚動那位聖主?
直到遠塵送飯過來,李孑和莫驚瀾還在思考着這件事。
剛吃完了飯,客苑的門又被敲響了。
李孑過去打開,見是個生面孔,就沒有側身把人讓進來,「您是?」
「在下明和,受藥聖長老命令,帶兩位客人離開。」
李孑:「」
上午剛服了藥,下午就要趕他們走?
有必要這麼急?
還是因為藥聖長老顧忌的人?
若是沒有發生之前的種種變故,既然莫驚瀾身體已經大好了,她自然會爽快地帶着莫驚瀾一起離開。
但現在,一來還沒能來得及跟驚瀾他母親道個別,二來扶桑那個小傢伙還沒能找着,怎麼走?
心念電轉一番,李孑面上多了幾分為難之色,「有勞閣下跑這一趟,只是我家夫君他剛剛服了藥,身體還很是虛弱,不宜趕路多勞,能否勞煩閣下去跟藥聖長老求個情,給我們再寬限一天時間?」
明和這還是第一次遇見來求藥的人還敢跟他們神庭討價還價的,開口就準備回絕,不過到底有些遲疑。
往常來求藥之人都只能在神庭門外等候,但這兩人能讓藥聖長老吩咐住在客苑,定是不能跟往常那些求藥之人相提並論。
想到這,他面色緩和了些,「那好吧,我再回去稟報藥聖長老一聲,不過你們最好也事先打包好行李,萬一不成,你們還是要走的。」
李孑忙點點頭,「這是當然,有勞閣下再多走一趟了。」
等人折身離開,李孑回頭朝莫驚瀾攤了攤手,她現在很心塞。
莫驚瀾表示他也是。
「再回去一趟吧,你跟你娘她打聲招呼道個別,我抓緊時間找找扶桑,要是到時候還找不着,咱們也別管他了。」
後面這句說出口的時候,李孑是有些氣的。
她是真心覺得扶桑九十九有些肆意過頭了。
在別人的地盤上,實力不濟就安分着點,她自己都是這麼做的。
難不成這世上真沒有奈何不了神木扶桑的?
不盡然。
畢竟萬物相生相剋。
誰都不敢保證自己是無敵的。
這下飯後休息也沒了,李孑把莫驚瀾送到湖對岸,就以客苑為中心,開始一圈圈悄悄往外找。
一直找到小湖邊,李孑往地上一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不找了,好氣哦!
說不找就不找,李孑跳上船準備去對岸,看看莫驚瀾他們母子倆道完別沒,正好把人接回來。
至於把她那位未來婆婆一起帶走,不管是莫驚瀾和李孑都沒有想過。
先不說他們兩個實力不及,這神庭他們還敵不過,再者莫驚瀾他父親現如今依舊不知所蹤,就算僥倖把人帶走,等回到無妄城,還不是一樣的觸景生情。
更何況他們現在又知道了她那位未來婆婆有身為藥聖長老的表哥照看着,繼續待在這裏,或許要比現在回無妄城更好。
其實李孑心裏還有一個顧慮
那就是當初011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讓她小心。
直覺告訴她,在不久的將來,這個世界會大變樣。
到了對岸,李孑剛跳下船就看到了朝這邊走過來的莫驚瀾和他母親。
邢萱是過來送行的。
看着站在面前的一對璧人,她眼神欣慰但也有些不舍,「官官,瀾兒,娘祝你們歸程一路順風。」
「娘,您也要保重。」
李孑和莫驚瀾這才朝邢萱磕了一個頭,這才回到船上,又朝岸上揮了揮手,這才划船去向對面。
船慢悠悠行到湖中央,李孑回頭就見人還在岸上站着,又揮了揮手才扭過頭。
看莫驚瀾有些消沉的模樣,也不準備開口了。
視線往前方的湖面上掃了一眼。
搖槳的手突然一頓。
因着這船是李孑和莫驚瀾各佔一邊同步划船的,李孑這一頓,他們的船隻頓時微微傾斜這扭了一個彎。
莫驚瀾回神,「官官?」
李孑等船隻不傾斜了,伸手指向身側船隻旁邊的湖水,咬了咬牙,「看這邊。」
莫驚瀾一看李孑這副恨不得咬牙切齒的模樣,頓時想到什麼,放下船槳走過來,低頭順着李孑手指的方向朝湖水中看過去。
「是扶桑的葉子。」
他語氣同樣有點冷。
李孑蹲下身,朝着還在湖水中微微蕩漾的樹枝伸出手,猛地往上一揪。
水底。
正化作樹形把樹根扎在靈脈之上痛快吸收靈氣到忘乎所以的扶桑九十九樹梢猛地一顫,緊接着樹身上發出一道含糊的聲音,「哎呦,誰揪我的頭髮?」
李孑在水面上聽不見他下意識喊出來的聲音,只不過怕他感覺不到,手上更用力了些。
很快,她手裏緊緊抓着的樹枝變成幾縷頭髮,又從她指縫裏溜走。
一張嫩白又囂張的小臉緊接着鑽出水面,還沒睜開眼睛就叫出聲:「哪個大膽狂徒敢揪本小爺的頭髮?」
李孑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身,朝着扶桑九十九的腦袋冷笑一聲。
扶桑九十九聽見頭頂傳來的冷笑,身形猛地一僵。
兩人帶着一樹回到客苑裡。
李孑啪的一聲關上大門,成功讓扶桑九十九小身板抖了抖。
李孑只當沒看見。
坐到庭前的椅子上,定定看了耷拉着腦袋的扶桑九十九好一會,才終於聲音平淡道:「九十九先生,這是我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了,在這裏,我們要感謝你這一路以來的照顧。出了神庭大門,咱們就分道揚鑣吧。」
扶桑九十九猛地抬頭。
艷麗又囂張的小臉上先是划過一抹不敢相信,見李孑依舊眉眼平靜堅定的模樣,臉上慢慢多了一層委屈。
「為什麼?」
「你不聲不響,離開了整整一天一夜,可見也沒有把我們放在心上。若不是方才在湖上恰好看到了你的葉子,我們這會應該已經離開了。」
「我」
扶桑九十九頓時詞窮,畢竟他吸收靈氣吸收地太快樂,下意識忘了這兩個小娃娃是事實。
「我錯了!」
莫驚瀾看着他垂下去的腦袋瓜挑了挑眉。
「敢問您可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見李孑連九十九先生都不叫了,扶桑九十九頓時明白這小女娃說要跟他分道揚鑣是真的。
「我不該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擅自失蹤這麼長時間,讓你們為我擔心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了,咱們還是別分道揚鑣了好不好?」
李孑:「那您那什麼保證?」
扶桑九十九冥思苦想一會,「拿我的本命魂枝保證。」
李孑語氣這才放軟了些:「好。」
小樣,我還治不了你。
這回既道了別,又把樹給找回來了,等到那位叫明和的弟子再上門,李孑直接拎了行李去把門打開了。
「我們行李都已收拾好,還請閣下帶路吧!」
一路走到神庭的大門外,李孑和莫驚瀾同時轉身,看着神庭的大門在面前慢慢合上。
李孑偏頭去看莫驚瀾,「放心,咱們還會回來的。」
現在面對神庭他們底氣不足實力太低會退縮,但不代表他們永遠都會退縮。
出來還沒被神庭發現已經被破壞的樹林幻陣,繼而又過了三重水。在中途的時候李孑和莫驚瀾稍微喬裝改變了一番,帶着扶桑九十九上去龍骨島上換了些東西,沒有多做停留又匆匆上船離開。
穿行出一段距離,李孑無意間見扶桑九十九還在看龍骨島的方向,小臉難得有些深沉,「九十九先生,看你這表情,難不成龍骨島有什麼特殊?」
扶桑九十九被李孑這一突然出聲給驚了下,回過頭來抿抿唇道:「之前登上龍骨島上的時候,我隱約感覺到一絲很是微弱的龍氣。我在想,這龍骨島莫非是一條真龍所化。關鍵是,這個世界之前可是無靈之地,龍怎麼可能存在這個世界裏?」
李孑看他,「你不也是?」
「咳,我那是意外。」
「那那條龍說不定也是意外。」
「但若是出現的意外太多,就說明有些不對了。」
李孑和扶桑九十九扭頭,看向開口的莫驚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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