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 第二章 養心經
斜陽落下，城外一片金黃的餘輝。
山坡上，架立着一間簡陋的茅屋，遠遠看去，顯得格外的孤單。
那裏，就是李岳凡的家。
……
到家以後，岳凡放下一件件從城裏帶回來的貨物，心中滿是歡喜。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由喃喃道：「爹應該上山採藥去了，看來還有一會才能回來，我先去準備一下。」說着，便往裏屋走去。
裏屋看上去十分簡單，甚至可以用簡陋來形容，除了一個大炕床和兩張破棉被外，就只有一些平時打獵用的工具了。
……
坐在炕床上，岳凡認真的削磨着箭枝。
突然聽到屋外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岳凡放下手中的工具，起身迎了出去。
「爹——」
「哦？小凡回來了，今天到是挺早的。」
話音剛落，門外出現一名身材瘦弱、滿臉胡扎的中年男子。他放下身上的藥簍後，一步一瘸地走到岳凡身前，拍了拍對方的的肩膀道：「今晚你還要狩獵，讓我去弄點吃的，你繼續去準備吧……」
這人正是岳凡之父李潭，穿着破舊的衣服，一雙疊滿老繭的手，黝黑的臉上略帶病態，雙眼渾濁卻透銳利。曾經，他是這方圓之地最好的獵手，可惜現在不但無法狩獵，甚至還要承受着餘毒的糾纏，每天只能靠着龍蛇草藥來鎮住毒性。
「恩，就快準備好了。」
岳凡頓了頓，隨即走到桌子前道：「爹，這些都是我到城裏賣柴換來的，夠我們用一陣子的。而且那家茶樓的老闆叫我每三天給他送一次柴禾，我想我們以後的生活暫時算是穩定了。」 說着就把桌上的一袋米糧遞到父親手上。
李潭接過米糧，欣慰的笑道：「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不過你卻從沒讓我失望過，我想你娘在天之靈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說着望向窗外的落日，一時間默默不語，屋內有種說不出的冷寂。
岳凡見狀，笑着道：「娘知道，我也會繼續努力的。」
李潭回過神來，自嘲道：「呵呵，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這麼傷感，真是……得了，我先去弄吃的。」說完後又拍了拍岳凡的肩膀，向屋外走去。
看着父親的背影，岳凡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其實，父親的心情他都懂，但活着的人依然要繼續走下去，不能一直停留在過去。
站了一會，岳凡轉進內屋繼續準備工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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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飽了肚子，已是傍晚。火辣辣的天空已經熄滅，而月亮也露出臉來。
岳凡拿着早已準備好的弓箭和繩索，朝西邊的紅葉林奔去，不一會就不見了身影，其速度之快，仿佛一頭矯健的獵豹在林中穿梭。
紅葉林內長有許多毒蛇猛獸，所以這裏附近的人一般都不敢隨便進出，只有少部分打獵的才會在外圍活動。
由於天氣十分乾燥，使得紅葉林內也是一片悶熱。來到林子內，岳凡便開始使用各種手段與工具熟練的佈置着陷阱。
不到一刻鐘的工夫，「坑陷」、「腳踏」、「套索」、「暗刺」和許多「連環套」等二十多個不同種類的陷阱，便架在這林子當中，真是殺機四伏。這些都是岳凡準備了好幾天的東西，今天他要獵的便是這一片林子中，號稱最兇猛的野獸——鐵背黑熊。
鐵背黑熊十分高大，不但力量大殺傷力強，而且奔跑速度也很快，乃是熊類中最兇猛的一種。李潭曾經也獵過這樣的黑熊，當時的情況危險萬分，差一點就成了黑熊的口中食，雖然最後勝利了，但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全身重傷，還好妻子的細心照顧，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才恢復過來。
狩獵鐵背熊是成為一名優秀獵人的標誌。岳凡早十一歲時就定下狩獵的目標，只是當時李潭沒有同意，覺得他還不夠成熟，各方面還有所欠缺。經過一翻商討，最後李潭決定讓岳凡通過他的測試後，才能去狩獵黑熊。
也許，岳凡是一個天生的獵人，現在岳凡的狩獵技術已經超越壯年時的李潭，特別是他在陷阱的領悟和運用上，已經堪稱完美了，所以這次行動父親同意了。雖然李潭有過狩獵黑熊的經驗，但他卻不準備告訴岳凡，因為他認為這也是一種鍛煉。
雖然是第一次挑戰這麼強的野獸，但這次岳凡準備得十分充分，所以他沒有一絲的緊張，有的只是向困難挑戰的興奮。
一切都準備就緒以後，岳凡先用紅狐的血肉灑在陷阱周圍，因為紅狐的血肉對黑熊有着非常的吸引力。
蹲在離陷阱較遠的樹幹上，用葉子遮住自己的身體後，雙眼便開始注視着下面的情況……
果然，不一會兒，黑熊聞到紅狐血肉的香味後，左顧右盼的走過去。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發現沒有什麼危險，再用鼻子嗅了嗅，附近也沒有生人的氣味，於是放心的走到食物面前，開始飽餐起來……
岳凡見黑熊已經放鬆警惕，於是凝着目光高度地集中注意力,準備行動。突然全身肌肉一緊，抬起手中的大弓，熟練的搭上兩支木箭用力拉成滿圓，也不見瞄準就猛然放開。
只見月光之下，兩條黑影急速的飛出，向正在用餐的黑熊射去。
黑熊正喜滋滋的享用美食，突然警覺起來，本能的想向後退開，可還沒來得及移動步子，兩支木箭已經深深地扎入了雙眼。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動作之熟練、計算之精確，一切都在一瞬間，就算是武林高手在此，也會為剛才那一箭感到驚嘆吧。
「吼——吼——」
幾聲獸吼，驚起了一片林雀，讓這陰深的林子顯得更加得恐怖。
劇烈的疼痛讓黑熊不惜代價的破壞着，巨大的熊掌拍斷了一棵又一棵的樹木。這樣一來反而引動了岳凡佈置的幾個連環陷阱，使得它自己傷上加傷更加疼痛。
為了儘量保持皮毛的完整，岳凡並沒有使用利器來佈置陷阱，所以一直折騰了近二個時辰，那頭黑熊才筋疲力盡地躺了下去。
看着地上一片狼籍的枝葉和都被破壞掉的機關陷阱，讓岳凡不得不暗暗感嘆，這黑熊真有力量，也真夠頑強的。
心中雖然有些感嘆，但岳凡還是利索地從樹上滑了下來，帶着獵具小心翼翼地向着疲憊的黑熊潛了過去……
就在岳凡快靠近黑熊身旁時，那頭黑熊卻突然站了起來，用力地向岳凡撲去。它的身軀與岳凡的身材相比絕對不是一個量級的，那巨大的身子簡直就是岳凡兩倍的高度，完全把他籠罩在陰影之中。
這便是黑熊臨死前的反撲了，當年李潭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受的重傷。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岳凡心中一驚，但他並沒有手忙腳亂，做為一名成功的獵人，冷靜的反應才是危險中活命的關鍵。
岳凡剎那做出了決定，不退反進，貓着身子也衝上前去，一個錯步，滑到熊掌的右邊，險險的躲開了黑熊的攻擊。
但一切還沒結束，岳凡在躲開黑熊攻擊的瞬間，右腳用力點地，硬把身子旋轉了過來，回到黑熊面前，這時黑熊前撲的力道已經用盡，無法再上前攻擊，而岳凡集中了全身的力量到右拳，借着旋轉的速度，準確有力地打在了黑熊的喉嚨上。
「咔！」一聲清脆的斷裂，在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響亮。
月光下，一高一矮的身影重合在一起，然後又緩緩地分開來。只見那高大的身影重重地壓在了地上。
「碰！」的一聲，濺起了一堆塵土，黑熊再也不動了。接着林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寂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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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沉重的獵物回到家中，岳凡雖然沒有受傷，但身心卻異常疲憊，於是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長長喘了口氣，把黑熊的屍體丟給了父親打理，而自己便往屋內走去。
李潭見狀，不禁心中暗贊：「這小子居然沒受傷，真是有出息啊！」
……
回到房間後，岳凡並沒有立刻躺下，儘管他現在已是疲憊不堪，可他依然堅持盤坐在炕床上，閉上雙眼靜靜，感受着周圍的一切。
心中默念着《養心經》，一呼一吸之間極有頻率……
這套調息之法乃是五年前從萬先生的《醫經》中領悟出來的，名曰《養心經》。
在《醫經》中記載了許多養生之道，長期練習可以使人身體健康去病痛，快速地回復體力。岳凡根據自身的情況，在萬先生的指導下，把這些養生之法結合到了一起，歸納成為一套系統的鍛煉之法。
這篇《養心經》並不長，一共也只有三段，但卻包含着老一輩人對生命的理解和詮釋。它不但能使身體健康、凝神靜氣，而且岳凡這幾年下來，感覺自己的力氣也越來越大，就連反應也越來越敏銳了，所以直到現在，堅持不斷的默誦和練習《養心經》已成為了他的習慣，也可以說是生活的一部分了。
時間緩緩流過……
也不知道吐吶了多久，岳凡慢慢睜看雙眼，感受了一下全身的狀態，從頭頂一直到腳心，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充滿了動力，舒適無比。
起身後，他走到窗前，抬頭看了看天色，已是微明。感受着新的一天開始，心中充滿了希望，一切在他眼裏仿佛都充滿生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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