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面的人,有幾分面熟,林舟野還有幾分印象。筆神閣 bishenge.com
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是他。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會,林舟野才側開身,「進吧。」
屋子小,兩個高大的男人杵在裏面,就覺得有些擁擠。
林舟野拿毛巾擦了一把頭髮,坐在椅子上,說:「沒什麼可招待你的,隨便坐。」他想了一下,回頭看他一眼,「是韓忱,對吧?」
韓忱笑了下,「難得,您還記着。」
「與以前相比,就是臉上多了條疤痕,沒那麼嫩罷了。小白身邊出現過的人,我都有幾分印象。」
韓忱走到屋子裏唯一一把沙發上坐下來,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遞了過去,「抽麼?」
他搖頭。
韓忱便將煙叼在自己嘴裏,點燃,說:「她在南城,寧江村。」
林舟野停了手上的動作,側頭看過去,眼裏帶着一絲疑惑,在他記憶里,韓忱可沒有那麼大的實力。
韓忱瞧出他的想法,抽了一口煙,開始說起兩年多前,他被傅踽行的人逼的跳進大海。可能是他命不該絕,或者他命中注定有這麼一劫,既是劫難,也是機遇。
他不但沒死,還救上來一個男人,而這男人的來頭委實不小。
是天河會的三少爺。
那會天河會的老大突然去世,走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立遺囑,幫會裏就開始內鬥,斗的很厲害。
三少爺左昱山被大少爺暗害,打包丟進了海里餵魚。
幸得,韓忱當時將他拽上來,救了他一命。
韓忱帶着他找地方躲了起來,給他買藥,替他治傷。等他日漸好轉後,就開始暗中召集人手,韓忱幫着他做了很多事兒,最後三少爺奪下了整個天河會,另外兩位兄長也都低了頭。
左昱山手段狠辣,但對待兄弟很講義氣,就因為這一份氣魄,能讓他贏得勝利,俗話說,得天下要先得人心,他就是抓住了人心,才能反敗為勝。
更何況韓忱對他還有救命之恩,兩人關係很好,可以說左昱山有的,他都有。這兩年韓忱也一直在天河會,幫他打理着枱面上的生意,很多人私下裏都叫他二當家了。
他本就是個聰明的,人際關係也做的不錯,會裏大部分人都服他,但也有小部分人不服氣。當然,他也不在意,他有信心,遲早有一天,所有人都會服他。
左昱山人脈很廣,天河會能夠存在那麼久,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是左昱山身邊的紅人,自然有他說話的分量,加上左昱山也願意幫他。
站穩腳跟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林舟野救出來,林家也就只有他一個人還有些能力,他不能直接去跟傅踽行對抗,畢竟還要考慮天河的利益。
他簡短的將自己這三年的經歷概括了一下,而後把話題拉到了正題上,說:「小白是被他圈禁了,據那邊的村民說,裏面的人不會出來,外面的人也休想進去。村民說裏面有個姑娘,長得很漂亮,像瓷娃娃。我派了人過去查探過,外圍佈滿了攝像頭,監控非常嚴密。」
林舟野微的皺了下眉。
「林伯母還在醫院,沒有甦醒的跡象,傅踽行每年花費一大筆錢在醫院,他包了整一層,找了最好的醫生和護士,專門照看她。老爺子去世,你應該知道。」
林舟野拿了自己的煙,抽出一根來點燃,抽了一口,神色冷下來幾分,眼底結了郁色。
「老爺子的遺囑我弄到了一份,你還有林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並且老爺子將錦泰商城和林氏旗下子公司凱耀貿易歸入你的名下。」
林舟野並不驚訝,這些林釗威早就同他說過,立遺囑之前就與他談過。老爺子的意思是認為傅踽行還算是個可造之材,最重要的是他對林宛白的感情很深,雖說他年少時候經歷了很多非人的待遇,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古話都說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他也算是個不凡之人,能忍人所不能,必成大器。
再者,林宛白與他在一起的日子久,一個男人若真是沒有個事業,如何保護自己的女人?
所以,林釗威的意思是讓林舟野先暫代了林氏董事長的位置,他先上去以後,再看看傅踽行的表現,等往後時機成熟再將這位置交給他。而林舟野這邊,他也妥善安排好。
錦泰商城和凱耀貿易一直以來在業績上都是名列前茅,再加上他手持的林氏股份,林釗威不算虧待他。
本身,他就是個養子,這麼多年,吃林家的喝林家的,能有今天,全托福了林家。就算他什麼都沒有,他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他一身的才學,就已經是最大的財富。不管到了哪裏,杵在怎樣的環境裏,他都可以重新開始,做出一番成績。
一根煙很快就抽完,林舟野的手微微發顫,想到林釗威,他情緒有些起伏。
他閉眼,暗自吸口氣,穩住情緒後,說:「小白在那邊想來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這幾年,傅踽行對付所有人,卻從未傷害過她,暫時不會有問題。想把小白弄出來,首先要把傅踽行弄下來。」
「我倒是覺得,該從小白下手。他的弱點,是小白,但爆點也是小白。最好的辦法,就是裏應外合。只是不知道現在小白是什麼情況,我挖到一點消息,說是小白兩年多前在別墅里跳樓自殺。」
林舟野眉頭一緊,連帶着心臟也跟着提了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沒再說話。
小道消息很多,但究竟那一句是真的,還有待考證,比如說她究竟是自殺,還是有人故意推她下去。那一段時間裏,她和傅踽行之間究竟如何,沒人知道。
安寧回來時,就看到兩男人各坐一處,自顧自的抽着煙。
她見着坐在沙發上的韓忱,一時沒認出來,臉上的笑容立刻落下,滿眼的警惕,卻還是很鎮定,走到林舟野身前,把買來的午餐放在桌子上,笑問:「這位是?」
韓忱摁了手裏的煙,站了起來,說:「這件事,我們還需要從長計議,你先歇幾天,我回了。」
說着,又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名片,放在了桌子上,又拿了一把鑰匙壓在名片上,說:「祥生府,到那邊跟門衛報我的名字,他們會帶着你去。天河手裏的房子,相對安全,你先住着吧。」
他說完這些就走了。
安寧偷偷看了眼林舟野,雖然滿腹疑問,卻什麼都沒問題,去廚房拿了碗筷,將買回來的菜都倒進碗碟里,一一擺放好,然後將碗筷放在他的跟前,說:「先吃飯吧。這才剛剛出來,一切都要慢慢適應。」
「小白跳樓自殺是真的麼?」
安寧一頓,抿了下唇,說:「當時網上好像是有這樣的小道消息。」
「我問你是真是假。」
「應該是真的,我後來偷偷的去那家醫院查了,有一層樓全封閉,除了特定的幾個醫生護士,不讓進去。但我看到傅踽行上去了,再結合之前有護士在網上放出來的視頻,應該就是真的。」
他一言不發,眼底生了寒意,放在桌上的手緊緊握成拳。
想起那些事兒,他壓在胸口的石頭就越發的沉,林家如今家破人亡,公司分崩離析,皆是拜傅踽行所賜。
他絕對不會放過他,赴湯蹈火,也一定要他為此付出代價!
安寧看着他,沒做聲。
好一會之後,林舟野什麼也沒說,只拿了筷子開始吃飯。
安寧垂了眼帘,說:「當時,如果我拉着她,不讓她去醫院,也許現在就不是這個情況了。」
其實那天,林宛白去醫院之前,所有的問題她們都做了預想,只是林宛白太過感情用事,最後還是去了醫院。那時候,她們都想過,如果林婧語真的在這個時候出事,真的救不過來,她們可以利用林婧語的死,徹底的將傅踽行的名聲搞臭,現在想來,當時確實不該讓她去,這樣的話,林婧語出事再加上林釗威去世的消息,這兩者不利的消息公開,傅踽行一定難以翻身。
一步錯,步步錯。
歸根結底,她是個人,有七情六慾。
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着自己至親的人有事,而不為所動,甚至還要利用他們的死去做文章,這是最無能的辦法。
可那時候,她已經被逼到那個地步了。
安寧低着頭,「對不起,我沒有把她照顧好,也沒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幫助到她,對不起。」
林舟野夾菜的動作沒停,說:「這與你無關,你早就已經不是我的助理了,讓你做那些事兒,是我為難你了,以後你就不必再摻和這些事了。也不要住在這裏了,回家吧,回到老家,按照你的履歷表,應該能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找個男人結婚成家。」
安寧頓了頓,抿住了唇,沒有說話。
他也沒有再說話。
下午,林舟野去了祥生府,沒帶着安寧,他只給了她一塊表,那是他全身最值錢的東西。
她一個人坐在屋子裏,看着桌上的那塊表,心口泛酸,眼淚落下,迅速擦掉,狠狠拍了拍腦袋,自言自語道:「哭個屁!」
……
林宛白聽了蓉姨的勸,不再迴避傅踽行。
她每天還是按照之前的生活方式,將自己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的,什麼時間做什麼,繪成一張表格,設計感很強,充分體現了她畫畫的天賦。
傅踽行幾乎時刻都陪着她,但兩人之間沒什麼話,一開始林宛白會主動找話題,問他一些問題,沒有記憶的她,就是個十萬個為什麼,問題多的不得了。
但傅踽行並不一定全部回答,最關鍵的是,這人很無趣,一個話題最多能聊五句,就被他給聊死了。林宛白根本沒辦法往下繼續,連着幾個這樣,林宛白就不想說話了。
不聊天最好的辦法,就是寫生。
早上寫,下午也寫。
這麼大的莊園,能畫的東西太多了,一個月都畫不完,正好她畫一個月的畫,到時候他也就走了。
她是想了個好法子,可對傅踽行來說,他變得焦慮起來。
以前,一直都是林宛白追着他跑的,想方設法了靠近他,跟他說話,所以不必太費心思。可現在,情況不同了,他需要更主動,卻不得法門。
這天晚上,他給王明成打了電話。
「進展如何?」
傅踽行抽了口煙,有些不耐,「不怎麼樣,感覺她還是很排斥我,不喜歡跟我待在一塊。最近兩天,她整天都在畫畫,很專注,別提跟我說話,連看我一眼都沒時間。」
王明成笑,「怎麼不用你以前那套?以前不是十拿九穩的?」
「以前她對我有情,現在沒有。」他的聲音又冷了幾分,沒有兩個字咬的極重。
「那你是不是總是板着臉,很嚴肅的樣子?」
他擰了眉,想了一下,倒是沒注意這個。
「她現在是個失去記憶的人,沒有記憶的人缺少安全感,你本來身上就缺少親切感,要是再不苟言笑,就給人一種距離感,她不怕你就奇怪了。你想想,她為什麼會對蓉姨格外親近?是不是蓉姨對她很溫柔,很貼心,而且每天臉上都笑嘻嘻的?」
傅踽行沒說話,摁滅了煙,起身去了樓下。
此時,蓉姨還在打掃衛生,他剛一下樓,蓉姨就聽到了動靜,轉頭過來時,臉上是溫和的笑意,「少爺?」
他擺擺手,示意沒事,可一雙眼睛,卻仍是仔仔細細的瞧着她。
王明成說:「你要培養自己的親和力,那種親和力不光只是表面,一定要由內而外的,你愛她,面對她的時候內心一定是柔軟的,只要拿出你的真心,去逗她開心,讓她覺得跟你待在一起很舒服。不着急,你慢慢來,每天都一點進步都是成功的。情感嘛,跟打球一樣,有來有往那才有意思。」
「你不能只想着你要怎樣,要多想一想你這樣做以後她是什麼感受,做任何事情之前,多想想對方的感受。」
第二天,傅踽行早早起來,在衣櫃裏翻了半天,只找出了一件暖色調的衣服,他換上,站在鏡子前,整理頭髮,原本額前的頭髮都是往後梳,可這樣好像顯得有點了冷冰冰的。
他想了想,又把頭髮重新弄了一下,讓額前的額頭自然垂落,剛好落在眉毛的位置。
鏡子裏的他,儼然變了個模樣,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嘴角慢慢往上揚起,繼續往上,露出八顆牙齒,連帶着眼睛也跟着彎了彎。
這麼一折騰,他下樓晚了點。
林宛白已經吃了一半的早餐了,他走到她的對面坐下來,露出八顆牙齒,對着她笑着說:「早。」
林宛白瞥了眼,起初沒覺得什麼問題,幾秒以後,又猛地看了過去。
這會,他已經垂了眼帘,開始動手吃早餐。
這是什麼情況?
她左看右看,從頭看到腳,這一身衣服哪兒找出來的,他竟然還能穿粉色的衣服。
還有這劉海,他是自己動手剪過了?雖有點層次不齊,卻意外的有種少年感。
裝嫩?
她挑眉,盯着他看了好一會,覺得有點好笑。
蓉姨出來的時候,都被他的裝束給驚了一下,乍一看還以為是誰來了。
蓉姨看向林宛白,正好她也看着她,兩人對視了一眼,蓉姨笑了起來,端着南瓜羹過來,兩人一人一碗,說:「自己種的南瓜,嘗嘗味道。」
林宛白雙手接過,「謝謝蓉姨。」
傅踽行偷偷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蓉姨,正好對上蓉姨的視線,他立刻收回目光,想了一下,也伸手去接,說:「謝謝蓉姨。」
蓉姨笑了笑,「不用客氣。」
她在林宛白身邊坐下來,也忍不住仔細打量起了傅踽行,抿着唇,臉上一直噙着笑。
吃完早餐半小時後,林宛白去外面草坪上打太極。
今天天氣不錯,太陽照着不是特別熱。
傅踽行陪着她一塊,說:「你教我。」
「那你站後面,跟着我做就行。」
「我覺得面對面比較好,這樣我才能看清楚動作。」
林宛白看向他,正好對上他的目光,他笑着,配合着劉海,竟然有點傻萌傻萌的。
她暗自笑了下,說:「行,那就面對面。」
隨後,林宛白放了音樂,兩人面對面站好,她心無旁騖的,隨着音樂聲開始動作,這對她來說跟廣播體操差不多,她只初學了一段,動作都很簡單。
傅踽行看着她,照着她的動作比劃。
林宛白忍着沒管他,忍着笑意,自顧自的做。
運動完,她照常去後面草坪上寫生。
今天她要畫不遠處那座玻璃花房,傅踽行照常陪着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邊喝茶,一邊看着她。
他還是跟往常一樣,不出聲打擾。
可能是他今天這穿着打扮特殊了點,林宛白時不時的用餘光去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說:「要不,今天我畫你吧,你願不願意當我的模特?」
「可以。」
林宛白:「你不能動哦,表情也不能變,一直要等到我畫完為止。」
「我知道。」他一直保持着微笑,連眼神都顯得暖暖的,「我坐哪邊?」
她隨便一指,「就那裏吧,不用太遠,我就畫你這個人。」
「好。」
傅踽行坐下來,朝着她的方向,笑了起來,笑容挺大的,林宛白忍不住跟着笑了一下,說:「你確定要保持這個表情?我怕你一會臉抽筋。」
「不會。」
「那好。」
隨後,她便開始動手,找好角度,先畫出輪廓,然後一點一點深入描繪。
她沒畫一筆,都要細細的看他一邊,這大概是他來這邊之後,她看他最多的一次,真的是將他整個人,仔仔細細的看了又看。
其實很順手,這副人物素描,只用三個半小時就畫完了,她沒想到會那麼快。
畫的時候,感覺這手自己有想法,每一筆都覺得熟悉的很。
可是畫完了,她才發現,她好像畫錯了。
傅踽行從頭到尾都是笑着,而且笑的格外燦爛,可她的畫裏,他嘴角往下,是一副嚴肅冰冷的面孔,甚至連眼神都是冷的。
她愣了愣,盯着自己畫出來的畫,有些出神。
她捏着筆,胸口突然發沉,她下意識的捂住,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手裏的畫筆掉了。
傅踽行幾乎是瞬間到了她的身邊,一把將她扶住,眼裏滿是擔憂和焦急,「怎麼了?哪裏不舒服了?」
林宛白抬頭看他,片刻後,將他推開,搖搖頭,說:「沒。」
傅踽行餘光掃了眼夾在畫板上的素描,當即愣住,林宛白跳樓的畫面再次浮現,在雲棲的那間畫室里,她曾經畫了無數張他的素描,全是他,每一張都是。
與眼前這幅畫,幾乎一模一樣。
他心跳驟然加快,下意識的拉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看着她。
他的手勁過分大,林宛白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他捏碎,眉頭擰的更緊,說:「你幹什麼啊,痛!」
她開始劇烈反抗,恐懼感瞬間爆棚,她低頭,一口咬住他的手腕,咬一會,喊一句,「放開我,你放開我!」
在她咬第二回的時候,傅踽行似是主動驚醒,瞬間鬆開了手。
這會林宛白還在掙扎,一個沒注意,用力過猛,人摔在了地上,可她一分鐘都沒有停留,迅速從地上爬起來,飛快的跑走了。頭也沒有回。
她一路跑回去,碰到蓉姨也沒有停下來,一口氣跑到了房間,順手把門給反鎖了。
她背靠着門,雙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氣,覺得十分可怕,心裏頭有種奇奇怪怪的感覺。
蓉姨跟着上來,輕輕敲門,「小白,發生什麼事兒了?」
她沒做聲,蓉姨嘗試着開了下門,被反鎖了。
心想着一定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小白,你先把門打開,你跟我說發生什麼事兒了。別把自己關起來。」
拍了半天門,林宛白還是沒出聲,也不開門。
過了會,傅踽行回來了。
蓉姨趕緊過去詢問情況,「這到底是怎麼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傅踽行望着那扇緊閉的門,捏着拳的手緊了緊,沒做聲,自顧自的回了房間。
這也不是辦法,蓉姨怕林宛白做什麼出格的事兒,立刻去儲物室里找了鑰匙來,開門進去。
她這會已經平靜下來,就坐在沙發上發呆,聽到開門聲,猛地轉頭過來,眼裏透出一點警惕,見着是蓉姨才稍稍鬆了口氣,說:「嚇我一跳。」
「你才嚇我一跳呢!」蓉姨沒好氣的,板着一張臉,「以後不准把自己關在房裏,你是要嚇死我不成。」
林宛白撇嘴,「你那麼慌張做什麼,難不成你還怕我會自殺不成。」
「呸,這話永遠都別說。」
林宛白拖着下巴,說:「你們肯定都在騙我。」
蓉姨愣了愣,在她旁邊坐下來,「說什麼胡話呢,騙你什麼了。」
「我跟傅踽行肯定不是夫妻,就算是夫妻,也已經是走到盡頭的那種夫妻。而且,我猜他一定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不然幹嘛把我丟到這裏?肯定是有什麼不想讓我知道。」
她這一番話,把蓉姨的心肝都要嚇沒了,可明面上還是笑呵呵,她抓着她的手,說:「把你送到這裏,主要是為了保護你。少爺這幾年做生意勢頭猛,一個人走到今天這一步,少不了有幾個敵對,只有把你偷偷安排在這裏,才是最安全的。怎麼?你是在這裏待的悶了,想出去?」
「我出去?我出去又能去什麼地方?雖然我四肢健全,可我沒有記憶,我誰都不認識,除了你們,我還能依靠誰?」
蓉姨抱住她,暗自嘆口氣說:「會好的,慢慢都會好起來。你看,少爺也有所改變了,不管以前如何,更重要的還是現在。」
等安撫好林宛白,蓉姨又去找了傅踽行,推門進去,一屋子的煙味,也不開窗,就坐在床邊吞雲吐霧。
她揮了揮眼前的煙霧,咳了兩聲,說:「少爺,你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他不語,仍是我行我素。
「其實一直讓小白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每天能做的也就那些事兒,一點都不接觸外界,人是會壞掉的。要不這樣,你帶着她出去走走,去國外旅遊,這樣也能增進你們之間的感情。」
傅踽行吐了口煙,將一截煙灰彈進煙灰缸里,淡淡說:「她對你太依賴了。」
蓉姨愣了愣,乾笑道:「我與她一直朝夕相處,在醫院也是我照顧着她,她依賴我很正常。」
「要不,這段時間你先回北城,幫着照看一下林笙。」
能見孩子蓉姨自是高興,可轉念一想,又皺了眉頭,說:「可是,小白怎麼辦?我要是走了,我怕……」
「有我在。」他掐了煙頭,又說了一邊,「有我在。」
蓉姨看着他的神色,不敢說話。
猶豫再猶豫,還是鼓起勇氣說:「要不然,把孩子接過來,你們兩個一起帶孩子,說不定就能增進感情了。」
傅踽行抬眼看向她,目光冷冷,似是警告。
蓉姨立刻閉了嘴巴。
當天晚上,蓉姨便收拾了一下行李,離開了莊園。
第二天早上,林宛白起床,看到的是傅踽行在廚房裏做早餐。
她掃了一圈,除了他,蓉姨不在。
這個點,蓉姨不可能賴床啊。
「蓉姨呢?」
傅踽行聞言,回頭看到她站在廚房門口,說:「蓉姨回老家看親戚去了,有事兒必須回去,過幾天就回來。」
「她昨天怎麼沒跟我說?」她擰着眉,有些不快。
「半夜的事兒,你已經睡了。」
林宛白將信將疑,「我打個電話問問。」
「嗯。」
她去客廳,拿起電話才想起來,她根本沒有蓉姨手機號碼,平時她們也不用。她掛掉,又走回去,「你有蓉姨手機號碼麼?」
「手機在口袋裏,你自己找。」
他說着,指了指褲子口袋。
林宛白沒多想,走到他身側,餘光瞥他一眼,掃見他手晚上的牙印子,就想到昨天的事兒,不自覺又看他一眼。
他看起來很溫和,唇邊含着淡淡笑意,她伸出手,手機沒拿到,倒是拿了兩顆糖果出來。
「什麼啊這是。」
她哼了聲,攤開手,將糖果舉到他面前。
傅踽行笑了笑,說:「忘了,在這邊。」
林宛白瞪他一眼,又行至他的左邊,依然沒有拿到手機,卻拿到了一枚戒指。
她一頓,「你,你耍我麼?」
「不敢。」他關了火,將荷包蛋放進盤子裏,「先吃早餐,蓉姨這會說不定很忙,等她空了自己會打電話過來保平安。」
他洗乾淨了手,端了兩分三明治,用肩膀推了她一下,「走吧,吃早餐。一會帶你去海邊走走。」
這倒是林宛白沒想到的,她有點高興,「你要帶我出去?」
「是啊,你現在身體恢復還不錯,醫生說可以帶着你出去走走,只不要做劇烈運動就行。」他揚揚下巴,「出去吧。」
林宛白依言走了出去,在餐桌上坐下來。
戒指還捏在手裏,想了想,將其放在桌子中間。
傅踽行瞥了眼,說:「這是你的。」
「看出來了。」
「戴上。」
她沒動。
傅踽行主動抓住她的手,她掙了一下,掙不脫,也就沒堅持。他拿了戒指,套上了她的無名指,她瘦了,戒指稍微有點松。
林宛白:「不合適了。」
「你瘦了,等胖一點,就合適了。」
他順手摸了一把她的臉。
這一舉動把她驚的不行,捂住自己的臉,拿眼鏡瞪他,卻也沒更多舉動。
可能蓉姨不在的緣故,她變得有點乖。
像沒了主人的小狗,在別人跟前,聳頭聳腦的。
戒指是真的松,稍不注意就會掉出來。
林宛白趁着他不注意,把戒指摘下來,放在旁邊。
吃完三明治,她去樓上換衣服。傅踽行拿着戒指,想了個法子,去蓉姨房裏找了毛線,在戒指上纏了一截,這下子應該剛剛好了。
要去海邊,林宛白換了一條裙子。
她的衣櫃裏有很多漂亮的衣服,但她不能出門,所以也沒什麼機會穿,今天難得出去,自然要穿的格外漂亮,還戴了遮陽帽。
傅踽行在樓下等了許久,也不見她下來,便主動上樓,進了房間,就看到她在衣帽間內,對鏡子前各種擺弄,她穿了條條帶長裙,小碎花的,她穿什麼都是好看的。
她很瘦,身上沒幾兩肉,穿這種衣服,顯得很骨感。
林宛白透過鏡子瞧見他,立刻斂了笑,把帽子摘了下來,轉過身,正欲開口,他倏地幾步上前,將她抵在了飾品台上。
讀之閣,讀之閣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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