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之凌波詞 第197 她死了也與你無關

    正定三年,冬至,大雪。筆下樂  m.bixiale.com

    謝宥一心急如焚,匆匆騎馬趕往棠州,大雪紛紛揚揚,搓棉扯絮,落在他大氅上,眼睫上,茫茫雪原,他幾乎要看不清路。

    自五月份離開棠州,他就一直待在靖州,元恪的流官制在靖州率先推行,他忙的焦頭爛額。得知蕭碧落被幽禁,他束手無策,去了幾封信向達蘭台打聽消息,達蘭台回的含含糊糊,只說陛下是向着王后的,請大將軍放心。

    向着她還能將她幽禁?碧落絕不會故意傷害小許妃,這其中定有誤會,元恪不分青紅皂白將碧落幽禁,實在處事不公。

    上完冬至賀表,朝臣散會,元恪道,「謝將軍留下。」

    謝宥一正愁如何與元恪說話,不想元恪讓他留下。

    諸臣識趣的退下散去,陛下要和他妹夫說貼心話,他們就不湊熱鬧了。

    謝宥一心下思量,元恪平日並不與我搭話,想必是問九公主事。

    兩人行至走廊,元恪有一句沒一句問了他些靖州事,話題轉到九公主和青川,謝宥一道一切都好。

    元恪道,「等再大些,送到宮中作世子伴讀,也好為將來打算。」

    說到伴讀,謝宥一滿心苦澀,當初蕭越將長顯接到宮中做六世子伴讀,他見到長顯的時候就更少了,為人父親,他不是不思念。

    他曾派人去江陵打探,果然如元恪所說,吳氏自盡,長顯也被沒入長公主府,再多的消息就沒有了。

    長顯性格執拗倔強,定然在公主府要吃苦頭。堂堂謝府嫡孫,被當成罪犯關押,蕭錚之作為長顯表哥,竟然無動於衷,謝宥一恨不得飛奔回江陵將長顯接自己身邊。

    這孩子祖父亡故,沒了母親,沒有父親教誨,將來不定長成什麼樣子。

    謝宥一思緒紛亂,直到聽見元恪一聲嗤笑,「朕未有子嗣,哪裏需要伴讀。」

    元恪後宮寥寥,即位三年未有所出,聽說京城吵的厲害,各家拼命想把姑娘往他後宮塞,許太后也欲張羅選秀,被元恪斷然拒絕。

    謝宥一道,「陛下正年少,充實後宮,何愁子嗣。」

    元恪搖搖頭,「朕的第一位世子不是許氏所出,你覺得,他能活多久。」

    這也是他遲遲不納妃的一個原因。

    謝宥一知道他有苦處,前後都被掣制,如履薄冰。

    兩人一路無話,走至走廊盡頭,兩人立住腳步,元恪道,「日子過的太慢了。」

    謝宥一不知道他為何忽然發出這樣的感慨,他在靖州,因為忙,覺得一天天過的格外快,元恪應該比他更加繁忙,怎麼會覺得日子過的慢呢。

    謝宥一遲疑了下,開口道,「王后還好嗎。」

    元恪輕笑,「朕看你剛才在殿上心不在焉,想必就是懸心王后事。」

    謝宥一道,「自家小妹,十分掛心。」

    元恪有一下沒一下的拂着廊下雪花,「將蕭越移遷了?」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謝宥一覺得元恪性情變得有些古怪,讓人捉摸不透。

    元恪猛然一個窩心腳踹過來,謝宥一躲避不開,生生受了他這一腳,頓時撞在身後樹上,身體抽了下,雪簌簌而落。

    元恪不依不撓,又一腳踹翻謝宥一,摁住便打,「揍你多事,致使王后血崩!」


    謝宥一火氣也上來,兩人扭打到一塊,元恪步步緊逼,招招致命,謝宥一身手敏捷的躲開,一拳打在元恪胸口,躍出三步遠,「揍你不分青紅皂白,幽禁碧落!」

    元恪伸出手指抹了抹嘴角的鮮血,冷笑了下,「她便是死了與你何干。」

    這話說的無情無義,謝宥一大怒,「碧落為你吃了那麼多苦,你竟然如此待她!」

    元恪一張臉冷峻如冰,「干你何事。」

    和謝宥一打了一架,元恪痛快多了,京城全是為大小許妃說話的,就謝宥一一個敢和他叫板,為碧落求情,這讓他覺得自己沒有錯。

    對,他沒有錯。

    他幽禁她是為了保護她。

    元恪提劍,將花樹砍的七零八落,恨自己的身不由己,更恨自己提劍也保護不了心愛的女人。

    劍指謝宥一心口,他冷冷道,「朕的家事,以後不許過問。」

    等到謝宥一回到靖州,靖州發生了一件大事,薛孟卓沮喪着臉唉聲嘆氣,一看見謝宥一他像抓住救命稻草,忙小跑過去,「哎呀謝總督,你可回來了!我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

    薛孟卓是個草包,近幾年不太平,他整日擔驚受怕,一有風吹草動他就如驚弓之鳥。

    謝宥一讓他不要急,慢慢說來。

    薛孟卓哭喪着臉道,「西昭前日封鎖了平靖二州對岸的定江!」

    謝宥一忙問,「為何?」

    薛孟卓支支吾吾,臉皮漲的青紫,好半天說不出話。

    謝宥一道,「大人請回。」

    見謝宥一攆人,薛孟卓這才開口,說的七零八落,謝宥一拼湊半天終於明白,不由得又氣又怒,半天說不出話。

    西昭橫在南昭和北燕柔然之間,禁販私鹽,然而南昭鹽類需求量大,又被西昭扼着脖子,因此催生了數不清的私鹽販子,這些人採取偷渡夾帶的方式將鹽運往南昭,獲取暴利,現在已是一條成熟的產業鏈。

    近日西昭抓獲了一個私鹽團伙,其明面上是經營絲綢瓷器,實則暗攜私鹽,來往於北燕南昭之間。

    這個團伙前幾日因分贓不均而產生內訌,在西昭境內公然火拼,被西昭京畿司當場抓住,查獲了足足上千斤的私鹽,除了數額巨大的私鹽,商隊中還夾帶了數名女子,原來該團伙不僅販賣私鹽,還兼着販賣女人,助人偷渡,真是什麼暴利幹什麼。

    這些私鹽並非來自西昭,而是從北燕以官價買過來,再運到南昭以高價賣出。

    薛孟卓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就這一個兒子,偏偏做了這勾當……我以為他做正經生意,誰知道是販私鹽,被西昭順藤摸瓜挖到,現在要我七日之內交出來,謝總督,你可得救救我呀……」

    謝宥一陰沉着臉,「天下皆知從西昭境內過,給南昭提供私鹽是重罪,令郎真是富貴險中求,膽大包天!」

    平靖二州商業發達,更有一座鹽池,因此鹽十分便宜,薛孟卓之子薛方打着官方的名義經商,這才在西昭眼皮子下一次次溜過去,現在竟干起了販賣私鹽的買賣,若不是此番在西昭境內起紛爭,他怕是繼續幹這勾當。

    謝宥一回憶了下,薛方他倒是見過幾次,儒雅圓滑,十分聰明,和他爹比簡直像基因突變。

    因着西昭封鎖,薛方如今還逗留在南昭,想回來也回不來了。

    謝宥一冷冷道,「此事我做不了主。我這就去書棠州,請聖上裁決。」

    薛孟卓忙拉住他,「不可不可,此番西昭是派人來信,並未聲張,若是讓聖上知道,我這一家老小就要交代了!」

    謝宥一揉揉額頭,頭痛不已,「西昭派的誰來?」

    「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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