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之凌波詞第253章上天生我意如何

達蘭台眼眶濕潤的看了看謝宥一，又看了夏爾嘉，「是，你叫蕭嘉。一窩蟻 www.yiwoyi.com是昭武帝與懷柔公主之子！」

這話讓在場眾人大吃一驚，蕭鎮之厲聲道，「一派胡言！」

達蘭台起身，「我何必胡說？」

指着夏爾嘉，他道，「他生在正定二年的寒食節！辛亥年甲戌月丁酉日申時，才不是什麼清明節！」

「元妃難產，求我救救她腹中胎兒。她拼盡全力生下嬰兒，我朝先帝為了國祚，讓我丟棄這嬰兒。我出門遇見謝將軍，謝將軍求我救那嬰兒一命，我禁不住他苦苦哀求，要他發誓永不說出去。」

「我們將嬰兒帶到罔極寺和柔公主處，歷經一夜，我方救治過來。」

達蘭台看着夏爾嘉，「元妃升天那年，和柔公主帶你入宮，不想碰見先帝，先帝執意要斬殺你，為了保你一命，也為了一了先帝痴念，我不得已用薩珊神教秘術聚魂。」

「你為什麼年年去棠州？因為你是元妃娘娘之子，和她血脈相連，只有你的血才能為她聚魂。」

看了眼謝宥一，達蘭台悲傷道，「謝總督必然告誡過你，不可親近那南朝公主。」

「解憂，唉！」

夏爾嘉失魂落魄的看着達蘭台，瞳孔都有些渙散，他搖搖頭，「我不信。」

青川死了，顏無雙死了，謝叔叔死了，他被告知是昭武帝之子。

這一連串的變故遠遠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讓他痛苦欲狂。

達蘭台道，「七世子，你本不該存活這世上。我救你，不過是醫者沒有見死不救之理。若讓你活着造成另一番悲劇，倒是我的罪過了。七世子，請你好好想一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下去。沒有人活着是容易的。你謝叔叔讓你帶南朝人回去，我也不忍心他們被無辜殺戮，你……你拿好那兵符。」

蕭鎮之盯着夏爾嘉，半晌搖頭苦笑，「看你眉眼，我就有不好的預感。果然。」

夏爾嘉滿眼絕望，依舊固執道，「我不信。」

謝長顯冷冷道，「今日我接連喪弟，喪妻，喪父。家中治喪，閉門謝客。你們走。」

達蘭台對着謝宥一拱手，「謝將軍，你我相識一場，九泉再會！」

見夏爾嘉還茫然在原地，他一把拉住他出門。

昭武帝青年即位後，就命令製作五禮。南昭大臣歷次討論各種禮制問題，大都由武帝親自裁決，涉及到很多方面。昭武帝總能舉出他決定所依據的理由，如南郊應只祭天帝，不祀五帝。郊祀廿八宿之外增加十二辰。東方是「養生之始」，求雨祈晴都改在東郊。郊廟祭祀典禮時，六門之內的百姓喪家，只在去廟二百步的近距離內斷哭。

……

昭武帝如此重禮，重建大周禮崩樂壞之秩序，如何又強納懷柔公主。

夏爾嘉策馬狂奔，立在茫茫雲夢澤，他暈暈乎乎，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他從前被阿娘細心呵護，被保護的太好，從未遇見過什麼難題，迄今為止最苦惱的事情也不過是如何讓湘湘喜歡我。

他想奔回雲州問一問阿娘，達蘭台說的可否是真的，可是望向雲州，他不敢回去。

望向柔然，他不敢去找湘湘。

望向靖州，他踟躕不前。

若他去靖州，豈不是認同他是昭武帝遺腹子了？

不，他不能去！

他不去，他和湘湘還能像從前那樣。

對，他要去找湘湘，湘湘在柔然等着他。悠悠書盟

看他調轉馬頭向柔然方向，達蘭台慌忙攔住，「你瘋了！你不能去柔然！」

夏爾嘉慘笑，「大祭司，我絕不要相信你說的。就憑一面之詞，我憑什麼相信你？」

達蘭台怒道，「信不信在你，攔不攔你在我！」

夏爾嘉打馬欲行，達蘭台大喊道，「蕭嘉，難道你要像你父君一樣嗎！」

這話讓夏爾嘉身子一震，直直從馬上跌下來。

達蘭台嚇了一跳，匆忙下馬扶起夏爾嘉，卻看見他雙目緊閉，一口鮮血噴出來，衣衫濺的血跡斑駁。

達蘭台捶着他背道，「我知道這很難接受，可是七世子，這是你的命。」

……

夏爾嘉悠悠轉醒，睜開眼，晴朗的天空一絲雲也沒有，耳邊卻傳來陣陣哭喊嘈雜聲。

他目光盯着天空，一動不動，「大祭司，何人哭泣。」

達蘭台悲憫道，「那是從平靖二州逃過來的南朝人，元亨帶兵屠殺他們，他們只能向西逃亡。」

夏爾嘉閉上眼睛，「總要死的。」

達蘭台道，「七世子，我從前悄悄推演過你的命格，不管你信不信，你天生帝命。昭武帝的命格有一統南北機會，可是他命中有大劫數，他沒能扛過去。我朝先帝也有大一統機會，他遇見了元妃娘娘，也沒渡過去劫數。說來你可能不信，聚魂是真的。元妃雖死卻生，在夢中可與先帝相會，故先帝顛倒塵世。新帝將元妃神像毀了，元妃魂飛魄散。過去的終於過去了。我也再不必聚魂。聚魂耗盡了大燕國運，先帝知道，卻執意如此。說大燕氣數已盡，他不過早幾年讓其覆滅。不破不立，舊的國家機器被粉碎，新的才能建立。」

「我的工作，就是輔佐你。」

「七世子，上天選中你，我也是遵從上天的指示。」

「你二十五歲的生死大劫數，我找不到破解的辦法。但是沒關係，命運時時刻刻都在變，人的每次選擇都會指向不同的可能性，現在找不到破解的辦法，也許下一刻就出現了轉機。」

「七世子，你看看那些流民，他們誰沒有父母兄弟？他們就因為是南朝人就該死嗎？他們辛苦努力的活着，因為新帝一句話，就要身首異處。七世子，何為君父？何為君子？何為英雄？」

一個衣衫襤褸的女童從他們身邊跑過，卻被石頭絆倒，膝蓋磕的鮮血淋漓，只是看了眼，那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含着眼淚繼續往前跑。

達蘭台於心不忍，一把拉住她，「我來幫你止血。」

說着拿出藥粉。

那女孩忽閃着眼睛，「謝謝叔叔。」

「你父母呢？」

那女孩道，「死了。」

「你去哪裏？」

「爹爹讓我向着太陽落山的方向跑，不要停，壞人會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