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眼直勾勾地盯着沈夢婷,錢豪卻說不出一句話來。筆硯閣 m.biyange.com他完全搞不明白事情的狀況,以及為什麼那個女人會如此瘋狂地跑動。
在其旁邊又定格了會兒,發覺沈夢婷除了在喘息以外,便再無其他動作了,錢豪遂終還是決定先於一步開口。
「你……」
哪知,也就是在他嘴巴張開的瞬間,沈夢婷竟然也就私自開口了。
「錢豪!我現在真得很擔心!」
對方是一句不明所以的話,這使得錢豪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啊』了一聲,又廢了不少勁去撓了撓頭。
「你……」確實想要回復些什麼話,但一時間卻難以找到共鳴話題,錢豪無奈也就只能嘆出了口大氣。
「我真得很擔心啊!」沈夢婷的頭正在微微揚起,並不是在看向天空,但視線也絕對沒有一丁點沾染到地面的意思。
錢豪駕着馬匹又往沈夢婷這邊湊近了點,期間啼嗒的馬蹄聲遍地,「你……在擔心……」
「對!我就是在擔心!」沈夢婷的口吻果斷了許多,也不再夾雜着喘息聲了。她似乎從剛才的一頓驅馬狂奔中走了出來,「我在擔心……我們這次的旅途,好像是通往地獄那樣!」
沈夢婷用得詞彙非常種,『地獄』兩字真得就像是個大鋼板,死死壓住了錢豪的心。
「啊!你……地獄?」
但沒過多久,一向經歷過萬難的錢豪,也就自驚訝中恢復了過來。
「唉呀!我以為你剛才在想什麼呢?原來又是在擔憂之後的戰況啊!」
「這可不是嗎?」沈夢婷憋緊了下嘴唇,「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吧!這群士兵……他們……真……」
她想要表達的意思就是『不成器』,但倘若真從她這個元帥口中說出此詞彙,又顯得是過於不尊重她收下的士兵。
所以在卡殼了幾下後,她還是放棄般地垂下了頭。
「哦!似乎是這樣啊!不過你是不是也有點擔憂過頭了呢?」錢豪的眼珠子有些翻上,這是他故意為之的,目的的就是在當下,不去瞄沈夢婷哪怕一眼,「在出發前不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齣了嗎?再說了,索倫帝國的強大我們也都是深有體會的。老實講,這次的出征我還真沒想過能安然回來的!」
沈夢婷的視線在錢豪的身上劃觸了那麼一下,便快速離開了,「話是這樣講沒錯!可是……」她在這會兒是正是仰望起了天空,「可是他們不成器成這副模樣,那也實在是……」
忽然的,她才意識到自己終還是講出了那個詞彙。在懊惱後悔之餘,她也就只能破罐子破摔般地把話給繼續講下去了。
「錢豪!我們似乎……似乎……已經輸了!」
錢豪的胸【河蟹】部一下擴開,他好似聽到了個不得了的事情,「啊!你……你這句話……」
「我說得是實話,也絕不是危言聳聽的!至少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我們真得是佔盡了弱勢!」沈夢婷的眉頭都在皺起,她那望向天空的神色是越來越猶豫。
「啊!哈!」錢豪寄希望於打下叉,「還是不要亂想了!繼續趕路吧!」
「不!我要想下去!」沈夢婷卻持續加重着語氣,「我就是要想下去!」可能是過於激動,她還外帶又喘起了氣來,「請讓我繼續想下去吧!」
漸漸的,沈夢婷的語氣中已經帶出股哭勁了。
錢豪見狀是不禁心顫了起來,「你……啊……」
「錢豪!我們好像……好像已經輸了!如果薩蘭與索倫的戰端一開,就憑面前我們手頭上的這些兵,是絕對無法去抵禦出侵略的!所以……錢豪!我們已經輸了!」
「餓!你……你說也太絕對了吧!可能會有奇蹟發生!」
「不!不可能的!」沈夢婷好似有種非常篤定的意思在其中,「我們身處的是現實,可不是戲曲中。」她的頭也開始盲目搖動了,「是不可能有奇蹟發生的!」
錢豪直覺得嗓子有些發癢,涼風也在不時侵襲進他的袖管中。他無奈只能一個哆嗦,「啊!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哎呀!我是真講不出什麼話來了!不過你也過於擔憂什麼,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境況再惡化,有我們之前在清城邊被敵人抓到慘嗎?」
「錢豪!這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的,反正都是絕路嘛!而且再講了,目前而言事情還有轉環的餘地嘛!兩個國家還一定發生戰爭呢!」
「不!我估計必定會有一戰的,我了解那個索倫帝國!」沈夢婷又嘆了口氣,她往日很少這般憂愁的。眼睛都在微微閉上,但在瞬間的功夫她又緊然地睜開,「錢豪!我們……似乎已經輸了。在戰端未開的情況下,就似乎已經輸了!」
「啊!你……你這話說得……」
「也就是說,我們是未戰已輸!」沈夢婷那望向前方的目光,已經轉為了驚恐。
接下來就是陣可怕的沉默,它幾乎可以把人的心給擠壓出來。錢豪已經快要受不了了,但他又不想過多表達出自己內心情況,因為這無異於會令沈夢婷的心,雪上加霜般地難受。
唉!沒辦反!也就只能忍了!錢豪開始了語重心長的勸解。
「喂!你這兒功夫是怎麼了啊!以前從來沒有看到你這樣啊!哎呀!你現在擔憂也沒用啊!還是樂觀開朗點吧!」
但沒想到的是,沈夢婷卻抽嘴『哼』了一聲,「喂!錢豪!你這是在胡講些什麼話呢!難道我以前就沒有哀愁過嗎?在這一路上,對於索倫帝國的擔憂,我可從來沒有少過吧!」
「哦!對!之前也有過幾次,但像如今這樣啊……」錢豪撓了撓自己的鼻尖處,「那還真是少有的!」
「哦?和之前有什麼差別呢?」沈夢婷陰沉着臉,連同兩臂都給環抱而起了。
「啊!這要怎麼說呢!」錢豪的兩顆眼珠子,如砸入上方眶目般地抬起。這也預示這他正在細細回憶什麼,「如果說以前的話,就算你再怎麼擔心,也不至於……不至於亂跑吧!」
為了探究下自己有無說錯,錢豪把脖子都給縮緊了,還帶有種微微向前傾瀉的樣式,「像剛才那樣,不顧一切地騎馬向前猛跑!哇!這在之前從未有過吧!說老實話,可把我嚇都不清啊!」
沈夢婷的身子往後仰動了,這似乎也與錢豪那還在不斷向前傾瀉的動作相對應,「啊?這就是你的理由嗎?」
「啊!這還不夠啊!」錢豪的身子終還是挺直了。
沈夢婷縱然臉上還殘餘着不少憂愁,但經過與錢豪的一席對話,心情也算是轉好了點。只是,她當前仍舊是哀嘆連連的。
「唉!錢豪啊!有時我在想,我過於強硬的執着,是否會害了自己以及朋友們,是否會害了薩蘭王國的這群百姓呢!」
「哦?這話從你嘴中講出來的可不容易啊!」錢豪的臉突然變笑嘻嘻了,「你是希望我講些『啊!不!恰恰相反,只有你的強硬,才能讓薩蘭王國脫離危險,是吧?你希望我將這些話?」
沈夢婷的臉孔是瞬間板起了,「啊?錢豪!你又開始嘴貧了?」
「啊!這可沒有!」錢豪馬上舉起了兩手,還故作無辜樣貌,「真沒有!我只是在說明些事情嘛!況且現在我們開始已經到了出征的狀態,把話再講得實在點,那就是已經到了箭在弓弦上的地步。你又為什麼要去想些不靠譜的事情呢?」
「我沒有想什麼不靠譜的事情,我只是在……在哀愁……」沈夢婷在這時猛打了記隔,她便趕快用手捂住了嘴巴。
「喂!你看吧!剛才跑得太用力了!這會兒都要開始感冒了!」
「喂!打嗝算什麼感冒呢?」
「哦!我這不是在教育你嗎?叫你不要過於胡思亂想,否則身體都會壞掉的!」
沈夢婷聞言馬上又『哼』了一聲,「我說錢豪啊!看來你還真得能安慰人啊!瞧!也就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就讓我的心情轉好了!」眉毛是不斷在挑起,她那觀望錢豪的樣式也是斜視。
「啊!也別這麼誇讚嘛!不過我錢豪的安慰人水平確實高,以前就常常被人寄託去辦這種事!」說罷,錢豪竟然還不好意思地傻笑了起來,手中動作也是抓着後腦勺不停的。
「嘿!呵呵!我說錢豪啊!你還真好意思把我的讚揚給接納了啊!我這不只是說着玩玩的嗎?沈夢婷不屑的做了記甩臉動作。
「啊?」
這下,錢豪便有些尷尬了,他那笑意不止的面容也就此打住。
「不過嘛!還是要謝謝你,畢竟你確實是把我的心情給弄轉好了點!」沈夢婷為此是抿嘴笑了笑。
「啊!哼!還只是一點嗎?我看你剛才都好像要奔潰了似的!」
「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啊!我沈夢婷可不是那種會隨時奔潰的女人!」
「啊!這我知道!你可是我們的大元帥嘛!」
「錢豪!麻煩請你收住你的嘲諷吧!」沈夢婷將頭放下,以翻眼形式瞅望起了錢豪。
「啊!我可不敢!我怎麼敢來嘲諷我們的大元帥呢!」因為臉上的笑意實在是過於燦爛,錢豪那兩排白牙都露出來了。
「夠了!錢豪!不要再一副油腔滑調的樣子了,我看着也噁心!事情就在此打住吧!不管怎麼說,我們都還是要趕路的!」沈夢婷那拉住馬韁繩的手已經在收緊了,所騎的馬匹也稍微移動了點距離。
「哦!這也是哦!」
到了這會兒,後邊趕路的士兵也已經出現個頭了,大量的腳步聲也隨之灌溉而來,幾乎又把寧靜的道路給踩踏了個遍。
「啊!看吧!後面趕路的也來了哦!」錢豪不禁對後方望了下。
如今在他們後邊,也呈現了副滾土沉沉的模樣,那就是拜趕路士兵所賜。
「嗯!他們終於還是會趕上的!」
「那麼我們也……」算是試探性地在詢問,錢豪又把頭給傾瀉向了靠近沈夢婷的那邊,「我們也繼續趕路吧!」
「那是當然的!」沈夢婷將身軀豁然地挺直,正式拉緊了手中馬韁繩。這樣的話,她所騎的馬匹也確實往前走了。
錢豪見狀也就快速地跟了過去,兩人又變成了並行前進的模式了。而且,由於步伐也不算怎麼快速,相信他們馬上也會被後方趕路的士兵給追上。
沈夢婷一直也就正視着前方,雖說她那股子哀愁感已經有些蕩然無存,但實則內心還是多少有些餘悸的。
「喂!你又怎麼了啊?好像還是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錢豪很快是發覺了這點,他自然也不能對袖手旁觀的,遂發起了問話。
沈夢婷在馬背上顛簸着,她身體也有種不倒翁的樣式。但是有一點還是頗令人在意的,那便是無論如何即便兩手不再抓住韁繩,她都不會因此而摔下。
「哦!這……」
「還是有心事啊!」
「啊!」沈夢婷稍微又晃悠了下身體,「也不能說是心事吧!」沈夢婷的目光逐漸變為了虛無狀態。而就在她即將要把答案給接上時,錢豪的聲響又一下蓋過了她。
「哦?那說來聽聽啊!嗯……難道你還有什麼想不通的事情嗎?哦!看不出你今天真得是過於多愁善感了啊!那麼就來說說,到底是什麼事情!我錢豪洗耳恭聽啊!哇!不會是有關自己的私事吧!比如……啊!你有什麼喜歡的人!」錢豪飛一般地笑了出來,還透出股難以言喻的賤樣兒。
沈夢婷的臉是徹底板起了,她那直視錢豪兩目的眼睛也在逐漸眯起。
錢豪見到對方這副樣子,自身也就不敢再繼續造次了。他很快佝僂起背部,並猛力咳嗽了幾聲,「咳……咳……咳……不好意思啊!咳……咳……」
又繼續盯了錢豪一會兒,沈夢婷方才開了口氣,「有時我就在想啊!我是否是錯了呢?」
「恩?錯了?」疑惑是能緩解心中尷尬感的,錢豪也就特意把那種情緒展露得更為誇張,「你指的是哪方面?」
沈夢婷往旁邊擺了眼,不過在很快便正過了頭,「從這次出征以後,特別是看到了我們士兵的醜態,我就愈發覺得……我的強硬策略是否是錯的。而那群妥協派的言論,是否又是正確的呢?」她的神情是日漸哀愁,期間眼睛都要時不時地眯下。
「唉!」錢豪開始了猛甩起胳膊來,「怎麼可以這樣講呢?你有什麼想法,就一定要延續到底啊!為什麼要在此刻就動搖呢!而且,我們國家與索倫的差距,你也不是頭一天才知道吧!你以前也說過的,即便再沒有取勝的幾率,都一樣要拼一把。因為只有拼了,至少還有個微乎及微的取勝幾率,但要是不拼選擇妥協,那就等於是認輸了!」
錢豪的那一長串話語結束後,便是記長久的沉默。沈夢婷似乎也不急於去回答,單就是騎着馬繼續行走着。
後邊的士兵們已經完全追上來了,他們的領頭也躍過了沈夢婷與錢豪所在位置。隨着被士兵趕上,道路上的氛圍又變為嘈雜狀態了。
不過,沈夢婷的音量卻相反地降低了許多,因為她怕自己的話被道路右邊的士兵們聽到。
「錢豪!這些我都知道!但人有的時候啊……」沉默了良久,沈夢婷還是低下了她那棵高傲的頭,「別看我平時有多強硬,但倘若人民受到傷害,我還是非常害怕的!」
「哦?這就是你現在退縮的理由?」
聽到『退縮』兩個字,沈夢婷多少還有些不快,「喂!你在胡說些什麼呢!什麼叫退縮啊?我哪裏退縮了?」
「哦!」錢豪猛然地眨了幾下眼睛,「那你沒退縮!行了吧?」
「我本來就不會退縮?」沈夢婷皺起眉頭,衝着錢豪瞪了眼。
錢豪也就不在想與其爭執了,他還是釋然地吐出了口氣,「不管怎麼講!我們這次也算是出來了啊!」
開始還沒有明白錢豪的意思,但在舔了下嘴唇後方才清楚了其要表達的想法。沈夢婷自身也就跟着吐露出了口氣息來,「恩!是啊!現在也不管自己目前帶什麼想法了,反正都已經帶兵出征了。而接下來我該想的,就是該如何抵禦住外國【河蟹】入侵了。」
「恩!這才是我認識的沈夢婷嘛!」
「呵!錢豪!你這話講得,搞得我們好像很熟那樣!」
錢豪聽了這話,都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哇!啊哈!餵啊!難道我們還不算是熟人的級別嗎?」
「當然不算!」沈夢婷說着,就開始了晃悠起手中馬韁繩來。
所騎的馬匹『娜薩』也就加快了速度,它正望着前方小跑起來。這就是沈夢婷有意而為之的。既然後方士兵已經趕到,那也就不必特意放慢速度地慢走了。現在只要牢牢與部隊的領頭並行,便可以更安穩趕路了。
「駕!駕!駕!」沈夢婷不斷叫喊這驅馬聲,與旁邊趕路的隊伍一塊,往道路盡頭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