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看到來人,先是愣怔了一下,隨即笑着招呼道「四姑姑,這麼巧?
你是來城裏送繡品的吧?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喝杯茶吧。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這幾天店裏正巧搞活動。」
她的語氣溫和,笑容得體。可卻是不難體味到那其中的客氣和疏離。
這就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客人了。
在來之前,四姑姑心裏反覆合計過見面時的情形。
她都想好了,若是木婉對她不搭理,她便去求她。放下身段兒,低三下四的求。
讓她明白一個做娘的苦心。
若是木婉對她冷言冷語,她便受着。為了孩子,多惡毒的話她都能承受的。
可唯一沒有料到的是,木婉會是這樣的態度。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鄰居。
這個認識,讓她感到恐慌。
一時間,她只是呆呆地盯着木婉看,嘴唇蠕動着,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木婉笑了,「四姑姑怎麼這樣看着我,不認識了嗎?」
輕柔的語氣,讓四姑姑心裏一陣愧疚,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自己還有什麼資格來求她了?
這是她眼下腦子裏唯一的想法。
「那個,我········我·········」對上木婉清澈見底,卻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結結巴巴的,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看來,還算是有點羞恥心。
木婉不想為難她,可也不願意繼續對着她。轉頭對着店裏喊道「嫂子,你快看看,是誰來了?」
「還能是誰呀?肯定是八嬸兒唄!」楊氏笑呵呵地說道。
邊說,邊走了出來,嘴裏玩笑道「八嬸兒,怎麼不進來呀?到了木婉這裏,你還客氣什麼呀?八······」
她整個人一愣,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幾分,「四姑姑?」
快速掃了木婉一眼,見她面色無異,便又恢復了先前的熱情「快,快進來坐坐。進來喝杯茶。」
熱情有餘,親切不足。
這不提茶字還好,一提起茶字,四姑姑就覺得嘴裏更幹了。
「誒,也好!」借着楊氏的那股熱情,抬腳走了進去。
木婉在進門前轉頭向秦記綢緞莊看了一眼,站在窗口的英紅嚇了一跳。
她沒有想到自己偷看會被抓了一個正着,僵硬地站在那裏,一時不知道怎麼樣才好。
尤其是對上木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更是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四姑姑,喝杯涼茶,去去暑氣。」楊嫂子笑着招呼道。
木婉倒是坐到另外一張桌子前,手裏卷了一本書,認真地看着。
四姑姑雙手捧着杯,拘謹地喝了一口。
本想着意思意思便是了,免得楊氏難堪。可喝完一口後,便沒有忍住繼續喝下去。
喝完一杯後,楊氏又推了一碟點心過去,「你來的還真是夠巧的,這頭三天,我們鋪子裏茶點免費。你快嘗嘗看。」
哦,是這麼回事兒呀!
四姑姑心裏有些失望,還以為看在一個村子裏出來的份兒上,特意請她吃的。
「這點心是我們新研製出來的,四姑姑覺得如何?」楊嫂子看着四姑姑吃下一塊點心後,笑着問道。
「還不錯!」四姑姑矜持地點點頭,「口感還可以。就是有點干,還有,就是太酥了。」
吃了很容易掉渣子。
楊嫂子看了木婉一眼,見木婉低垂着頭,沒接話的意思。
便笑着給她倒了一杯茶,「四姑姑的建議倒是在理,等我跟點心師傅說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改進一些。」
一來二去的,便打開了話匣子。話多了,人便放鬆了。
放鬆了,想說的話便脫口而出了,「三子媳婦兒,你這鋪子裏還招人麼?」
楊嫂子端着杯子的手一頓,笑着說道「這件事情,由木婉做主的。」
「那你呢?」四姑姑不解地問道。
楊嫂子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這話叫你問的。
明顯有挑撥之意,「我只是掌柜的,木婉才是東家。」你別本末倒置了。
四姑姑見躲不過去了,便硬着頭皮對木婉說道「木婉,你這裏還用人嗎?」
「暫時不用了。」木婉放下書,笑盈盈地說道。
顧及着楊嫂子以及一個村子的面子,她拒絕地比較委婉一些。
四姑姑卻是不死心,「春妮你是見過的,手腳麻利,人也勤快。她過來幫忙,你肯定會輕鬆不少的。」
這麼長時間了,居然還是不死心?
木婉挑眉看着她,嘴角含笑,「春妮的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只可惜,我這鋪子小,容不下那麼多人。」
我們廟小,容不下你家春妮那尊大佛,還是另尋他處吧。
四姑姑就像是沒有聽出木婉的拒絕之意似的,「像春妮這樣能幹,自然是不愁找不到鋪子的。
只不過,我們是一個村子裏出來的。所以,我便奔着你來了。」
這話說的還真是有意思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擔了你多大的情似的,「多謝四姑姑惦記着我!是我沒有那個福氣。」
「木婉,你這話說得就不地道了。」四姑姑有些不樂意了,「好歹咱們是一個村子裏出來的,事情不能做得這麼絕吧?」
木婉臉上的笑容不變,可語氣卻淡了幾分,「四姑姑可能還不知道,我們鋪子裏,除了小嫂子以外,其他的人都是簽了賣身契的。」
四姑姑臉色一頓,似乎被木婉驚到了,又似乎在心裏盤算着什麼。
木婉垂下眼帘,端起眼前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
捲起手中的書,繼續看着。
四姑姑已經做好了死纏爛打的準備了,可卻沒有想到,木婉再次讓她意外。
奴籍?!
有哪個做母親的,會捨得自己孩子去給人家做奴做婢呢?
更何況,她所圖的,永遠都不是到鋪子裏做工那樣簡單。
而且,若不是她以木婉和林清樾為藉口,王家又怎麼可能不再拿春妮的親事做威脅?!
不得不說,林木婉真是太厲害了!
簡簡單單的一個理由,堵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可就這樣無功而返,她實在又不甘心,「既然有一個例外的,那就可能有第二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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