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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之下,武紀初開,一人自九天而來,分封天下諸神,此人肉如白玉,骨似寶鑽,血帶天之氣息,魂御萬物生靈,此人落地,好似塵埃都在對其頂禮膜拜。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北君廟的殘破幻境中,已經完全融合雙星之力的老軍已經達到了他心中所謂的神明境界,此乃真尊之上,那讓妖星都為之傾慕的境界在這個時代終於登上了歷史的舞台。
老軍無論是內心還是外在的實力都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提升並且到達了難以企及的高度,九流十家的高手哪怕是上官牧之在他眼中也不過是滾滾紅塵之內的芸芸眾生之一。
一地屍體,除了上官牧之老爺子之外,此番趕來支援的九流十家高手不是戰死就是重傷倒地,再看老軍,此刻仿佛越戰就越強,整個人狀態也越來越好,身上寶光四溢,一些平時難以想像的手段現在施展起來輕而易舉。
老軍看着一地屍體臉上露出冷笑說道:「上官老爺子……你現在該明白了吧,你絕不可能是我的對手,天下間也已經無人能與我比肩……」
上官牧之抬手,但力量已經很微弱,老爺子看着滿臉瘋狂的老軍露出了一個冷漠但又可憐的表情,他垂下手說道:「你想逆轉生死讓那個女娃娃回來,現在你可以試試看了。」
老軍一怔,在剛剛與天下高手切磋的過程中他仿佛陷入了某種極端自我的狀態之內無法自拔,以至於迷失了自己的初心,他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左手之上妖星之力蠢蠢欲動,右手之內禍星之力起伏不定,他從空中落到的裏面將雙手按在地面上,口中低聲自語:「紂行說過,萬物來自於大地,生靈出於泥土,將雙星之力融入手掌之內,以大地泥土為媒介便可掌控生死,應該就是這麼做的吧……」
老軍的雙手按在了地面上,忽然間塵土飛揚,地面上的泥沙混合着塵埃以螺旋狀升到空中,老軍眼裏露出難以隱藏的興奮之色大聲喊道:「感覺到了,我感覺到生命之力在我手中凝聚,我能做到,我能將她帶回來。」
只是面對這一切的上官牧之卻一臉冰冷,依舊用冷酷的目光看着老軍。
被雙星之力提升起來的塵埃最終化作了一口碩大的黑色棺材,老軍以雙手牢牢抓住棺材蓋的表面,不斷起伏的胸膛說明他此刻極度緊張的內心,他大聲喝道:「她要回來了,她終於要回來了……」
然而當老軍打開棺材蓋的瞬間,他臉上的笑容在頃刻間凝固,棺材裏的不是活人,甚至不是一具屍體,而是一具石雕,一具以此地泥沙塵土打造而成的石雕,只是石雕的模樣卻是那個曾經甜甜微笑的女生,她還是二十歲的樣子,而老軍的臉上已經佈滿風霜和滄桑。
「怎麼會這樣……紂行騙了我嗎……」他失控地大喊道。
「不是紂行騙了你,恐怕告訴你這個方法的那個叫紂行的人也只是道聽途說,生死不可逆,你不會真的認為憑藉雙星之力和成為所謂的神明就能夠掌控生死吧,如果那個所謂的神明真的能夠掌控生死,那它自己又是怎麼死的呢?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只是當局者迷,亦或者是你自己根本就明白這個道理,但你卻故意不去醒悟。」
「不可能,我已經成神,已經擁有了武紀時代最強的力量,為什麼我還是復活不了她,這不可能……」老軍開始發瘋一般地嘗試,但不管嘗試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面前矗立着一排石棺,可打開之後的石棺里只有少女模樣的石雕以及老軍深深的絕望。
「我想你應該明白了吧。」上官牧之說道,「你可以用這份力量做很多事,但逆轉不了生死……」
老軍抬起頭閉上眼睛,眼中的絕望漸漸蔓延,最後他冷冷一笑說道:「既然我復活不了她,那就讓一切給她陪葬吧,包括我自己……」
老軍重新升到空中,似乎代表他最後的人類感情的一滴眼淚順着眼窩流了下來,當這滴眼淚落向地面的瞬間,老軍大喝道:「以神之力摧毀這個沒有她的時代,擊垮這個沒有她的世界。」
說完老軍開始瘋狂釋放體內的氣,妖星和禍星無論哪一種力量都堪稱無窮無盡,而當老軍肆意釋放兩種力量的結果便是這兩種相遇之後會引發巨大爆炸的相剋能量碰撞在了一處,從而引發出恐怖的破壞力。
上官老爺子即便實力深厚此刻也被擊飛,他落地的時候看見之前就被打成重傷的武田戰雄此時被震飛到了更遠處生死未知,而很多昏迷倒地的幻師在這個節骨眼上連自保之力都沒有,一個接着一個死去,唐家老宅幾乎完全破碎甚至這股可怕的力量開始向外宣洩,即將拆遷並且空空蕩蕩的老街遭了大難,四周的房屋建築以及路面和公共設施全部都在老軍的瘋狂下化作了塵土。
「快停下……」老爺子沖老軍喊道,但這時候的老軍卻置若罔聞,他不願意去聽一個即將毀滅的世界的聲音。
就在整條老街的一半幾乎被夷為平地,巨大的轟鳴聲響徹整個天地的時候,一把長劍自老軍的頭頂落下,一劍刺穿了保護着老軍的雷霆電弧,隨後劍尖刺破了老軍的頭頂百會穴,雖然只是刺穿了一點,可卻是實打實地傷到了老軍,老軍猛地抬頭,看見一襲黑衣的唐堯正站在比他更高的空中,而統天長劍此刻正懸在他的面前,唐堯單手抓住劍柄正向下按。
「唐堯?」老軍吃了一驚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唐堯忽然發力,長劍直接刺穿了老軍的皮肉如同鋼針一般釘在了老軍的頭骨之上,隨後一股讓老軍難以抵抗的強大力量壓着老軍從空中直墜而下,轟然間砸在地面上。
老軍抬頭咆哮道:「你從哪裏來的這麼強的力量?妖星之力已經被我奪去,你手上應該已經沒有底牌了。」
說話間老軍將手中的雙星之力引爆,藉助這股力量將唐堯震退同時也讓自己脫困,等雙方拉開距離之後老軍抬頭一望,這一望他似乎看出了點什麼,眼前的唐堯仿佛和之前完全不一樣,老軍已經達到了神的境界,可在他看來眼前的唐堯似乎比自己的境界還要高,一眼看去,他竟然看不穿眼前的唐堯。
唐堯單腳踩在劍柄之上,從空中徐徐落下,劍尖懸停在距離地面一尺的地方,目光冷漠地看着老軍說道:「武紀之初,萬物皆可成神,但神位是我封的。」
一句話便讓老軍臉色大變,他搖了搖頭似乎是讓自己從震驚之中鎮定下來,抬頭看着唐堯說道:「你別以為胡謅一句話我就會相信,剛剛怕是你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段才能偷襲的了我,也怪我剛剛動了凡人之情,神軀應該受到了影響,眼下我徹底斷絕了凡人的情感,我就不信你還能傷的了我。」
話音才落,老軍手中的雙星之力再度暴漲,四周地面傳來劇烈轟鳴,仿佛地底深處的精氣都被其引導出來衝上高空,天空中無數雷龍交織環繞,仿佛要孕育出巨大的雷罰之力,老軍雙手合十,一瞬間天地之氣在其掌控之下融合在了一起,覆蓋整個老街的天雷轟然落下,同時地下精氣爆裂而出,整個老街在瞬間化為灰燼。
老軍站在雷光和塵埃之中再次浮現出冰冷麵容,可僅僅幾分鐘後唐堯冷漠的聲音傳來:「雙星之力,神明境界就僅僅如此嗎?」
老軍臉上慌張的表情再現,卻見唐堯從遠處走了過來,在剛剛天崩地裂般的攻擊之下居然毫髮無損。
「怎麼會……」老軍接連出手,在狂轟亂炸之下就連老街周邊的街道也遭到了殃及,老軍幾乎像是瘋了一般要殺死唐堯,在持續的出手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老軍終於停了下來,四周皆是廢墟,燃燒的火焰以及升騰的黑煙,他喘了口氣並不是因為持續攻擊而疲憊,而是因為心中的悲涼。
這一生最愛的女子早已離開了自己,這一生唯一的夙願無法達成,這一生獨一無二的弟子反目成仇,他忽然感覺自己這輩子是如此悲劇。
「我欠你的終究是還清了。」唐堯的聲音再次從不遠處傳來,與此同時一道劍光來襲,劍光快到讓老軍來不及躲避,心口被長劍刺中但並不要緊,這點傷勢對現在的老軍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麼,可被刺中的這一劍只是一個開端,下一刻仿若走馬燈一般的幻象不受控制地在老軍眼中浮現,他的一生,他殺過的人,離開他的人,他的快樂和悲傷以及他的罪孽。
「這種幻術根本就傷不了我,也左右不了我的精神,我不怕!」老軍喝道,轉眼之間恢復清醒,雙星之力再度爆發,天象已經變的詭異無比,老軍還以為那奇異的天象是他的力量所導致可很快他就發現並非如此。
天空之中,黑雲扭曲轉動,白色的雲層在黑雲之後浮現,最終二者形成了一幅驚人的圖案,那是一張陰陽雙魚圖。
「這是什麼?」老軍感覺自己的雙星之力忽然被鎖住了一般停止了運轉,他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如此無力,神力好像被凍結了一般發揮不出來。
唐堯持劍以強大的力量將他挑起,接着伸手一甩,長劍將老軍一直推到高空中,他仿佛變成了受到審判的犯人。
「萬物皆可成神,但你卻妄圖逆轉生死,軍哥……師父……回頭是岸,只要你願意回頭,願意以自己的根基為代價贖罪,放下心中的執念,我可以讓你活下去。」唐堯開口道,也是第一次鄭重地叫了他一聲師父。
老軍望着唐堯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下一刻他努力仰起頭看着遠方的地平線喊道:「你今日不殺我,我就毀了這一界。」
唐堯慢慢閉上眼睛開口道:「洛氏一族先祖,創此界留下四大至寶,至寶可互相融合,再由天道之石催化方可將洛氏一族創世之主的力量借於後代子弟,此境界乃是神明境界之上,名為攝天,今日我便以先祖的創世之力將你的神力剝奪,若你再不回頭,我就不得不……」
「呵呵,殺了我是嗎?那就動手啊,殺了我,就算我失去了神力,丟失了神明境界,可我的想法不會改變,唐堯……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殺了我……」最後一句話卻不是嘶吼,更像是一種祈求,「殺了我,我不想孤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唐堯仿佛聽見了老軍心中的念頭,這一刻他輕嘆一口氣說了一聲:「師父,走好。」
語落,血灑滿天,老軍終究是去了那個有她的「世界」。
一年之後,洛氏一族和唐氏天門完成合併,但出任第一代家主的卻並不是唐堯而是唐摯,唐摯根基雖然被毀,卻依然能穩穩坐在家主之位上,除了他自己的手段之外還有便是他背後巨大的靠山,當今天下第一幻師,新一代的幻皇——唐堯。
只是,此時此刻,這位天下無敵的幻皇卻並沒有坐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內。
市井一棟不起眼的公寓之中,有人說這間公寓是凶宅,有很多人死在了裏面,而最近住在這裏的是一對年輕的情侶。
深夜,整棟樓里唯一亮起的窗戶便是那間凶宅,音樂,燈光,歡笑聲不絕於耳哪裏有半分凶宅的可怕之處。
一個瘦弱的背影提着一個膠袋順着陰暗潮濕的樓梯向上走,越來越接近那間凶宅,他站在門口用鑰匙打開房門的一刻,傳來了好幾個不同的聲音卻說着相同的話。
「生日快樂,唐堯。」
房門外,唐堯露出淡淡的微笑,目光掃過眼前的每個人,宋舜、宮羽翎、邡巢、上官浮夢……
以及最重要的散媓。
唐堯舉起手裏的膠袋微微一笑看着散媓說:「我欠你的烤紅薯,今天補上。」
散媓將蛋糕向前推了推,同樣微笑着說:「歡迎回家。」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