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雙林一直很溫和的、讓人感覺親切舒服的神情第一次變得冰冷。
出奇的是,即使已經變得冰冷,也沒有給人兇狠怨毒的氣息,還保留風度,真就像君子發怒一樣。要不是秦弈明知道他給的鳥蛋之流居心叵測,說不定還會覺得與此人為敵挺不好意思的……
面上功夫做得如此到家,不得不說是一種本事。
要是換個人,光是以流蘇冠冕得罪了羽人族,說不定都會被趕出去,他倒是能讓不少妹子覺得確實無心之失。
秦弈走到殿中,就聽顧雙林冷冷道:「羽人族也會徇私嗎?此人既然是競爭者,為何可以坐在羽人之間,旁觀我們的爭鬥安如泰山?」
大祭司本想說什麼,秦弈便笑着打斷了:「你不服?」
顧雙林淡淡道:「此非在下一人不服,相信項兄厲兄也不會心服,便是齊兄贏了,想必我們族中都不會心服。」
這話的意思,羽人族不但沒有聯姻的好處,反而要得罪三家。
秦弈笑道:「你心服不心服不好說,但我相信項兄沒有這么小家子氣。」
項鳴本來也面有怒色,聽他這麼說,倒是把怒色消斂了些,說道:「若這位齊兄……」
「抱歉,敝姓秦,秦弈,來自彼岸,神州人族。」秦弈笑道:「娶老婆可不能用化名。」
項鳴神色不變,點了點頭:「無論姓齊還是姓秦,若閣下三項果真能讓在下心服的話,在下自然不會有什麼懷恨芥蒂。」
秦弈抱拳一禮:「項兄是豪情之士。」
旁邊厲九幽失笑道:「你巴結項鳴有什麼用?你要入贅的是羽人族,又不是要去做重明王妃。」
他身後的鬼車族人和旁邊的姑獲鳥都笑了起來。
秦弈也笑了,笑容溫和:「閣下說錯了,我不是來入贅羽人族的。」
「嗯?」
秦弈轉向聖殿正中,羽裳和大祭司的位置,拱手施禮:「神州人族秦弈,求娶羽人族聖女羽裳為妻。」
全場皆驚。
連重明鳥都只能入贅,你一個不知道哪鑽出來的人類說娶妻!照過鏡子了嗎?
顧雙林等人原本以為羽人會生氣,可出人意料的是,全體羽人都在沉默。相反,大祭司眼裏倒閃過了讚賞之色,羽裳眼睛亮晶晶的。
龍鳳呈祥之血,羽人貴賓,當然有資格對羽人族說這話,顧雙林他們怎麼可能知道?
當然,有資格說這話,不代表會這麼說。因為入贅的需求明顯要比娶妻簡單很多,晚出場已經成為眾矢之的,你要讓所有人心服口服已經不太容易,還想說娶妻,那需要展現出什麼樣的優勢才夠服眾?
顧雙林見羽人不說話,他眼裏也泛過訝色,冷冷道:「有這實力,這話就叫魄力。沒這實力,這話就叫認不清自己。」
秦弈笑道:「怎樣算實力?」
顧雙林對大祭司行了一禮:「請大祭司裁決。」
大祭司微微一笑:「每一項都勝過三人之和,足見其優,羽裳你自可娶之。若只能勝一人,那就與別人沒什麼不同,最多只能入贅。若是輸了一項,那便請回。你可有自信?」
秦弈抱拳:「理當如此。」
項鳴嘆了口氣。
秦弈看着很清秀,可此番豪情卻勝過他了。
這本是他應該做的舉措才對,卻被一個神州人族這麼做了。這讓他對秦弈非常欣賞,一時之間他甚至都不太想和秦弈比了。
每一項都勝過別人,還是可以爭取的。每一項勝過三人之和……誰能做到?
尤其是第一項,比的並不是寶物,而是族群底蘊優勢,能夠對羽人族產生多少幫助,秀寶物只是一個佐證罷了。你一個外地人在此沒有根基,拿什麼壓過其他三族之和?你真拿出三個乾元之寶,也不見得就勝過這三家的利益總和了。
顧雙林都想不出秦弈能怎麼贏,忍不住搖頭:「自不量力。」
秦弈啞然失笑:「底蘊這東西……其實挺簡單的。這樣吧,先看看寶物?比如……」
他掌心一晃,手裏忽然多了一朵花,幽冥之氣肆無忌憚地發散而出。
全場目瞪口呆。
他怎麼也有彼岸花,還是一整朵?
厲九幽大驚失色:「你怎麼有彼岸花!」
秦弈和煦地笑笑:「其實這花倒也不是彩禮,畢竟大祭司剛才說了,此物對她們用處並不大。厲兄掏出這個是想證明底蘊,我也差不多……說底蘊這玩意,你們真的有點弱,啥時候連片花瓣都能當寶啦?」
厲九幽:「……」
緊張的狗子長長吁了口氣。
「論及對羽人族有用並且上檔次的寶物做彩禮的話……」秦弈想了想,手心再度一翻。
彼岸花消失,換上了幾瓶丹藥:「在下才赴彼岸沒多久,特別符合羽人族需求的寶貝難以事先準備。但這些丹藥倒是挺適合族群之用,尤其適合聖女本人。」
羽裳忍不住道:「是什麼丹?」
秦弈介紹:「我獨門煉製的,同時輔助暉陽歸腑仙武雙修的丹藥,比分別服不同類型的丹藥練功少了很多麻煩。仙武雙修者此世很少,以我往常的見聞,這種丹藥在別處沒見過的,不知道羽人族有沒有類似的……」
話都沒說完,座中就起立了好幾個羽人妹子。
這東西羽人族當然沒有!
不僅羽人族沒有,全天下都沒有,這就是秦弈獨一無二的東西。道理很簡單,誰不知道雙修的好處?沒那精力分別練啊!要是別人都有這樣的東西,吃一粒藥等於分別吃兩種,極大減少了仙武雙修的麻煩程度,那仙武雙修也就不會這麼罕見了,練的人必然會多起來的。
秦弈拿出來就知道別人沒有,不是人人都有他這樣的仙武太極內核,煉不出這種丹的。
這當然是對舉族有利的東西。
送單獨的寶物做彩禮,那也就是聖女吃肉,別人湯水都沒,然而秦弈這一掏幾個瓶子的丹藥,對於此地十幾個暉陽期的羽人妹子全有非常直接的切身價值!沒看好幾個妹子眼睛都亮了,羽嵐抽着鼻子眼巴巴地看着他,暗道之前自己是不是個弱智,要什麼棒棒糖啊?
連羽裳都非常吃驚,沒想到秦弈還是個丹師……
若是如此,對族群的利益是以極長遠計的,價值不可用現有產業之類來估量。
秦弈還是溫和地笑:「我自己是丹師,此物只需要提供材料給我,要多少有多少,或者羽人族中有擅長煉丹的,我可以嘗試能不能直接教她煉這種丹……此物價值,比姑獲鳥產業如何?」
沉默。
顧雙林皺着眉頭,嘆了口氣道:「你可能對我們的比試有點誤解。我們不是來比錢財資源的,雖然也算一部分吧……總體還是比在這尋木城中能起到的作用。」
「區區一座城……」秦弈失笑:「便是在這座城一言九鼎,算個什麼作用?」
「哦?」顧雙林道:「你有什麼勢力,敢說這話?」
秦弈摸出一堆令牌,一塊一塊攤給他看:「吶,神州大乾國師,乾元大宗萬道仙宮監察者,暉陽宗門玄陰宗太上長老……哦對了,這塊和你們有點淵源,白國上卿,見之如王當面。白國你們知道的吧……嗯,這個更牛逼一點,無相級宗門巫神宗長老牌,認得不?不認得你去找人問問……」
顧雙林目瞪口呆。
別的倒也罷了,這無相級宗門長老的震撼力實在有點強,巫神宗的大名他們也是隱隱有所耳聞的,畢竟也有無相來往,不是完全隔絕的信息。
那確確實實是個無相宗門!
他哪想得到這貨居然是殺了人家的乾元長老搶來的身份牌?
秦弈把令牌籠回袖子裏,籠手嘆氣道:「我非無相,都來彼岸了,說明我有往來的方法對不對?一兩天內給你拉一支修士大軍來要不要?區區一座城,爭來斗去的,丟不丟人啊?說你們沒底蘊,還特麼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