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願意。我在這裏困了幾年,就期待着有這麼一天。」那半鬼激動道,「只要能再見我的女兒一面,死了也心甘。」
「你要是敢騙我們,我就把你切成一百塊,一塊一塊地燒,」小芊嚇唬道,「讓你比現在還要慘!」
「小姑娘儘管放心,我決不會騙你們的。」那半鬼真誠道,「千山市年紀大些的半鬼,應該都知道我。以我天級神符的出身,也算是一號人物……」
原來,這半鬼叫常有財,今年五十二歲,半鬼世界裏的熟人們一向尊稱他為財叔。
常有財三十歲那年,出差在外的他,聞知十月懷胎的妻子即將臨盆,他不顧剛喝了些酒,半夜驅車激動地往家裏趕,結果將車開進了萬丈深淵裏……
當常有財趕回家見到剛出生的女兒時,他已不再是人類了,只不過是一團靠本命陽氣支撐着的魂魄。
他沒敢告訴妻子實情,怕她受到打擊。
好在妻子正坐月子,一直在床上休息,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就這樣陪了妻女兩天後,第三天早上起床時,他發現發現自己的魂魄之軀變成了透明的。
擔心嚇到妻子,他給妻子寫了張字條,說臨時有急事,他要到外地出差一陣子——其實他哪裏也沒有去,就一直呆在家裏,呆在離妻子和女兒兩米遠的地方,深情地看着她們。
妻子看到他的字條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臉興奮。
她立即支開月嫂,給常有財關係最好的一個哥們打了個電話:「親愛的,快來看咱們的女兒吧,有財出差了!」
聽到這話,常有財完全驚呆了!
很快,那個從小玩到大的好哥們,迫不及待地進了他的家。
那哥們先是擔心地看了看女兒的長相,鬆了口氣,對妻子說:「幸好長得像你,我一直擔心像我,會被有財察覺呢!」
「放心吧!有財傻乎乎的,最相信咱們兩個,他不會多想的!」不久前還親昵地說一輩子愛常有財的妻子,和他的好哥們抱在了一起……
站在他們身邊的常有財,終於崩潰了。
他衝過去拼命撕打那對曾是他最在乎的男女!
那兩個人都看不到常有財,也聽不到常有財的咆哮聲……受到驚嚇的他們,大叫着「有鬼」,驚慌失措地衝出了家門,順着樓梯跌跌撞撞地一路往樓上逃。
常有財那透明的魂魄之軀就一直追打着他們。
直到他們被逼到樓頂,直到他們失足雙雙跌下高樓!
站在大樓的邊緣,常有財盯着樓下的那兩具屍體發呆。
片刻之後,他看到妻子和哥們的魂魄從身體裏分離出來,也驚慌失措地看着他們自己的屍體。
「有人跳樓了!」有居民大叫,接着有更多的居民圍了過來。
常有財妻子和哥們的魂魄之軀本能地躲避到了灌木叢里……
「呀,這不是咱們小區那個經常背着老公和這個男人偷情的女人嗎?」
「她不是剛生了孩子嗎?」
眾人圍着兩具屍體議論的時候,執法隊已經出現在了那兩個魂魄身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抓住了他們,迅速煉化了。
在半鬼世界,一旦屍體被大眾發現,執法隊也會把他們的魂魄煉化掉,因為即便他們轉化成半鬼,以實體的狀態出現在公眾面前時,公眾也不會認為他們是人類了,這也相當於暴露了。
原本滿腔憤怒的常有財,忽然冷靜了下來。
他恨自己,明明死了,何不成全他們!
現在大家都死了,孩子怎麼辦!
……
正自懊惱時,常有財那死了幾十年的父親,竟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原來常父竟然是一個頗有身份的半鬼,因為特殊機緣,得到了一份天級神符,秘密藏了十幾年,就是想用在最親近的人身上。
常父做了常有財的魂導,從車禍現場找到了他的屍體,煉製出了元陽丹……
常有財成為天級神符出身的半鬼後,沒過多久,他的半鬼父親也被別的半鬼燒了。
經歷了數次打擊,原本就是老實人的常有財,一下子看破了紅塵。
他把一切名利都看淡了。
曾有機會賺取巨額陽氣,他放棄了。
曾有機會搶奪到鬼術傳承,他放棄了。
……
他變得無欲無求,與人與鬼都為善,一心養育着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
然而,他不去惹人,卻有人來惹他。無怨無仇的鷹爺,只為方便收集陽氣,竟然盯上了他,將他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失去了他的保護的女兒,也被鷹爺看中,成了鷹爺的寵物!
……
常有財帶着李閒和小芊,一邊悄悄地往鷹爺的住處飛,一邊講着自己的身世。
「挺慘的。」連小芊也不忍不住搖頭。
「財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救出你女兒的。」李閒對這種總是吃虧的老實人,天生就有好感和同情心。
「多謝,多謝!」常有財感激地頻頻點頭,他渾身上下能動的部位,也就只有脖子了。
他飛得也很吃力,只能靠身體在牆面或地面上撞擊之後產生的反彈力飛行,所以飛得跌跌撞撞的,既慢又低。
李閒心中不忍,便拉住他的衣服,帶着他一起飛。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常有財越發感動,真誠地說道:「小兄弟,你也是天級神符出身,若有機會一定要修煉,切莫走我的老路!」
「修煉是怎麼回事我還不了解呢。」李閒笑道,「不過還是要謝謝您的提醒。」
「李閒哥哥,我不會讓你有機會修煉的!」一直默默地在旁邊飛着的小芊忽然插話道,「現在我都殺不了你,若是你修煉了鬼術,那我就更沒機會殺你了!」
李閒笑了笑,不置可否。
常有財卻詫異地看了看小芊,又看了看李閒,一時摸不着頭腦:「你們不是一夥的嗎?」
「是啊。」小芊坦然,「我和李閒哥哥現在是合作關係,但我和他有血海深仇,等合作結束,我一定會親手殺死他的!」
「也可能是你死在我的手裏。」李閒一臉認真地說道。
常有財看看兩個人,都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樣子,不由搖頭道:「唉,你們這些九零後和零零後的半鬼,我真是不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