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空急着救回兒子,火急火燎趕往內城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思維進入了一個誤區。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叫停馬車後,掀開門帘,蹙眉道:「說到底這事兒是那蘇隊長跟炎兒的矛盾,我們沒必要去求席雲飛那小子吧?!」
坐在車板上的主事聞言,雙眼微亮,喜道:「家主說得沒錯,這事兒不找他是最好的,若是能夠直接與那蘇隊長和解,那便能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實為大善!」
「正是如此。」司馬空捻須輕笑,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又道:「此事不宜鬧大,依我看,直接去內城衛所,找那蘇隊長和解試試,若是不行再找馬主事幫忙說道說道,直接去找席雲飛反而容易將事情鬧大。」
司馬空不愧是經驗老道之人,就好像兩個孩子打架,若是能與對方家長和解便是最好,直接去找對方家長的頂頭上司雖然也可以,但卻容易欠下人情,很可能還會被對方趁機索要好處。
「走,去衛所,我先去會一會那蘇齊不遲。」司馬空大手一揮。
車隊調轉碼頭,往內城北橋而去。
內城長寬不過五里地,不多時馬車便停在北橋外,護廷十隊所在的衛所便在此處。
與後世的警局一樣,衛所的後院也有一處看守處,司馬炎一行人便被關在這裏。
此時的司馬炎奄奄一息,雖然斷指的血已經止住,但從小到大何嘗受過這樣的罪,別說是失去一指,便是輕微的劃傷都是從沒有過。
幾個護院圍坐在地上,將唯一的木榻留給司馬炎,偌大的鐵門後面,只有他們主僕七人,可見內城治安有多好……
「大哥,你說家主會不會來救咱們?」護院們也是急了,雖然這裏是看守所不是大牢,但給他們的感覺跟坐牢沒什麼差別,就怕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為首的護院頭頭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剛剛那個人不是說了嘛,要治安拘留三十六個時辰,也就是三天三夜才肯放咱們走。」
「大哥,啥是治安拘留啊?」
「治安拘留?」痘印漢子愣了愣,實在沒讀過書,只知道他們要被關在這裏三天三夜,此時嘴巴一張一合,實在解釋不出來,又加上心情煩悶,沒好氣的一巴掌扇了過去:「勞資怎麼知道……」
「水,水……」
身後木榻上躺着的司馬炎終於有了聲響。
幾個護院面面相覷,為首的護院頭頭無奈的站了起來,走到木榻旁,關切道:「郎君,您,還好吧?」
司馬炎此時就像大病初癒的重症患者,微微睜着眼睛,木訥的望着天花板,聽到護院的聲音後,本能的側頭望來,有氣無力的道:「水,給我水……」
或許是血流的有點多,司馬炎不僅臉色難看,嘴唇也乾裂泛白,唯一的念頭就是找水喝。
護院頭頭一臉的為難,左右看了看,最後視線在門口守衛的兩個護廷隊員身上停住,眼珠子一轉,從司馬炎腰上摸出一個錢袋子來。
「那個,兩位壯士行行好,我家郎君想要一口水喝,能不能給我們一碗水?」說着,直接將錢袋子丟到過道上,一臉期盼的看着那兩人。
可讓他頗感意外的是,以往在河東衙門裏屢試不爽的招式,照搬到朔方竟然行不通。
那兩個護廷隊員如標兵一般,對那個明顯沉甸甸的錢袋子視若無睹,其中一個甚至不耐煩的瞥了護院一眼,接着便對他的呼喚充耳不聞。
「這……」護院頭頭也是木了,突然後悔這麼早丟出錢袋子。
便在這時,連接此處的正堂里走出來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
「把那斷指之人帶出來,有人來探視。」中年人語氣不是太好,回頭離去前,還重重看了護院頭頭一眼,仿佛心有不甘。
那兩個護廷隊員聞言也是一怔,相視一眼後,也不拖沓,打開鐵門,一個舉着98k一個進來扶人,將奄奄一息的司馬炎像提狗一樣拖着往內堂走去。
幾個護院面面相覷,為首的護院頭頭見狀,急忙問道:「兩位壯士,你們這是要帶我家郎君去哪?我家郎君可是河東司馬氏當代家主所出的嫡長子,你們……」
「別囉嗦,沒聽說有人來探視嘛,沒準就是你說的那個勞什子家主來了。」
拿着98k的隊員喝了一聲,順手將大門嘭的關上,上好鎖後繼續站崗。
幾個護院眉心緊蹙,一個長相猥瑣的護院朝那護院頭頭問道:「大哥,你說家主會不會……不管咱們了?」
護院頭頭聞言一怔,但見幾個手下一副惶惶不安的神情,自己心裏也開始沒底兒了。
此時,衛所內堂西側的探監室。
「你們只有一炷香的探望時間,有什麼話趕緊說。」
來人將司馬炎銬在椅子上,對鋼化玻璃對面的司馬空提醒了一句,便走了出去。
這探監室是仿着後世監獄打造的,空間不過幾平米大小,中間隔着鋼化玻璃,玻璃上有幾個小孔剛好能夠聽到對面的聲音。
司馬空見到司馬炎如此這般,心疼得人立而起,想要對那個隊員發泄一通,卻是被身旁的主事制止了,冷靜下來後,司馬空直接趴在玻璃上,呼喊着司馬炎。
「炎兒,炎兒,我的炎兒啊……」
父愛無形,又很深沉,平時不張不顯,關鍵時候卻毫不掩飾。
司馬炎呆滯的神情因為父親的呼喊漸漸恢復了神采,眼珠子慢慢上移,待看清玻璃對面的司馬空後,瞬間眼眶炙熱,失去手指的痛苦仿佛也不算什麼了,起身就要撲到父親懷裏。
可惜,哐啷一聲,手銬將他一把拉回了現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司馬炎像被人欺負急着找大人庇護的孩子一樣,哭着喊道:「爹,救救我,嗚嗚嗚,我的手指沒了,以後再也提不起筆了,嗚嗚嗚……不能寫字,我還怎麼當官,怎麼振興家族啊,嗚嗚嗚……」
「炎兒,炎兒……」司馬空還是第一次見到兒子這麼脆弱的一面,司馬炎哭訴的一字一句,仿佛一柄柄利劍,一輪輪尖刀,不斷戳着他的心窩子。
「爹,嗚嗚,我是不是要死了,嗚嗚,我流了好多血,炎兒想家了,想爹,想娘,想祖翁了,嗚嗚嗚,爹,你快帶我回家,回河東好不好,嗚嗚嗚……」
「好好好,炎兒莫怕,爹爹不會讓你就這麼死去的,沒事,沒事,爹爹這就救你,炎兒莫怕……」
司馬空心如刀絞,老淚縱橫,一把拉住主事的手,急道:「趕緊,去,將蘇隊長找來,無論任何代價,今日我一定要將炎兒帶走,速去,快,快啊!」
主事被司馬空抓的胳膊生疼,第一次見司馬空如此失態,心中無奈嘆了一口氣,暗道司馬空估計已經將來時的計劃全部摒棄,此時一心只想救回兒子,最是容易被人趁虛而入,自己是不是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