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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直接就把迪恩問懵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連氣氛都發生了某種詭異的變化。
格雷靜靜地注視着迪恩。
迪恩尷尬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笑,一直笑。
然而,在場的其他三個人都沒有笑,都在靜靜地注視着他。這讓他的笑顯得更加尷尬了。
「我聽說,教廷對我的意見非常大。是這樣嗎?」格雷又問了一遍。
笑得嘴都有點抽筋了,迪恩只能收了收神,支支吾吾地說道:「如果我說不是……您恐怕也不信,對吧?」
「所以呢?」格雷接着追問。
很明顯,這個問題今天是繞不過了。無奈,迪恩只能嘆了口氣望向旁邊的兩人,硬着頭皮說道:「我想單獨和聖騎士大人談一談,可以嗎?」
格雷也朝着依琳望了過去。
「我們出去一下。」依琳起身離開了。
卡爾行了個禮,也跟着離開了。
房門關上,房間裏只剩下迪恩和格雷兩個人。
陽光斜斜地從敞開的窗照入,照在茶几正中的花瓶上,留下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房間裏的兩個人,格雷看不清表情,一動不動地坐着。迪恩的表情則已經像便秘一樣痛苦了。
……
窗外遠處的屋頂上,澤達和塔薇婭隱匿了身形,遠遠地,面無表情地看着。
……
依琳和卡爾一走,迪恩頓時感覺壓力沒那麼大了,但是痛苦依舊。
畢竟,格雷的變化確實很大,早已經不是白城裏那個終日無所事事到處做好事的騎士了。短短几個月時間,格雷已經變成了聖騎士,不只如此,還是有勇氣和教廷正面碰撞的聖騎士,擁有一大幫死忠信徒的聖騎士。
如果迪恩還以為格雷還像當初一樣好忽悠的話,那也太天真了吧。事實上,這一點在他來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可是,如果他還想要這個位置,他就必須要來。這是他最重要的任務,也是給予他這個位置的,最根本的原因。這一點,他比誰都明白。
沉默了好一會,迪恩望着格雷,猶豫着說道:「教廷對您的意見來自很多方面,或者,簡單地說,他們認為您做的都不對。」
「具體呢?」
「各個方面。」
「具體呢?」
「在追求的結果這個問題上,你們並沒有什麼不同。但在方式上,差太多了。您得承認教廷也是為了宣揚神聖信仰,正如教廷依舊承認您是聖騎士。至少在這方面你們沒有任何分歧。但在方式上,你們的分歧確實非常大。」迪恩言不由衷地說道:「其實我覺得,方式都是小問題,目標一致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只要目標一致,就意味着沒有什麼不可以談的。」
「目標一致嗎?」格雷問道。
「當然。」迪恩斬釘截鐵地答道。
「那他們對鮑勃的事情怎麼看呢?」格雷冷冷地問道。
這一問,頓時又把迪恩給問住了,只能尷尬地說道:「好吧,目標還是有一點差別的。但是只一點點,對吧?」
「只是一點點?」格雷認真地說道:「對其他人來說,或許只是一點差別,但對鮑勃來說,就是生和死的差別。對獅王都的居民來說,是正義是否得以伸張的差別。對國王來說,則是犯下了重罪,是否會受到懲罰的差別。具體內容,你可以在《聖經》第五卷,第十四節查到。我並不認為嚴重違反教義的事情,只是一點點的差別。」
一段話,直接頂得迪恩啞口無言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沉默,許久的沉默。房間裏靜悄悄的。
格雷靜靜地注視着迪恩,迪恩目光閃爍着,不斷左顧右盼着,頭皮都已經發麻了。到最後,只能緩緩閉上眼睛,嘆氣。那表情看上去已經放棄了,只是在本能地掙扎而已。
沉默了許久之後,迪恩才輕聲說道:「格雷……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
「這才是真正朋友間的稱呼。」黑貓小聲嘀咕道。
「可以。」格雷點了點頭:「我十分榮幸。」
迪恩猶豫着,沮喪地說道:「格雷,我敬佩你,真的。你是我見過的,最正直的騎士。你的理想比其他所有人的都要高尚。別人對你或許還有所懷疑,但我沒有。我是看着你走過來的。我打從心裏支持的你。我也很感激你,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跟你恰好認識,我沒辦法坐上現在的位置。他們希望我接觸你,然後對你的行為作出預判。」
「作出預判,然後他們想做什麼?」格雷問。
「我也不知道。」迪恩搖了搖頭:「但我知道,你已經徹底激怒了他們。事情非常大,你已經觸動了整個教廷的根基。這件事必須有個了結,要麼你投降,要麼他們投降。現在所有國家都在看着,總得有人認輸不是嗎?除非……你想要跟教廷決戰。但我覺得這不會是個好主意。如果你對教廷宣戰,那麼最開心的肯定會是地獄的魔鬼。」
「可是,教廷的做法不對。他們違反了神聖信仰,而那正是我堅守的。我不會對錯誤妥協。」格雷的語氣中不帶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們也是這麼告訴我的,我是指……他們也不會妥協。」迪恩抿着唇低頭想了想,說道:「你可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嗎?你現在想要的,教廷做什麼,是你希望看到的。」
「我希望他們宣佈班尼迪克二世有罪,廢除他的王位。還一切以正義。」
「好吧,我把這視為你的核心利益。我接下來說的話,也許會冒犯你,但我完全是為你考慮。希望你不要責怪我。」
格雷靜靜地聽着。
迪恩接着說道:「我有另一個辦法可以達到一樣的效果,你可以把班尼迪克二世找回來,讓他繼續坐在王位上,向所有人表明你依舊尊重教廷。同時,承認自己的魯莽。在不會受到任何處罰的情況下,僅僅是承認自己的魯莽而已。我可以想辦法說服樞機院,過一段時間,教廷再以其他的理由罷免他。當然,罪名肯定不會跟這次的事情有任何關係。」
格雷沉默着,依舊靜靜地看着他。
迪恩乾咽了口唾沫,接着說道:「整個獅王都都在你的控制下,雖然他還是國王,但跟囚徒不會有任何區別。我們只是需要讓樞機院覺得你依舊尊重他們而已,抹除各國王室對教廷的猜忌。只是一點門面功夫。再之後,我們要找罪名也很簡單。這個辦法,可以暫時地,讓你和樞機院達成和解。當然,只是暫時的,長期來說,我也無法保證。甚至我無法保證他們一定接受,但這畢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可以最大限度地達成你們彼此的目標,應該試一試。」
說完,迪恩一攤手,無奈地看着格雷。
格雷沉默着,沉默得迪恩都有些難受了。
最關鍵的是,格雷戴着面罩,沒有表情,這讓迪恩對格雷的反應無從猜想。
好一會,迪恩只能只能硬着頭皮問道:「你……生氣了?」
「不,我沒有。」格雷認真地說道:「我只是在想着如何委婉地拒絕。畢竟我能感覺到你對我的善意,善意,應該被友好地對待。」
聽到這句話,迪恩忽然笑了。這次他踏入這個房間以來,唯一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我發現……其實你跟以前一樣沒有變。至少心沒有變。很高興你承認我是出於善意。另外,如果你確實當我是朋友的話,請毫無顧忌地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事實上在提出建議之前我就已經知道會被拒絕了,所以……」迪恩用手比劃着說道:「我都能接受。」
「那我說了?」
「說吧。」迪恩把雙手放在胸前,微笑着,準備接受格雷的回答。
「這個方式絕對不可能。」格雷輕聲說道:「這樣做,會讓所有人覺得國王並沒有錯。因為我們就是在承認他沒有錯。你不是說,恪守心中信仰,順從自己的內心追逐信仰,本身就是對信仰最好的詮釋嗎?這是你教我的。至今依然是我的信條。正如所有國家都在看着教廷,所有人也都在看着我。我們不應該通過這種方式鼓勵犯罪。另外,羅織罪名這種事,本身就是罪。不是他的罪,而是我們的罪。希望牧師先生能理解。你的建議,我只能拒絕。」
「我明白了。」迪恩恭敬地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架,微笑着說道:「我會繼續從中撮合,儘量在你和教廷之間尋找一個讓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
「好吧……」格雷猶豫着答道。
一片和諧的氣氛中,談判走向了破裂。
……
「你覺得,在那些老傢伙不出手的情況下,教廷跟聖騎士正面碰撞,誰會贏?」塔薇婭問。
「不好說。」澤達稍稍沉默了一下,答道:「如果那些老傢伙不出手,意味着擁有非人類力量的聖騎士佔有絕對的優勢,如果他能夠善加運用的話。但,教廷也不是只有天堂的力量可以用。」
「你是說,他們可能會引入其他力量?」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會。甚至,『力量』已經到了獅王都也說不定。教廷已經陷入了巨大的危機,這些傢伙的手段我見識過。無所不用其極。」澤達輕聲說道:「也許,談判從來就只是幌子也說不定。」
……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還沒注意到,一個穿着藍色斗篷的人正騎着馬,拿着魔杖晃晃悠悠地行走在獅王都熱鬧的街道上。
那脖子上戴着一條古樸的項鍊,項鍊的吊墜上有一行字,模模糊糊地寫着:「克里瑪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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