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肅在門外喊道:「閨女,你媽給你燉的排骨。」
言言一聽「排骨」,立馬來了精神。她從床上爬起來,「你們又下鄉了嗎?」
「沒下鄉,冰箱裏的。你媽見你這兩天瘦了,給你補補。」言肅說完,又回到廚房去盛米飯。
言言來到餐桌旁,直接上手拿了一塊,「這笨豬的排骨跟超市賣的是不一樣,真香啊!」
言肅笑道:「等下次下鄉趕上集,爸給你多買點。」
「算了吧!」言言一邊吃着排骨,一邊說道,「排骨跟精肉一個價,還吃一半扔一半,太不划算啦。下回你還是直接買五花肉吧,實在!」
言言的話,讓言肅一陣心酸,「爸沒能耐啊!」
言言笑道,「不錯了!我們還能吃上肉吶,有多少人想吃,還吃不上呢。」
言言又拿起一塊排骨,「爸爸,你沒事兒看看騰訊公益、水滴籌之類的。你會發覺我們一家人身體健康,收入穩定,實在是太幸運了。你的幸福指數會噌噌的往上漲。」
言肅看着自己閨女一臉幸福地吃着排骨,感慨道,「你和言謹沒病沒災的長這麼大,是挺幸運的。」
「就是,」言言附和道,「你知道有多少孩子,就因為感冒發燒,爹媽多餵了兩片藥,就變成殘疾兒童的。」
李冬梅從廚房走出來,瞪了一眼言言:「你還好意思說呢,你四歲那年,你趙姨把脊髓灰質炎糖丸幫我們取回來,見你和朵朵他們在門口玩,就直接一人一個給了你們。她就把自行車送車棚這會兒功夫。你先吃完了,小鵬看你愛吃,就把糖丸給了你。你對朵朵說,這糖味兒不對,像衛生球。嚇得朵朵沒敢吃,也把糖丸給了你。」
言言嘿嘿地傻笑:「我是不是小時候把心眼兒都用完了?!」
「還心眼兒呢!」李冬梅數落道,「你沒把我們嚇死。你趙姨天天來家裏給你量體溫;我成宿睡不着覺,天天提心弔膽的怕你落下毛病。」
言肅笑道:「閨女,你小時候我教你數數,數到5就卡殼,總記不住6。我那時候就想啊,這是不是糖丸吃多了,傷着腦子了。」
言言美滋滋的,「哎呀,這麼說,我原本也是聰明伶俐的孩子,是因為藥吃多了,變傻的。」
李冬梅拿起筷子,「行啦,你就彆氣我了。」
言言擦了擦手,也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李冬梅看了一眼女兒,「言言,以後你得改改了,再餓也不能用手抓了。」
言言不在意地說:「這不是在家嘛,出門我會裝斯文的。」
李冬梅說道:「什麼都是習慣,你現在就得養成好習慣。」
言言點頭,「嗯,我知道了。」
吃過晚飯,一家三口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劇。
言言啃着蘋果;言肅手裏拿着巴爾杉木給漁具店做着魚漂;李冬梅正盤算着怎麼建議女兒去考研。
言肅聽到手機鈴聲從言言房裏傳出來,他看向言言,「閨女,好像你手機響了。」
言言愣了一下,嘴裏嘀咕:「誰能找我?!」
言肅等言言進了自己房間,看向妻子,「言言也不小了,怎麼也沒個男朋友。」
李冬梅立馬提高警惕,起身要往言言房間走。
言肅趕緊招手,「回來。」
李冬梅遲疑了一下,還是慢慢靠近言言的房門。
李冬梅還沒聽清楚,言言就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李冬梅問道,「誰找你?」
「我們老闆。」言言說着往門口走。
李冬梅見言言這是要出去,忙問道:「你幹嘛去?」
言言邊穿鞋邊說:「我們老闆找我有事兒,讓我下樓。」
李冬梅皺起眉頭,「什麼事兒電話里不能說。」
「老闆說,要是能說得清,他就不會特意來找我了。」言言說着打開門。
「你等會,」李冬梅叫住言言,「我跟你一起去。」
言言一臉為難,「你見了我們老闆說什麼啊,我馬上回來。」
言肅也穿上鞋子,「我先下樓,你慢點走,咱們裝不認識。」
言肅說完先下了樓。
言言深吸一口氣,「不至於吧。」
李冬梅囑咐道:「這麼晚了,他找你去哪兒,你可不能去。」
「你想多了。」言言說着,也下了樓。
「真是操不完的心!」李冬梅也換了鞋,跟着下樓。
杜森坐在車裏,勸慰自己,不要跟反應慢的人計較。
杜森先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快步走出小區大門,左右看了看之後,朝他的汽車走了過來。
男人裝作不經意地打量着他的汽車。
言言慢騰騰地走出小區大門,也向左右看了看,然後朝着杜森的汽車走過來。
那相同的動作讓杜森確定,剛剛走過去的男人是言言爸爸。
杜森看着一身銀灰色家居服,披頭散髮的言言,心說,這樣的貨色,劉一帆也只能拿她當妹妹了。
言言走到杜森車門旁,「老闆!」
杜森放下車窗:「上車!」
言言又朝左右看了看,見爸爸站在不遠處的超市門口。她慢騰騰地上了杜森的車。
杜森從後視鏡里看着言言,「你不覺得坐在後排不妥嗎?」
「老闆,你說吧,我能聽見。」
杜森真是無語了,他想問言言,你是故意的嗎?
可言言現在還有利用價值,杜森握緊方向盤,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言言,今天下午趙明成說起他父母,所以,我們的裝修方案要改一下。」
言言一臉呆萌,她不明白,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杜森接着說道:「李承的設計是一樓的房間作為書房,也就是小會客室。你明天要提意把它改為老人房,方便老人出入;二樓原來的客臥改為書房。」
言言點頭,她覺得這主意不錯,她奶奶家住二樓,老太太平時都懶得下樓。
她媽媽還不到五十歲,都覺得她家這四樓有點高了。
「我提意?」後知後覺的言言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杜森從後視鏡里,看着過了兩分鐘才反應過來的言言,「你要認真聽我說的每句話。」
言言嘀咕道:「我在認真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