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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街頭繁華依舊,看不見一絲悲傷與落寂的蹤影。
行馳的巴士上,安娜與雪代子倚坐在一起。
白鳥真紀這天晚上還要許多後續的事情要忙,事件最終要畫上一個結束的句號。
不過,後續的事情已經跟安娜沒有關係了,只是,打傷了超災部幹員的後續展開,讓安娜有點傷腦筋。
這時,雪代子打完一通電話後,看向了安娜,輕聲說道:「安娜,長谷川是狐妖嗎?」
直到這時,她還有點不敢置信。
不過,魔女給的藥藥效驚人,傷勢都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還剩下最後一瓶,安娜不知道該怎麼用,留着以備不時之需。
雖然吃了不少苦頭,但善良的雪代子,依然在為玉藻御前傷心。
「我就奇怪,今天長谷川,不,玉藻君跟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原來,一直以來我認識的是前後倆個人,所以態度才會有微妙的不同,他的記憶跟我的記憶有點對不上號。」
「玉藻如果不進入人類社會就好了,那樣的話,就會保留住那份天真與純良了。」雪代子說道:「現在想來,那天在學校晚上我見到的極度警惕受傷的小狐狸就是他了。」
本來雪代子是想說第十二天在學校打地鋪的晚上。
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苦難日子了。
「所以,到頭來是社會的錯?」安娜轉頭看向雪代子,問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雪代子慌忙擺手。
「不管是世界的錯,還是時辰的錯也好。」安娜說道:「總之,怎麼想都是政治的錯,就好了。」
「安娜,我跟你說認真的。」
「我也是跟你說認真的。」安娜說道:「妖怪的社會裏,規則是更殘酷的,只是單純的善良,是生存不下去的。」
「可是...」
「在妖怪社會裏,族群是一個極為重要的組織。」安娜說道:「被趕出族群等於失去了立足之地,玉藻一系是盤踞京都的妖狐集團,至平安時期起世代居住於那裏,到了江戶時代,有一夥貉子集團在四國起家,為首的叫做八百八狸,是一個妖力強大的傢伙。」
「在自然中,狐狸有搶貉子窩的習性。」
「為了養育兒女,辛辛苦苦的貉子夫妻勤勞製作的小家,被狡詐殘忍的狐狸們搶走,這是一件殘酷悲傷的事情,有時,窩裏的幼崽還會被狐狸們殺死。」
「為了對抗這樣貪得無厭的狐狸,貉子軍團視妖狐軍團為死敵,千年來,大大小小以地盤為起因的爭端不斷。」
「直到發展為見面就開撕,落單的狐狸會有什麼下場,顯而易見,會被發現的貉子圍攻致死,不偽裝成人類,玉藻是沒辦法生存的。」
「但根據這樣的天性以及各種的外界原因,玉藻會搶人的家庭,我並不覺得奇怪。」
「狐狸就是這樣的生物。」
「無論貉子還是狐狸,都是優秀的機會主義者。」
「狐狸七變,貉子八變,因為都精通偽裝的幻術,他們會入侵城市生活,但在幻術變化一道上,貉子比狐狸更為擅長,所以,狐狸的幻術一般欺騙不了貉子。」
「而且雖然是妖怪,有高等智慧,但更多時候,一直在遵從野獸的本能。」
「原來背後還有這樣多的因素啊。」現實感嘆後,雪代子疑問:「貉子?這是什麼動物?」
這個也不知道嗎?
算了,雪代子又不是教生物的老師。
「你經常看見的。」安娜說道:「在寺廟跟神社裏立起的雕塑,還有商店街跟居酒屋的吉祥看板,象徵着財富的妖怪,狸貓。」
如果是不知道這個字的讀音,那麼,一丘之貉就很簡單明白了吧。
「金蛋蛋啊...」這樣一說,雪代子就懂了。
過去的金匠會把黃金碎塊塞進貉子的蛋蛋里來製作金葉子。
「可是,狸貓跟狐狸不都是稻荷神的使者嗎,關係應該很好才對呀。」雪代子說道。
「家養的跟野生的區別。」安娜回答:「稻荷是一位極度聰明的狐狸神,相比玉藻一系的暴力統治,她更傾向非暴力懷柔政策,是一位非常溫和的神明形象,不過,跟玉藻一系極為不對付。」
「自從玉藻一系首領戰死,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你應該聽說過,九尾妖狐,大約800年前,名動京都天下的絕世美女,玉藻前。」
「陰陽師安培晴明識破其真身,事情敗露,被惱羞成怒的鳥羽天皇下令追殺,十三萬大軍到了那須野,死傷慘重,最後被陰陽師計封於一塊石頭上,後人稱之為『殺生石』,因飛鳥落石上既死聞名。」
「聽過,小時候看的故事繪本上。」雪代子說道:「真的是真的嗎。」
「大部分是...」安娜說道:「只不過死因跟玉藻御前一樣,死於痴情,妖狐愛上了一個男人,一個人類。」
所以,魔女才會說那樣的話。
宿命般的輪迴。
「玉藻前會侵入宮廷作亂,想來也是雀占鳩穴這種天性作怪,搶來的比自己勤勞製作的更美味,這種歪曲的三觀,但要說道背後更深層的原因...」安娜輕聲說道:「果然還是因為人類擠佔了他們的生存空間,至平安時代開端,妖怪的生存形勢就不容樂觀,在妖怪社會裏,玉藻前可以說是反抗人類暴政的英雄式悲情人物。」
「沒辦法,妖怪又不種田勞作生產,即便想要學人類種田,形成良性的社會生產制度,但根本的土地還是人類的。」
「除了偷就只有搶了,但類似的狩獵行為會帶來風險,陰陽師和尚等除魔集體會出動。」
「危險的作死行為,下場往往是捅馬蜂窩一般,迎來人類潮水般不絕的圍攻。」
「但要說道形成如此艱巨形勢的根本因素,則是教育。」
「人類的天生優勢是學習經驗的積累與傳承。」
「而妖怪們遵從天性往往忽視這一點。」
「因而,玉藻御前恰恰是教育失敗的典型妖怪產物。」
「所以,是我沒教好的錯?」雪代子眨巴着眼睛,覺得荒唐。
「你有教他做人嗎?」安娜問道。
雪代子搖頭。
「身為教師的失責。」安娜說道。
「啊~我很抱歉...」雪代子委屈巴巴說道。
「出事了往往本能想到依靠爪牙,是典型的傳統妖怪思想。」安娜說道:「連帶着,我們同樣除了暴力以待就沒別的對話方式了。」
就像是對方不聽你講道理,並甩了你一臉大招。
這種時候,換一邊臉再接一套連招?
後座的小哥聽的一臉懵,這是什麼傻乎乎的神仙對話內容,好像說的頭頭是道的樣子。
還是裝作低頭玩手機,沒聽見吧。
「不說妖怪的事了。」雪代子說道:「安娜,我們先去一趟醫院。」
雪代子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明天直接上班也沒問題。
安娜很不解,問道:「去幹什麼?」
「有個孩子為了救我,受了很嚴重的傷,現在還沒脫離危險。」
雪代子憂心的說道。
「我知道了。」安娜回答。
「那種藥還有嗎?」雪代子問道。
「有。」安娜知道雪代子的意思。
輕鬆了一口氣,雪代子高興道:「太好了。」
不過,恰恰給了三瓶,那個魔女是故意的嗎?
安娜想到了這種事。
能看穿全部劇本的傢伙,真的是,超級討厭的傢伙啊。
那魔女,很危險。
安娜再度確定了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