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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寅許久沒有回家用飯。
席間,苣氏,高瞻,高琛,還有高琛的生母吳氏都在,即便人不少,可用飯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食不言,寢不語,這便是士族刻在骨子裏的教養。
用過飯之後,高瞻這才看着高寅說道「阿寅,你隨我去一趟書房。」
他並沒有叫高琛。
高寅看着高瞻點頭說道「是父親。」
苣氏定睛看了高寅一眼。
高瞻已經起身。
他一起身,其他人皆站了起來。
高瞻環視其他人一眼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們都回去歇着吧!」
「是家主。」苣氏與吳氏看着高瞻盈盈一福。
高琛拱手說道「是父親。」
高寅跟在高瞻身旁,父子兩人朝書房走去。
高琛意味深長的看了兩個人的背影一眼。
苣氏漫不經心的看了高琛一眼,高琛這才移開視線,吳氏親自將苣氏送了回去。
高瞻與高寅兩個人在書房之中,婢女已經煮好了茶。
滿室茶香。
高寅坐在高瞻對面,父子兩人許久沒有這樣喝過茶。
高瞻飲了一口茶,他抬頭看着高寅問道「阿寅,你如何看待這次的事?」
他所說自然是燕國公主溺亡的事。
高寅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他看着高瞻說道「父親,這次的事遠非表面這般簡單,這個時辰姑母與公子還在宣德殿前跪着。」
高瞻雙眼微眯「依你之見是誰做的?」
在他的注視下高寅緩緩吐出兩個字來「姜策。」
「你我父子所見倒是相同。」高瞻看着高寅嘴角一勾。
怎料,高寅接着又道「還有姜禾公主也脫不了干係。」
這倒是有些出乎高瞻的意料,他定睛看着高寅說道「此事已經累及夫人與公子,斷不能再把阿禾牽扯進來。」
「那無辜之人的性命呢?」高寅目不轉睛的看着高瞻。
「其他人自然無足輕重。」高瞻想都未想開口說道。
「父親……」高寅開口還想說些什麼。
高瞻右手一抬,他看着高寅說道「此事你無需插手,我自會處置。」
高寅點頭說道「是。」
「去看看你母親吧!」高瞻看着高寅說道。
「是父親。」高寅緩緩站了起來,他看着高瞻拱手一禮。
在高瞻的注視下,他轉身朝外走去。
他才走了沒有幾步,高瞻突然開口叫住了他「阿寅。」
高寅腳下一頓,他扭頭朝後看去「父親可還有什麼吩咐?」
「父親希望你時刻牢記自己肩頭的責任。」高瞻看着高寅意味深長的說道。
高寅拱手說道「是父親。」
語罷,他提步走了出去。
高瞻深深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那一眼格外的深沉。
苣氏已經在等着高寅了。
「阿寅。」高寅一進來,她便含笑看着高寅招手說道「到母親這裏來。」
苣氏在軟榻上坐着。
「是母親。」高寅緩步走了過去,他坐在苣氏身旁。
矮几上擺放着許多女子的畫像,這些皆是士族女子,畫像後面還寫有她們的生辰八字,這些都是苣氏千挑萬選出來的,每一個人的性情與容色都是絕佳的,在苣氏看來唯有這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高寅。
「阿寅,你年歲也不小了,是時候該成婚了,這些都是母親千挑萬選出來的,你看看比較喜歡哪個?我會擇日給你定下婚事,這也是你父親的意思。」苣氏手中拿着幾張畫像,她細細端詳着,心中不停的做着比較。
「母親,我的婚事不急,這些等以後再說吧!」從前高寅便是這般推脫的,如今依舊如此。
苣氏看着高寅,她眉頭一蹙,緩緩放下手中的畫像,開口說道「阿寅,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阿琛都定下婚事了,你作為兄長也該成婚了。」
高寅的目光落在那些畫像上,十數個妝容精緻,衣裙華貴的女子,他一眼便看完了,在他看來這些女子並無任何不同之處,他全無一點興趣。
苣氏看得出他興致缺缺,她耐着性子說道「阿寅,你是高家唯一的嫡子,你的嫡妻可不是隨意一個人便可做的,她不僅需要有強大的母族,更需要有與你相匹配的容色與性情,你若是拿不定主意,我與你父親就替你做主了。」
苣氏說着抽出一張畫像放在高寅面前,她含笑說道「這是王家嫡女王嫣,你父親與我都十分中意她,她年紀比你小五歲,無論性情還是容色都是頂尖的,你若是沒有什麼旁的意見,不日我就派人上王家提親。」
「這是父親與父親中意的,而非我中意的。」高寅看都未看王嫣的畫像一眼。
「那你中意什麼樣的女子?」苣氏定睛看着高寅問道。
高寅沒有開口。
他中意什麼樣的女子呢?
一張嬌俏的臉從他眼前閃過,那是一個格外鮮活的女子,不似姜禾公主那般驕縱,也不是士族教養的女子那般偽善。
「今日桃花宴上的事,我與你父親已經知道了,城中已經傳出些許閒言碎語,吳氏在你父親面前話里話外一直暗指你與那個季氏阿嫵不清不楚,你父親已經有些惱怒,母親知道你心善,可旁人難免會多加揣測,你也知道你父親與我一直都對你寄以厚望,你的嫡妻必得我們都滿意。」苣氏目不轉睛的看着高寅說道。
高寅端起矮几上的茶喝了一口。
他依舊沒有開口。
苣氏看着他接着說道「好在那個季氏阿嫵就要問斬了,旁人也中傷不了你什麼,你該知道你父親最看重的就是家族的聲譽,若你與那個季氏阿嫵當真傳出些什麼,以你父親的性子他會怎樣做?」
苣氏一字一句落在高寅心頭。
高寅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他看着苣氏說道「母親說的是,我也該成婚了,至於人選就由父親與母親做主吧!」
他說着站了起來。
苣氏凝神看了高寅一眼。
高寅看着她拱手說道「母親,時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孩兒還有事要處理就先回去了。」
苣氏微微頷首。
不知為何高寅的妥協,並未換來她的笑容。
相反她面色十分凝重的看着高寅的背影。
「主母,您這是怎麼了?郎君都已經同意了,您難道不該歡喜嗎?」一旁的盧婆子一臉不解的看着苣氏。
苣氏意味深長的說道「你難道不覺得他答應的太過輕易了嗎?」
這些話她說過不下百遍,可哪一次他不是一口就回絕了!
她還以為若要他點頭定要費一些周折。
苣氏滿腹疑惑,究竟是哪裏不一樣了?
在此之前她從未多想過什麼,譬如吳氏那些有意中傷高寅的話。
兀的,苣氏猛地站了起來。
「主母怎麼了?」盧婆子一臉震驚的看着苣氏,她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在她的注視下,苣氏緩緩坐了下去。
她真是細思極恐……
當高瞻得知高寅同意定下婚事的時候,他也有些意外。
雖然有些意外,他卻並沒有多想,他讓苣氏將所有女子的畫像都拿來,兩個人細細的斟酌了一番,最終還是定下來王家嬌嬌王嫣。
只待選一個好日子,他便派人上門提親。
從前在刑部大牢的時候,每餐都是一碗菜湯,一個窩頭,如今在天牢就只剩下一個如孩童拳頭大小的窩頭。
魏氏,李氏,梅若雪,季媚與季茵被關在一間牢房。
「這也是人吃的嗎?」季茵看都沒看一眼便把窩頭扔在地上。
其他人怕的要死,自然也沒有什麼胃口。
季媚靠着魏氏坐在地上,她緊緊的拽着魏氏的衣袖,聲音顫抖的問道「母親,我們真的都要死嗎?」
魏氏沒有開口,可她心中明白,大王已經下旨哪能輕易改變。
她聲音一落,梅若雪與李氏便再度落下淚來。
「我不要死……」季茵驚慌失措的大聲嚷嚷起來,她死死的拽着李氏的衣袖哭着說道「姨娘,我不要死……」
李氏沒有開口,她腹中還懷着胎兒,她更不想死,可是跟誰說理去!
季伯言一直在等季蔓的好消息。
只是從上午等到晚上,季蔓都沒有出現,他情緒低落將手中的窩頭塞給吳生。
吳生一言不發的啃着窩頭。
整個天牢之中最鎮定的就數季嫵了。
沒有驚慌失措,沒有惶惶不安,她一臉從容的坐在姜策帶來的錦被上,一手拿着窩頭,一手掰成小塊小塊的,慢悠悠的吃着,仿佛在吃什麼美味佳肴一般。
忽的,暗無天日的天牢中多了一絲亮光。
季嫵瞬間扭頭追着亮光看去。
忽明忽暗的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姬行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他手中提着一個食盒,出現在眾人眼中。
黃色的光暈籠罩在他四周,他看都未看其他人一眼,徑直走到季嫵的牢房前。
季嫵緩緩站了起來。
兩個人之間隔着牢房,四目相對的那瞬間,季嫵臉上一點意外都沒有,她看着姬行淡淡的說道「你來了。」
天牢的侍衛上前打開鎖,推開牢房的門。
姬行提着食盒走了進來,他看着季嫵說道「是,嫵嫵,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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