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怎麼了?宋郎中,你倒是說說話啊。」王管家有些焦急的圍在宋郎中身邊,宋郎中從廂房內走出來後,就一直搖頭嘆氣,一語不發,這表現着實讓王管家心慌。
若是公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他······
「宋某醫術不精,實在是無能為力啊,公子的後腦勺處本來就有一處舊傷,今日又添新傷,就算是華佗在世,也無法起死回生,只怕他熬不過今夜了。」宋郎中言語間皆是無可奈何,他那雙清明的眸子望着外邊那湛藍的天空,看起來多了一分蕭瑟的味道。
白霓裳背着藥匣子,默默地站在一旁,她垂下腦袋,一語不發。
可是那嘴角卻止不住的上揚。
剛剛她已經餵給了小青「假死藥」,不出一個時辰,小青就會徹底沒了呼吸,到時候賈家定然會把他運出府,到時候救他也就容易的多。
王管家聽到宋郎中此言,
「美男!我的美男啊!」正此時,門外傳來一個鬼哭狼嚎的聲音,就看見還沒完全康復的賈富貴,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他剛剛收到了風聲,就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而王管家還沒有想好措辭,就看到賈富貴來了,一瞬間心虛,小臉兒慘白,他慌慌張張的雙膝毫不猶豫的下跪,他的身子匍匐在地上,止不住的顫抖,「對不起,老爺,是小人辦事不利,沒能護住公子的性命。」
「你給廢物!要不是你,明日就是我的大喜之日!」賈富貴毫不客氣的一腳踹在了王管家的身上,他怒目圓睜,身上隱隱散發着懾人的怒火。
「對不起,老爺我錯了,是我的錯。」王管家卑微之極,用力的將自己的腦袋磕在石板上,一下又一下,清脆作響,儘管那青色的磚上已經隱隱有了血跡,他依然不敢停歇。
「賈老爺,你還是進去看看公子最後一面吧。」宋郎中於心不忍,還是開口替王管家解了圍。
賈富貴這才想起自己來的正事兒,他一腳跨過門檻,好像一陣風一般的沖了進去。
白霓裳借着餘光,悄悄的窺伺那廂房內的動向。
只見賈富貴伸出那一隻鹹豬手,撫摸上了小青那宛若瓷器般細膩的肌膚,他的指尖透着依依不捨,嘴裏碎碎念着:「美人啊美人,你我今生的緣分還未能夠圓滿,就陰陽兩隔了!我的心好痛啊!」
說着,那賈富貴竟然掄起拳頭,朝着自己的胸口一頓猛捶。
白霓裳看的眼睛睜的如同鈴鐺一般的大。
不是吧?不就「死了」個美男麼?用得着這麼痛苦嗎?
按照賈富貴的經濟財力,想要找別的男子很難麼?
當然,不可否認,這小青的顏值那可謂是頂尖兒的。
「老爺,老爺你不要傷着自己啊,整個賈府還要考您撐着啊~」那王管家見賈富貴這般動作,他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跑到賈富貴身邊,一把將他抓住,不願他再傷害自己。
「你滾開,若不是你,我和美男的姻緣會就此斷了麼?」賈富貴看到王管家就來氣,再加上王管家此刻鮮血直流,整個人看起來一點美感都沒有,兩相對比之下,賈富貴更加的惱怒了。
「老爺,老爺,是奴才的錯,是奴才的錯啊,就算公子去了,您也不能這麼傷害自己啊。」王管家念叨着,眼裏滿是懇切。
白霓裳見到眼前這充滿戲劇的一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小青跟這賈富貴是不是當真有一段痴纏的愛恨情仇呢。
白霓裳有所不知的是,賈富貴雖然作為多端,但當真是個情種,上一次他還為了他的十三房小妾要死不活,不過是因為小妾受了風寒,怕傳染於他,故而謝絕他的寵幸。
「滾——」賈富貴毫不客氣,再一腳踹到了王管家的身上,將他從廂房之中踹了出去,末了,還覺得不夠解氣,「來人。」
「奴才在。」幾個三大五粗,手持木棍的小廝走了進來,畢恭畢敬的朝着賈富貴行了個禮。
「把王管家給我關在雜物間裏,不准給他吃喝,讓他好好記着,這個家誰才是主子!」賈富貴一怒之下,下了這般指令。
白霓裳心下一驚,看這王管家嚇得哆嗦,加上賈富貴踹的這兩腳着實不輕,若是再被關起來,還不吃不喝,只怕這一條命怕是沒了啊。
王管家也聽出了賈富貴的意思,他眼裏的光一點點暗了下來,好像一個毫無生氣的人偶,被幾個小廝架了出去。
「賈老爺,其實這事兒也怪不得王管家,就兩道傷而言,舊傷重得多,若是王管家不敲頭部,興許公子就能逃過一劫,只是他恰好敲重了同一部位,才釀成了這樣的局面。」
宋郎中本就是個救死扶傷的主兒,他一向仁慈,自然不想王管家因為他們的計謀,而丟了性命,若是這樣只怕他餘生都不得安寧,故而他才體王管家說了話。
「宋郎中,這是我府上的事兒,你走吧。」賈富貴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力氣,他一屁股坐在床邊,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
「好的,賈老爺,那我先走了。」宋郎中朝着賈富貴一拜,領着白霓裳正欲走出這庭院,身後,卻突然傳來了賈富貴的聲音。
「宋郎中,且慢。」
白霓裳和宋郎中本來放下的心,在這一刻又高高的提了起來,他們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緊接着宋郎中回過頭,又是一副平靜的模樣,「怎麼了?賈老爺。」
「一會兒你去賬房讓老鍾給你算一下診金,辛苦你了。」賈富貴交代完,就不再看他們,而是側過臉深深的看了一眼小青的面容,最後懨懨的開口:「來人,準備公子葬禮。」
白霓裳聽到賈富貴這句話,那才真正的放心了下來。
如此,小青終於安全了,也不知道小青曉得自己那張如花似玉的臉被賈富貴摸了,會不會一時間想不開啊?
白霓裳決定,將剛剛看到的一切,都永久的藏於心澗。
「宋某告辭。」宋郎中對着賈富貴說了一聲,便和白霓裳逃出了賈富貴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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