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麼目的?」林初一咯咯嬌笑,看着父親的後腦勺說道:「不過人家都闖進我們的菜園子裏面去了,總得隨手敲一棍子反擊吧?難道要任由別人踩壞我們辛苦種下的青菜胡蘿蔔啊?」
「初一,你還太年輕了,沒有為人父母的經驗,所以有一個道理你暫時還不懂。」林遇一邊把泥灰扒拉進花盆裏面,一邊出聲告誡。
「什麼道理?」
「父母只會把自己家的孩子給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誰會跑去妝扮別人家的孩子?」林遇轉身看向林初一,咧開嘴巴笑了起來,說道:「在父母的眼睛裏,只有自己的孩子才是全天下最聰明最可愛的。所以,父母如何愛護自己的孩子都不過份。」
「但是,倘若伸手去妝扮別人家的孩子,那就會被人懷疑你的目的不單純了。吃力還討不了好,有可能還會落得一個意圖拐賣孩子的人販子罵名。你說是不是?」
林初一沉吟片刻,說道:「爸,你不贊成我在瓷器展開幕式上面誇獎江來這件事情?」
「這次的大國重器瓷器展是你一手策劃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你親力親為,也確實取得了耀眼的成績。你的辛苦沒有白費。這幾天我接到了不少老朋友的電話,都說我林遇生了一個好女兒啊。」林遇埋頭幹活,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和自己的兒女嘮家常:「我林遇這輩子有兩件事情最是自得,一是把你外公那間八面漏風的小當鋪一手打造成為現在在整個古董界都赫赫有名的尚美集團。第二件事情就是你媽媽給我生了初一這個寶貝女兒。」
「爸……」林初一心裏感動,眼眶泛紅的喚道。
「你弟弟好逸惡勞,不求上進。我雖然生氣,其實也是抱着無所謂的態度。想着反正我有一個好女兒在,也用不着每個兒女都那麼勤奮努力。老天爺總不能把所有好事兒都讓我林遇一個人佔盡了吧?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尚美交到你的手裏我是放心的,你的表現我也一直都很滿意。」
「江來對我們林家而言終究是一個特別的人,你在這件事情上處理的手段稍顯稚嫩,操之過急了一些。捧殺這種事情,用的好才帶着一抹殺意,用不好……那就只有捧連一絲殺氣都見不着。很顯然,那個被你稱之為「性格古怪」的傢伙比你更懂得借力打力的方法。他的反擊就很漂亮,是不是?」
「爸,對不起。」林初一低聲道歉,說道:「我以後會注意的。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傻孩子,和爸爸說什麼對不起?爸和你說這些是希望你更加沉穩,也更加成熟。身上扛着那麼重的擔子,已經夠辛苦了。你看看小瑩麗麗她們,和你一樣的歲數,每天不是吃吃喝喝就是滿世界的去旅遊,你想想你有多久沒出去走走了?這麼一說,倒是爸爸有些自私了。」
「爸,這是我願意做的。」林初一出聲勸慰,說道:「剛才你說在父母的眼裏,自己的孩子是全天下最聰明可愛的。同樣的道理,在兒女的眼裏,自己的父母也是全天下最無私最偉大的。」
林遇笑着搖頭,說道:「就你這小丫頭嘴甜,你弟弟……算了,不說他了。你媽媽知道你今天回來,嚷嚷着說要親自下廚,你去看看她今天給你做什麼好吃的。」
「好的。」林初一在父親的肩膀上面拍拍,脆聲說道:「老林同志辛苦了。」
「臭丫頭,你爸可一點兒都不老。」林遇開懷大笑。
等到林初一進屋,林秋端着剛剛拌好的肥料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姐姐進屋時的窈窕身影,問道:「你和我姐說什麼了?那麼開心?」
「你姐不缺聰明才智,但是對這個世界的險惡還缺乏認知。這也怪我,這些年對她保護過甚,讓她一帆風順的走到現在。沒有經歷過什麼磨難。」林遇停下手裏的活計,輕輕嘆息着說道:「她用處理公司那些傢伙的心態和手段來處理江來,這原本就是走了一着錯棋。有人吃屎,有人吃肉,是狼是狗要分得清啊。」
「你和我姐說清楚不就得了。」林秋漫不經心的說道。
林遇搖頭,說道:「你姐心高氣傲,不說還好,我這麼一說,怕是她心裏更是咽不下這口氣。要是她把精力全部都轉移到這件事情上面去了,反而會落了下乘。江家那小子就像是一條巡遊在我們林家周圍海域的鯊魚,看到哪兒破皮流血了,他就轟隆隆的衝過來撕咬……說多錯多,做多破綻也多。不搭理他,最是穩妥。」
「放心吧。」林秋笑呵呵的安慰着,說道:「他不是我姐的對手。再說,不是還有你這條東海龍王在背後坐鎮嘛。鯊魚再大,不也得給龍王做點心?」
話音剛落,就看到林初一推開房間門風風火火的走了出來。
「哪兒去?一會兒就要吃飯了。」林遇出聲問道。
「剛剛接到小和電話,公司那邊出了點事情需要我去處理。」林初一出聲應道,然後快速朝着自己的車子走了過去,說道:「我和我媽說了,今天不在家吃飯了。」
很快的,院子門口就傳來汽車轟鳴遠去的聲音。
林遇幽幽嘆了口氣,說道:「我就知道是這樣。這丫頭,性子倔,不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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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來寫完最後一張鑑定說明,看向文良平說道:「如果文總對我的鑑定有什麼疑議,可以再找鑑定專家或者鑑定機構進行復驗。」
「不用了不用了。」文良平擺了擺手,說道:「我相信江大師的鑑定結果。那些鑑定機構就喜歡用什麼原子吸引光譜分析x射線熒光分析之類的高科技玩意兒來吸引眼球,這些東西有什麼可信度?那些冷冰冰的大傢伙,能夠鑑定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這些寶貝?我老文是不相信的。它懂什麼是藝術構造?它懂什麼是白描筆法?它能分辯出哪一幅是王羲之的字?它能分辨的出哪一幅是張大千的畫?它只能對那個年頭的紙啊土啊什麼的做分析,但是,同個年代做的贗品……用的不是同樣年頭的紙和土?」
「還是得像咱們江大師這樣的,有傳承,有來歷,眼睛這麼一瞅,伸手這麼一摸,鼻子這麼一嗅……是真是假,都逃不了你的法眼。簡直神了。」
「我信。」江來說道。
「就是說嘛……大師,你說你信什麼?」
「我信儀器。」江來面無表情的說道:「有些實在拿捏不住的,我也會讓人送去做儀器檢測。」
「------」
文良平覺得這傢伙實在不會聊天。
聊着聊着,就把天給聊死了。
不僅僅能把天給聊死,還能夠把聊天的人也給聊死。
我辛辛苦苦絞盡腦汁想方設法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對你進行讚美崇拜,結果你一巴掌抽在我臉上……這樣好玩嗎?
好不容易把胸口那股子悶氣給排解出去,文良平笑呵呵的說道:「今天實在是辛苦大師了,具體的費用我會讓管家列好表格,然後讓財務打到施先生的公司戶頭上面去。」
「我相信文先生。」施道諳笑着說道。具體數字早就在他的心裏過了一遍,想必文良平也不會讓他們兄弟倆人吃虧。
我還讓人準備了幾樣頗具特色的小菜,今天晚上咱們就着鐵蓋茅台品一品我們家大廚的手藝。」
「我不喝酒。」江來說道。
文良平已經被「懟」習慣了,轉頭看向施道諳,施道諳笑着說道:「鐵蓋茅台啊,好東西。今天晚上我陪文總喝幾杯,咱們倆不醉不歸。」
「哈哈哈,好一個不醉不歸。」文總大笑出聲,發現師兄確實比師弟要可愛多了。
不,是正常多了。
正在這時,江來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打開手機,發現收到了一條新的信息。
打開信息看了一眼,說道:「我晚上不和你們吃飯了。」
「不和我們吃飯?」施道諳大驚,說道:「那你和誰吃飯?」
「有人約我。」江來說道。
「男人女人?」
「女人。」
施道諳更加吃驚,說道:「還有女人約你吃飯?」
「當然。」江來一臉驕傲的說道。
頓了頓,又說道:「不是女人,是女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