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夜未明要見范遙的要求,巫宙的內心是原本是拒絕的。
直覺告訴他,這貨絕逼想要搞事情!
只是鑑於關於明教的這個任務,對於他們來說還要比夜未明更加重要許多,相反在任務的進展上夜未明卻明顯要更勝一籌。
畢竟,夜未明與三月已經完成了對陳友諒的審問,而他們確是差點被洪七公全滅。
在這種雙方資源與需求同樣不對等的情況下,他們想要與之合作,就必須拿出一些誠意出來。
加上夜未明要想范遙的這個要求,其實說出來並沒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他之所以不想促成,也只是潛意識裏感覺這樣做有些危險而已。
但若是連努力都不努力一下,便一口回絕夜未明的話,那之後的合作神馬的,也都不用談了。
所以在略微的猶豫了一下之後,巫宙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我需要去問一下我師父本人的意見。」
夜未明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巫宙跟着又對裴屠狗說道:「屠狗,你先和夜兄他們聊聊任務的一些相關線索,在我去面見師父的這段時間,千萬不要怠慢了夜兄和三月姑娘。」
目送巫宙施展身法消失在視線之中,夜未明的嘴角不由勾勒起一絲玩味的弧度。
這傢伙擺明了還是對自己不放心。
說是讓裴屠狗和自己商量事情,實則還不是為了讓他看着自己,不讓自己在後面偷偷的跟蹤他?
作為一個公正無私善良的公門俠聖,夜未明對於巫宙這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思不禁感覺十分的好笑。
於是他果斷的放棄了跟蹤對方的想法,裝作若無其事的與裴屠狗和七夜,談論起了各自在這次任務之中所掌握的線索和情報。
事實上,對方的情況和夜未明猜想得差不多。
相比起神捕司給夜未明安排的任務,明教那邊的任務更急,獎勵更高,時間方面自然也要更加緊張許多。唯一比夜未明他們這邊寬鬆的條件,大概就是完成任務的標準比較低了。
畢竟明教不需要像神捕司一樣,站在一個更高的角度上兼顧全局,他們只需要考慮明教一方的利益就可以了。
所以,范遙交給他們的任務是:在這次危機之中最大限度的減少明教一方所承受的損失。
從這個角度上來講,他們的最優選擇其實有兩個。
除了如夜未明之前所想的那樣,將明教與六大派之間已經箭在弦上的大戰化解與無形之外,還可以想辦法提前消滅亦或是重創六大派的聯軍,也同樣算是極其完美的完成了本次任務。
當然,這兩點不論要做到哪一個,都是無比困難的。
不過范遙也並沒有要求他們一定要力挽狂瀾,只需要他們在這次的危機之中發揮出一些積極的作用,便可以根據任務完成度的不同,獲得不同程度的任務獎勵了。
夜未明在聽過裴屠狗的敘述之後,悠然的開口說道:「其實這兩條路,不論你們選擇哪一條都沒有毛病,但一定要儘快的做出選擇,然後再朝着這個選擇不斷的做出努力,能做到什麼程度,就算什麼程度。」
「如果在兩者之間搖擺不定,最終恐怕只會落得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結果。」
聽到夜未明給出的中肯提議,裴屠狗不僅悠然一笑道:「這兩條路線之中本就存在這本質上的衝突,這一點我們當然清楚。這就好像通向不同終點的兩條路,如果中途改變主意,之前的努力非但不會成為積累,反而還需要付出比一開始更多的努力才能達到目標。」
「更何況……」微微一笑,裴屠狗笑道:「我們既然已經追查到了陳友諒這裏,而且並沒有放棄努力,就已經足夠說明我們的態度了。不是嗎?」
夜未明滿意的點了點頭,他明知道自己所說的這些可能是廢話,但還是要說。其目的,就是要重申一遍這個根本上的立場問題。
畢竟,只有在立場上相互統一,才是保持良性合作的大前提。只要能讓明教三人組中主事的裴屠狗給出一個明確的表態,他之前的那番話便不算是白說。
再之後,四人又交流了一下各自在這個任務之中的收穫與觀點,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過去了。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巫宙終於折返回來,並在第一時間衝着夜未明說道:「夜兄,我師父已經同意和你見面了,請隨我來。」
夜未明聞言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三月,而後轉頭對巫宙說道:「勞煩巫宙兄帶路。」
巫宙見狀,卻是態度堅決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師父只見夜兄。」
那傢伙還挺謹慎的。
夜未明微微一笑,轉頭衝着三月聳了聳肩道:「三月,你先在這裏等着,或者和七夜妹子一起聊聊天神馬的,我很快就回來。」
三月乖巧的點了點頭:「阿明,你自己小心。」
言罷,夜未明便一路跟着巫宙折返回成都,再通過驛站傳送到了距離成都城南五十里之外一個叫做丈人村的新手村,並在位於村外的破廟之中,見到了依舊是苦頭陀模樣的范遙。
這個范遙,夜未明等人曾經在幫唐三彩做「三生石」任務的時候弄死過一次,不過介於遊戲機制的特殊性,那次的任務分身被殺之後,該段記憶並沒有被其本體繼承。
所以,對於現在的范遙來說,夜未明就只是一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武林後起之秀。
在相互客套了幾句之後,夜未明卻是故作驚訝的說道:「久聞明教的逍遙二仙風流倜儻,瀟灑不凡,但我觀閣下的相貌……話說,你真是范遙?」
夜未明的話說得很不客氣,甚至可以說是在往對方的傷口上撒鹽也不為過。
一旁的巫宙聽到這句話,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已經開始考慮一會雙方打起來之後,他要出手幫誰的問題了。
卻不料范遙聞言卻是平靜的搖了搖頭:「為了明教的百年基業,我犧牲一些相貌又有何妨。更何況,既然得不到所愛之人的心,留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又有何用?」
范遙今天的表現可以說是出乎預料的坦誠,在自嘲的說了一句之後,跟着又將自己如何自毀容貌,臥底元蒙的事情,簡單的和夜未明說了一遍。
最後,總結道:「如今明教面臨着動輒滅教的巨大危險,我不得不冒險在夜少俠面前坦誠相見,希望在接下來的合作中,夜少俠不要讓我失望才是。」
夜未明微微一笑,並沒有打算直接向對方做出什麼保證,而是直奔主題問道:「歸根到底,所有的恩怨都是由成昆,亦或者說是圓真和尚所挑起的,所以想要解決麻煩,就必須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那麼問題來了……」
夜未明直視范遙:「你能不能給我一個直接可以找到成昆,或者說是圓真本體的任務,讓我們可以埋伏他一波,一勞永逸?」
范遙聞言立刻搖頭:「那圓真行蹤詭秘,而且十分小心謹慎,想要對付他並不容易。我雖很想,但並沒有可以讓你直接找到他本體的辦法。」
夜未明早料到這種結果,但還是皺着眉頭,裝出一副很不滿的樣子說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圓真現在具體在什麼地方?哪怕不是本體,想來就算只是殺死他的一個分身,也有很大幾率可以找到一些對緩解此次危機有所幫助的線索。」
范遙再次搖頭:「那圓真的武功極強,並不好對付……」
夜未明不等他說完,便出言打斷道:「你只需要告訴我他在哪,至於能不能得手,就是我要考慮的問題了。」
聽到夜未明如此自信的發言,范遙看向夜未明的目光不由變得更加欣賞了幾分。
初生牛犢不怕虎!
這就是他此刻心裏對夜未明的評價。
同時,也不禁感慨自己已經老了,再不付當年無所畏懼的雄心壯志了。
於是乎,他並沒有計較夜未明的態度問題,而是直接給出了一個準確的答案:「汝陽王府。」
汝陽王府?
聽到范遙給出的答案,夜未明忍不住在心裏暗叫坑爹。
以夜未明現在的實力,想要單獨對付一個圓真,他還是有着很大把握把對方陰……弄死的。
可是要對付圓真+玄冥二老+阿大、阿二、阿三+神箭八雄+無數元蒙精兵……夜未明感覺,這個挑戰有點兒蛋疼!
微微皺眉,夜未明再次問道:「難道那圓真就沒有落單的時候嗎?」
「有。」范遙先是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跟着又補充道:「不過那圓真並不信任我,自然不會讓我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落單,落單之後又會出現在哪裏。」
「所以,如果想要對付圓真的話,恐怕還要靠夜少俠自己來尋找機會才行。」
不用你說,這樣的機會,我已經再找了!
就在夜未明開始在心裏不住吐槽的時候,卻是忽然聽到范遙開口說道:「我隱姓埋名潛入汝陽王府多年,其實真正見過圓真也沒有幾次。他似乎很討厭郡主院子裏的那些鮮花,所以幾乎每次出現都是趕在秋冬時節,百花枯萎的時候。」
「只有一次因為事關重大,他才在盛夏參加了郡主組織的集體討論,事後我沿路尾隨去刺殺他,結果交手沒有幾招他就逃了。」
「那也是我在數度刺殺之中,唯一沒有吃虧的一次。」
搖了搖頭,范遙繼續說道:「我之所以和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那個圓真即便再汝陽王府之中,也是十分孤僻的存在。所以,落單的時候回比較多,一旦外出,也很少與人同行,如果你能抓住機會的話,倒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夜未明知道範遙能夠告訴自己的,都已經說了。於是在點了點頭之後,跟着立刻話鋒一轉,語氣凝重的說道:「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此事關乎着你們明教的內部矛盾,希望范右使能夠如實回答。」
范遙聞言立刻點頭表示:「你問,只要不是涉及到明教的核心機密,我保證知無不言。」
夜未明聞言微微一笑,隨之終於拋出了那個讓他期待已久的問題:「當年,金花婆婆和銀葉先生在途徑漢口的時候,被一個元蒙人手下的啞巴頭陀下毒暗算,導致了銀葉先生中毒身死,金花婆婆卻是僥倖活了下來。」
聽夜未明說到這裏,原本波瀾不驚,仿佛任何事情都無法影響到其心境的范遙,卻是忽然露出了無比驚恐的神色,就仿佛是見了鬼一般。
夜未明見狀,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看來此事,范右使是知道的呢。」
眼看着氣氛有些不對,一旁的巫宙心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但偏偏他根本不知道夜未明與范遙到底在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做,才是最佳的選擇。
現在的他,甚至已經開始後悔帶夜未明來見范遙了。
而范遙聽到夜未明的追問之後,在經過數度神色變換之後,終於還是嘆了一口氣道:「果然,人如果做了虧心事,早晚會有報應找上門來。」
「你猜的沒錯,當初給黛綺絲夫婦下毒的人正是我范遙。」
夜未明聞言微微點頭,但還是繼續追問道:「我相信范右使是也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既然事情已經做了,想來你也不會害怕金花婆婆的報復。那麼剛才我說起此事的時候,你的臉上為什麼會露出驚恐的表情,這可不是一個敢作敢當之人應有的反應啊。」
這也是讓夜未明真正感到疑惑的地方。
像范遙這種人,在求愛失敗之後做出一些極端的事情來並不奇怪,但他之前表現出來的恐懼,就有些或說不通了。
范遙聞言,臉上不禁露出一絲苦笑:「沒想到夜少俠竟然對范某如此了解。」
「其實我之所以會感到害怕,是因為那次下毒的事情十分的蹊蹺,我當時給黛綺絲夫婦下的是相同的毒藥,完全不足以致命。」
「我之所以那麼做,也不過是想要出一口惡氣而已。」
「卻不成想,那韓千葉在中毒之後,竟然會不治身死!」
「殺韓千葉,本就不是出於我的本意,所以才會感到心裏不安。雖然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勸自己,他死了活該,但心裏上還是有些……」
搖了搖頭,范遙的目光卻是猛地變得凌厲起來:「若是黛綺絲要殺我報仇,我可以束手待斃。帶夜少俠若是想要完成任務,恐怕還要與范某做過一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