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霜的聲音越來越低,葉鵬飛卻感覺自己身子越來越暖,仿佛浸泡在溫水之中,舒坦得叫人沉沉欲睡。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不過讓他興奮的是,他發現自己的眼神似乎能看到光了,雖然依舊很模糊,模糊得連自己的雙手也看不清楚,但這也證明了他的眼睛正在好轉,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徹底看清楚東西了。
人的眼睛和腦袋一樣,一旦受損很難治癒,葉鵬飛手中有蓮生丹,但這種被稱為療傷聖藥的丹藥,只能治療內外傷,對於眼睛、丹田、紫府、腦袋幾乎沒有任何療傷效果,也正是因此,葉鵬飛並沒有急着去服用蓮生丹。
除了蓮生丹之外,他手上還有一枚生生造化丹,這種八階的丹藥是真正的生死人肉白骨,只要人未死,一枚丹藥下去,任何傷勢都能治癒,只是這枚生生造化丹得來不易,葉鵬飛想留着帶回去給老媽服用,以便治好她的紫府之傷。
所以,葉鵬飛雖然雙眼失明,身處黑暗之中,也堅持沒有去動那枚丹藥。
何況,在他想來自己體內有太古源血,又有冰火龍心,加之原本自己肉身就已經十分強橫,具有斷肢重生神通在,恢復如初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一個人不管修為多高,膽子多大,一旦長時間出於黑暗之中,內心就無法避免產生強烈的恐懼感,這是人之共性。
他一時間想不明白如霜為什麼會滔滔不絕說這些話,甚至於回憶起了兩人剛開始相遇時的場景,他本能的感覺似乎有什麼不對勁,但那裏不對他卻有說不上來。
一種前所未有的困意漸漸襲來,強烈的困意使得葉鵬飛,根本沒有精力去思考如霜的話,他只能道:「如霜,別說了,以後你跟着我好不好?咱們再也不分開了。」
如霜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道:「我也想過和你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了,可是……有些事情往往不是咱們能左右的。」
葉鵬飛沒有回答,他很困,困得自己無法張嘴說話。
如霜又道:「你睡着了麼?」
葉鵬飛想要搖頭,卻有覺得腦子沉重得要命,自己好像服了安眠藥一樣,隨時有可能暈睡過去。
如霜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接着葉鵬飛就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輕微響聲,似乎是如霜在挪動着身子,盡力的靠近自己,可他卻沒有感覺到如霜的氣息。
又聽如霜道:「我剛才和你說這麼多,其實是想催眠了,讓你早點睡着,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更好的接受命源的灌輸。」
「這『移花接木陣』是當年我媽為了救我和松岡時佈置的,當年我見到這個陣法時,留了個心眼,悄悄的記下陣法的佈置方法,沒想到今日竟然能用上。」
「移花接木陣?」暈睡之中,葉鵬飛不斷念叨着這個名字。
他總感覺這名字有些熟悉,但具體是什麼陣法,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實在是因為他此時太困了,腦子正常無法運轉的緣故。如果是在平時,他一定會非常震驚,因為這個移花接木陣乃是一種九階的陣法,如霜居然能佈置九階的陣法。
「以前我挺恨你的,恨你為什麼沒有選擇跟我走,而是選擇留下來和你的妻子一起。可是現在我明白了,原來愛一個人是要背負責任的,就如同我現在這樣……」
如霜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傳來,這些話葉鵬飛聽得真確,卻無法經過腦子去思考,他此時已經沉睡了過去,只是一直保留着一個心思,本能的去傾聽如霜的聲音,似乎只要她的聲音還在耳邊,自己就能安心一樣。
又斷斷續續聽到如霜說道:「現在能這樣看着你,其實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慰藉……很感激你……奮不顧身的進去困雲澤……我知道你是因為……其實,我之前說的,你本應該死了,中了葉震秋的湮滅之後,沒有一個人能活着……以後……以後如果我不死,如果……請你一定要答應我……」
當聽到如霜那句「如果我不死」時,葉鵬飛猛然驚醒了,一下子睡意全無,支撐着叫道:「如霜,你……你剛才說什麼?」
如霜似乎被葉鵬飛嚇了一跳,突然沉默了起來。
葉鵬飛努力的睜開眼睛去看,這一次他眼睛又比剛才好了一些,竟然能勉強的看清楚東西了。
只見眼前是一面碧油油的光幕,適才他向如霜爬過來時,腦袋磕到的那面「牆」,似乎就是這面光幕。
透過光幕,葉鵬飛能看到如霜就盤膝坐在自己對面,她風姿綽約,容貌俊秀絕俗,一頭藍色長髮披散在腰間,如同九天降世的仙靈,秀美絕倫。
只是,此刻的她面容憔悴,臉色悽然,面頰之上尚留着幾許為被風乾的淚水。
葉鵬飛見到她此刻的樣子,不由得嚇了一大跳,在她的影響之中,如霜屬於非常堅強的女子,自認識以來,還從未見過如霜有如今天一般的悽然神色。
怎麼會這樣?
「如霜,你幹什麼?如霜!」
葉鵬飛急了,伸手想要爬出光幕,爬到如霜身邊,可他下一刻卻發現,眼前這面光幕竟然是封死的,自己根本無法穿越過面光幕,就像是一座透明的牆壁一樣,完全無法逾越。
「怎麼會這樣,如霜,你說話啊!」葉鵬飛失聲大喊道。
「你別動,好好睡着,別過來,你過不來的。」如霜嘆氣道,一雙眼睛直直的看着葉鵬飛,似乎是想把他的樣子印入自己心中一樣。
看到如霜的眼神,葉鵬飛沒來由的一陣心焦,喊道:「你別……你別亂來,萬千別亂來。」
「來不及了。」如霜悽然搖頭,道:「你的命源被湮滅抹除,幾乎不剩半點,你本該死了,但我不甘……我不甘心你就這麼死去,你能活到現在是服用了神藥,只是神藥無法恢復你的命源,所以……所以我只能使用『移花接木陣』,將我的命源灌輸給你,只有這樣,你才能活着。」
「代價是,我可能……會死……」
如霜的聲音低沉而堅決,葉鵬飛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