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前院的宴席上,也正發生着一場不見煙火的交鋒。
「大哥,依雲回來了是我徐家舉族的大喜事,今日不如就喜上加喜,把她和勝兒的婚約定下吧。」
說話的人是徐勝的父親徐亞雄,與徐亞夫是堂兄弟的關係,而他口中的依雲自然就是蘇婉儀,這是她在徐家的本名。
徐亞夫看了眼仿佛事不關己的蘇婉儀一眼,然後淡淡道:「三弟,依雲和勝兒的年齡相差足有八歲,你的建議只怕不太合適。」
「大哥這話就不對了,銘陣境的修神者壽命就高達兩百歲,區區八歲的差距算什麼,除了我家勝兒,大哥還能在徐家為依雲找到更好的夫君嗎?又或者……大哥難不成還想讓徐家的家業落入外姓人手中?」
徐亞雄雙眼微眯的笑道,言語之中步步緊逼,今天他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一定要達到自己的目的。
同桌另一名中年男子附和道:「是啊,大哥,勝而現在才十六歲就已經名列大秦滄海榜第九十一,假以時日登上鯤鵬榜乃至天榜都極有可能,我們徐氏為了中興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了,與徐家嫡長女根本就是天作之合,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這時,蘇婉儀終於出聲,幽幽道:「滄海榜第九十一真的很了不起麼?」
徐亞雄面色登時沉了下來,冷冷道:「依雲你這些年流落在外,難免見識淺薄三叔不怪你,不過你要知道,只要能以十八歲以下的年齡登上滄海榜,即便排在一百都真的很了不起,更別說第九十一……」
「三爺,不好了!」一個男僕突然從中院的方向急匆匆跑來,一路大聲喊叫。
「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有什麼事好好說!」徐亞雄大聲訓斥,他的話被打斷,臉色更加難看。
男僕嚇得一顫,吞了口口水後,小心翼翼道:「勝少爺他……他被人打傷了,傷得還不輕。」
徐亞雄豁然站起,眼中寒光畢露:「怎麼傷的,是誰出的手?」
「比斗輸了傷的,對方是一個……大概十三四歲的少年,似乎不是徐家的人。」男僕不敢撒謊,只能如實稟報,為了儘量挽救徐勝的面子,他還虛報了陸青書的年齡。
話音落下,空氣中鴉雀無聲,一片死寂。
徐勝敗了不要緊,但敗在一個比他年齡還小的少年手中就沒法接受了。
尤其是徐亞雄,剛剛還在吹兒子名列靈榜很了不起,眨眼就傳來被人痛打的消息,他的臉往哪掛?
驚怒之下,他轉頭看向徐亞夫,沉聲道:「大哥,勝而竟然在徐家被外人打傷了,這事怎麼也得給我一個說話吧?」
徐亞夫呵笑:「不急,咱們先去看看情況,到時候我再給三弟說法不遲。」
說完就讓那男僕在前面帶路,率先朝藏書閣的方向走去。
其餘人見狀,也只能跟過去,其實他們心中也十分好奇……究竟什麼樣的少年能擊敗徐勝,而且聽那男僕的描述,似乎還是大勝。
…………
「留下名字,最多一年,我會親手將它奪回來!」
藏書閣前,從牆上滑下來的徐勝丟給陸青書一塊玉牌,一面雕刻着一片滄海,一面刻着九十一這個數字。
這是滄海令,每一個滄海榜上的人都會有這樣一塊對應的令牌,都是大秦皇室所鑄,獨一無二,除了象徵身份外,還有許多其它用處。
例如在所有皇室的產業里消費都能打折,可以出入一些有特殊要求的修煉秘境,以及在危險時候,可以向附近的駐軍求救等等。
簡而言之,這是大秦皇室給帝國天驕的榮耀的獎勵。
一旦戰敗,就要將令牌交給勝者,這是自滄海榜誕生就傳承下來的規矩,徐勝儘管再不甘願,也不得不這麼做。
所以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陸青書的名字,好在將來報仇雪恥,奪回他失去的東西。
「名字麼?」
陸青書想了想,以神念在玉牌中烙印出三個字的同時說道:「蘇青鹿。」
離開衛武侯府,他就不想再讓外人知道他和陸家的關係,所以就用母姓,臨時給自己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說完他還不禁點了點頭,對這個名字表示滿意。
青鹿,青鹿,聽起來多麼的善良無害啊,第一時間就能讓人產生好感,然後放鬆警惕……
「勝兒,你怎樣了?」
徐亞雄從前院趕來,見兒子嘴角有血跡,立刻緊張的衝上前去。
「沒事。」
徐勝勉強回了一句,原本就心情低落,現在又有這麼多族人過來,全都知道他戰敗的事,心情就更差了。
「小畜生,竟然敢在徐家行兇,說剛剛究竟是誰在暗中幫你?」
徐亞雄將矛頭直指陸青書,他必須為徐勝挽回名聲,況且從根本上,他就不相信比徐勝小了好幾歲的陸青書是靠自己贏下來的。
蘇婉儀走到陸青書身前查看了一下,確定他沒有受傷後奇怪地眨了眨眼,然後冷冷的看向徐亞雄道:「三叔嘴巴還請放乾淨些,他是我未婚夫。」
「未婚夫?!」
這三個字就像一個天雷從天而落,把在場所有人都炸蒙了。
「這小子頂多才十三歲吧,就和你有了婚約,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徐亞雄冷笑,他已經猜到了蘇婉儀的目的,但想糊弄他可沒那麼容易。
蘇婉儀不急不緩,悠然說道:「沒什麼好奇怪的,當年是他娘把我從人販子手中救出並把我養大的,我為了報恩所以答應他母親照顧他一生。況且二叔不是說過嗎,銘陣境以上的修行者都能輕易活到兩百歲,八歲的年齡差距不算什麼,十二歲自然也不算什麼……三叔該不會以為憑我未婚夫的絕世天資,連銘陣境都晉升不了吧?」
徐亞雄無言以對,十二歲就登上靈榜,放眼大秦立國三千六百年的時間,也找不出幾個,他要敢說這種千年一見的天才晉升不了銘陣境,轉頭就會被人用唾沫噴死。
「敢問公子貴姓,家住何方?」徐家二爺徐亞求滿面笑容,對陸青書十分客氣的行禮。
徐家人見此無不心中暗罵無恥,之前還和三爺徐亞雄一起逼徐亞夫答應婚事,眨眼就來討好陸青書,簡直是典型的牆頭草。
不過也不好說什麼,畢竟誰都能看出十二歲的陸青書未來遠比十六歲的徐勝更加光明,這樣的潛力種子不趕緊下注,還等到什麼時候?
「憑你也配問我姓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過是想巴結我。」
陸青書露出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絲毫不給徐亞求留面子,但後者不但不生氣,反而更加討好,因為確信陸青書一定是出自某個頂級世家,只有那樣的家族,才能培養出這樣絕世的子弟。
他的推測也不能說錯,畢竟山西陸氏如果都不能算大秦的一流世家,那大概也找不出其它的來了,只不過陸青書現在的成就與陸家的培養關係不大而已。
「恭喜大哥喜得佳婿,我們走!」
徐亞雄冷哼一聲,讓僕從扶起徐勝就轉身離開,不願再以失敗者的身份繼續待下去。
徐勝忍不住數次回頭,眼神之中閃爍出了異常陰怨的目光,顯然他並不服氣,更不甘心。
「何必呢,心懷怨恨,心志狹隘,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太大成就。」
陸青書感嘆了一聲,然後直接牽起蘇婉儀的手道:「依雲,咱麼也走吧,想不到徐家儘是庸碌之輩,實在讓人失望。」
他着急離開,是因為不想給徐家人機會把自己的相貌用攝像儀拍下來,免得被人認出蘇青鹿就是陸青書。
只要沒有被拍下照片,單憑記憶口述是很難將一個人的相貌完全復原的,這就讓他身份暴露的機率降到了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