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老爺子一臉的鐵青,冷笑了一聲,「殷世侄,能跟老夫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嗎?說什麼我盧家的酒里有毒,可盧家的酒罈,不都在這兒嗎?」
殷燕不相信,一定是只有一個酒罈,一定是盧家小子搞一障眼法。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跑上前,一個酒罈一個酒罈地查看底部。
可事情不和她想的一樣,而是和盧明軒說的一樣,八個酒罈的底部,全都刻着一個「盧」字
殷昌盛也嚇着了,他也馬上走上前,搶過女兒手裏的酒罈看起了底部。
盧,全都有一個盧字。
殷燕身子一軟,靠在了牆壁上。
娘,白死了?
……
殷雲舒剛到順天府衙門,剛要升堂,又有盧府的僕人跑來請順天府府尹大人前往殷府,說是有新的情況。
順天府府尹只好將殷雲舒關進了大牢,帶着幾個衙役和捕頭,趕往殷府去了。
到了酒窯,聽到盧明軒一說,順天府府尹心中長出一口氣,終於不用和盧家對着幹了,盧家外孫女是無罪的。
「你們自己的酒,毒倒了自家人,這案子,就此了解吧?」順天府府尹,看着殷家人說道。
殷家人能怎麼說?自認倒霉了。
殷昌盛正要開口,封顯宏卻說道,「曹大人怎麼審的案子?誰說事情就這麼算了?老話說,民不告,官不究,但那只是對普通百姓而言,但對於本朝有品階的人,不能按這條規矩來,應該是,民不告,官也究!」
……
……
盧老爺子神情凜然,腰杆一直,冷冷看着殷昌盛。
盧明軒瞄一眼封顯宏,心中直樂,很顯然,殷雲舒將封家和殷家的矛盾挑起來,實在是太明智了,看,這封顯宏就抓着殷昌盛不放手了。
殷昌盛的家僕殷四海非禮了封顯宏的繼夫人,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殷雲舒已悄悄告訴給了盧明軒。
盧明軒當時聽了只是樂一樂,還不知道殷雲舒的真正目的,現在看到殷昌盛被封顯宏逮着錯處不放手,才知殷雲舒的真實用意,心中不得不佩服起了那個年紀小小,卻一肚子計謀的小表妹。
本來呢,殷家自己下毒毒死了自家的人,這是殷家自己的事,別人管不着的,但封顯宏身為審百官的大理寺聊,他要是橫插一手來管,殷家也是不得不服的。
因為殷昌盛的女兒殷燕,是誥命,而殷府,是皇親,封顯宏有資格管。
他的話一落,順天府的曹府尹,臉色馬上僵了僵,曹府尹怕封顯宏。
「大……大人……,封大人?這……,這……沒那麼嚴重吧?」曹府尹不想太惹事,「一出鬧劇而已。」
「哼,誰說這只是一出鬧劇一場意外?」封顯宏冷笑,「這分明是一場設計完美的謀殺,只不過,出了岔子,殺了自己人!那些酒罈,若是被夫人們全喝了,那死的可就不是殷夫人一人了,而是一屋子的夫人!曹大人,你的夫人,當時也在屋裏吧?這還是意外嗎?這是想毀掉半朝的官員之家!殷老爺,你家是想造反嗎?」
曹府尹吸了口涼氣,後怕地脊背一涼,一下子啞了口。
殷昌盛的臉色,刷的慘白一片。
殷燕此時,心中哀絕憤怒惶惶,各種心情在心中縈繞,若是大理寺也參與其中要查真相,她會受到牽連的,忙說道,「封大人,這只是我們府里的僕人辦壞了事,怎會扯上造反一說,封大人,我們殷家可是老實人家,怎可能有這種心思?」
「有沒有這種心思,查一查不就知道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封顯宏冷笑,「設宴款待數個朝臣,卻在酒水裏下毒,其心,可不是一般的陰毒啊。呵呵——」
盧明軒跟着附和,「啊哈,這樣說來,還得感謝殷大夫人啦,要不是她中了毒,屋裏的夫人們,哦不,還有男眷那一屋裏的,可就要全被毒死啦!這麼大的事,哪能這麼過去了?殷老爺,管少夫人,你們要是說自己是冤枉的,那就上衙門裏說去啊,我表妹,不也是進了衙門了嗎?她可沒有推三阻四不肯去啊?哦,對了,管少夫人,你剛才是怎麼說她來着,說她磨嘰着不肯去,是做賊心虛,你這般不肯去,是不是府里還藏有什麼造反的證據怕人看見不讓人查?做賊心虛着?」
盧明軒雖然是個秀才,卻不是個迂腐之人,市井的潑辣和江湖的匪氣,他撐握得十分的熟練。
殷燕哪裏說得過他?幾句話懟下來,氣得她半句也不敢還嘴了。
順天府的曹府尹,被盧明軒和封顯宏輪番說着,越想越覺得站隊殷昌盛會吃大虧,他眸光一沉,冷冷說道,「來人,搜查殷府!」
「是!」一隊衙役朗聲回道。
……
殷府今天,可謂是霉運連連。
請客吃酒吧,酒水裏居然有毒,毒死了殷夫人不說,還要誣陷別的人。
府里,一邊辦着喪事,一邊還要應對官府的搜查。
好在沒有搜出什麼來,除了一些滲了毒的酒,便是一些來路不明的貢品——這些都是之前殷鸝悄悄讓人送來殷府,賞與自己父母的。
封顯宏盧明軒自然不放過這個證據了,加上毒酒的事情,二人輪番對順天府施壓,順天府府尹曹大人,只得命人將殷昌盛殷燕父女二人,鎖上鐵鏈,帶往了順天府。
一時之間,殷府想毒害他人反毒死了自己人的事,在京城裏傳得沸沸揚揚。
殷府自年前十二月初到現在,短短一個來月的時間,就鬧出了小女兒殺宮女的事,兒子想燒死繼祖母還打了永王的事,今天又想毒害他人誣陷自家二房孤女的事。
人們將殷府的事情,顛來倒去議論個不停,大街上,菜市口,只有提到殷府,就是一陣嘲笑聲。
殷老夫人本身對殷昌盛沒有好感,要不是殷燕的威脅下跪,她才不會回來,這一回,她更是徹底心涼,當天又命姜嬤嬤收拾起了行裝,再次搬回了原先住的小院。
小院的街坊鄰居們見她搬走沒兩天,又孤身一人搬回來,一個個紛紛走來問情況。
「殷老太,您怎麼又搬回來了?」鄰居們看到殷老夫人臉色陰沉,十分好奇的問道。
姜嬤嬤看一眼殷老夫人,不知要說不要說。
殷老夫人哼了一聲。
姜嬤嬤這才說道,「一言難盡,我們老夫人,差點被毒死了,哪裏還敢回去?」
眾人詫異問道,「啊?誰的心這麼惡毒,敢毒老夫人您啊?」
姜嬤嬤嘆了口氣,「算了,不說了不說了,總之那句話說的沒錯,繼母不好當,替人培養了兒子,到末了,終究是被嫌棄的份。」說完,關了院門,將一臉好奇想打探更多消息的鄰居們,擋在了外面。
可鄰居們的好奇心,並沒有因此減退,反而更加熱鬧的議論起來。
有人說,「這位老夫人夫家姓殷,是繼母,繼子一家對她不好,她才搬了出來。國丈也是姓殷,也有繼母,聽說,繼母在殷府住不慣,搬走了,今天更有消息在傳,國丈府里鬧了毒酒的事情,繼老夫人差點中了毒,給氣跑了,這位老夫人莫不是……」
「呀,年紀也對的上,都是五十出頭的年紀,莫非,還真是殷皇后的繼祖母?」有人驚異說道。
這人一說,人們馬上又猜測起來,七嘴八舌的,越說越像。
也因此,鄰居們對殷府所有人,都沒有好感了。
人們心中更是想着,也難怪會鬧出皇后被關冷宮的事,這樣的人家,會養出品性好的女兒嗎?
想想當初養出顧皇后的顧家,那才是賢良之家,一家子個個都有戰功,卻沒有一人據傲,到京城買宅子時,並沒有因為是皇親而欺壓百姓強行壓價,房主說多少價錢,顧家人馬上同意了,和鄰居們的相處也十分的和睦,哪像殷府?仗着自己是皇親,四處欺凌人,連個繼夫人和沒了父母的侄女也欺負。
……
殷昌盛和殷燕被帶進順天府了,殷老夫人氣走了。殷鶯時而瘋時而傻,自從上回出了事情後,就被殷大夫人關了起來,連自己的院子門都不出的。
殷憐蓉年紀小,除了有大小姐的嬌嬌脾氣,什麼也不懂。
而且府里被順天府搜查後,所有僕人都人心惶惶的,不知會不會有大的災難降臨,在殷少夫人白氏忙得腳不踮地時,一個個又悄悄往府外搬東西變賣着,根本不認真幹活。
其實白氏並不糊塗,也精明着,但這個殷府里的人,對她不善,她也無心管了,睜隻眼,閉隻眼的,當沒看見。
眼下她要做的是,將自己婆婆殷大夫人儘快發喪,至於自己公公和小姑子殷燕能不能順利離開順天府,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事了,她操心不了,也沒有那個能力,更多的是,她懶得理會兒他們。
她對殷府已經寒心了。
白氏辦事不盡心,殷大夫人的喪事,辦得亂如一團麻。
殷府,更叫外人嘲笑了。
……
殷府的事,算得上是京城今年開年的頭件大事,宇文熠沒多久,便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真相。
殷雲舒剛進順天府大牢,他便趕到了。
牢頭看到他來,嚇得腿都打起了哆嗦,「王爺,您……您有何事吩咐?」
這位熠王殿下,手裏抓着他的赤金九尺軟鞭,臉上殺氣騰騰,一副誰撬了他祖墳要跟人拼命的陣勢。
話說,也沒有人得罪他啊?他這是找誰算賬來了?
「殷雲舒在哪兒?」宇文熠目光如劍,一字一頓,盯着牢頭問道。
他是直接闖進大牢裏來的,從進順天府,就沒人敢攔着他,到了牢裏,發現牢房太多,人太多,他根本找不到那個小女人。
那個小女人,腦袋犯渾了?居然主動走進牢裏來了?
這種地方,是她能來的地方嗎?
殷……雲舒?啊同,想起來了,牢頭馬上笑臉說道,「在在在,當然在了,在這邊呢,單獨關着,是大人特意叮囑的。」
牢頭一指另一個方向。
「前頭帶路!」宇文熠心頭沉沉,冷冷說道。
「是是是。」牢頭抹了抹額頭,往殷雲舒的牢房走去。
「有沒有虐待她?有沒有言語不敬?」宇文熠又問道。
虐待?牢頭心說,曹大人吩咐了,沒有查到真相,得像貴人一樣供着殷雲舒,哪敢虐待?要不然,早將殷雲舒關到普通牢房去了,怎會在特別的牢裏?
「王爺放心,大夫已經吩咐過,事情沒有查清真相之前,不得虐待殷姑娘,她好好的呢。」牢頭陪笑道。
宇文熠涼薄的目光淡淡掃了牢頭一眼,薄唇緊抿,將手裏的赤金柄九尺軟鞭握緊了幾分,「走快些!」
「是是是。」牢頭小跑起來。
繞過人聲嘈雜的大牢房,穿過一道門,便到了一處僻靜的場所。
一間空屋子裏,擺着桌子,兩個衙役縮在火盆旁的椅上打盹,牢頭上前喝罵道,「王爺來了,還敢打盹?還不滾起來!」
嚇得兩個衙役頓時清醒,連忙站起身來。
兩個衙役身後的,還有一間屋子,門關着,門上有小窗,宇文熠走到小窗邊去看,果然看見殷雲舒坐在屋中的凳上,拿着金釵,在舊木桌上,一筆一划劃着什麼。
他頓時大怒,對牢頭喝道,「開門!」
「是。」牢頭一個激靈,抖着鑰匙跑上前,飛快將門打開了。
不等牢頭轉身,宇文熠抬腳一踢,將牢頭踢飛開去,他則三兩步走進牢裏,緊張喊着,「阿妮?」
殷雲舒聽到外頭傳來嘈雜的腳步聲,早已抬起頭,注視着外面,聽到宇文熠的聲音,她半點沒有驚訝,她知道他會來,她驚訝的是,宇文熠怎麼會這麼緊張她?
她是誰?
區區一個小小的順天府牢房,還將她怎麼着?
「你怎來了?……哎,我沒事,你緊張什麼?」殷雲舒笑了笑,一指旁邊的凳子,「坐吧,來了正好,陪我說說話。」
她還笑得出來?宇文熠臉色一沉,走上前握了握她的手,發現手涼,馬上解開他身上的大氅,披到了殷雲舒的身上,這幫子混蛋,居然連個火盆也不生?還敢說沒有虐待?
「我帶你出去。」宇文熠二話不說,抓着殷雲舒的手,就帶着她往外走。
「我不出去,你快放手。」殷雲舒掙脫開宇文熠的手,又走回椅上坐下來。
宇文熠詫異地看她,「阿妮?為何不出去?這是人呆的地方嗎?」他才不管殷雲舒有罪無罪,總之殷雲舒就是不能呆在這兒!
殷雲舒往外看去一眼,那幾個衙役還在外面,她朝宇文熠點了點頭,眯了下眼,「你聽我說……」
宇文熠眸色微閃,走了過去。
殷雲舒對他小聲說起來,「……這便是我的計劃。」她的目光清澈中透着寒意,「是他們自己要尋死路,我為什麼要攔着?」
殷燕是三品誥命夫人,而且男人剛剛立了軍功,她不會有什麼事,但能讓她丟丟名聲。而殷昌盛就不同了,殷老夫人的娘家哥哥厲老爺子,還有封顯宏,當然還有盧家,是不會放過殷昌盛的,另外幾個來赴宴的人,明面上不會站隊哪一邊,但私下裏,一定會踩一踩殷昌盛。誰叫殷昌盛差點毒死了他們?
人便是這樣,喜歡從眾,牆倒眾人推,古來自有。
宇文熠聽完殷雲舒的計劃,眸光微閃,「好,我聽從你的安排,不過這屋子……」他臉色更加陰沉下來,「實在太簡陋了。」宇文熠走到門口,朝那牢頭喝道,「還敢說沒有虐待人?這屋裏連火盆也沒有燃,是想故意凍死人嗎?」
牢頭嚇一大跳,慌忙走來陪笑道,「火盆……有的有的,只是殷四姑娘才剛剛進來,火盆一時沒有準備好,不過王爺請放心,很快就會送來。」
「本王不想等,將這隻火盆,端進屋裏去。」宇文熠一指外間屋裏的火盆,「再換張好的椅子桌子來,再端來好的茶水,速去,若是遲了,你這牢頭也不要當了,滾到北地給本王守城門去。」
到北地守城門?哪怕在那兒當個騎尉,也沒有在京城當小吏強啊,在北地隨時要上戰場,隨時會丟命,在京城,在天子腳下,就沒有那麼多的兇險。
宇文熠的脾氣出了名的暴戾,更是說一不二的人,衙役真怕宇文熠趕他去北地守城門,嚇得臉色一白,親自端起火盆,送進了殷雲舒的牢房裏,又拔腿就跑,尋好的椅子和茶水去了。
另外兩個守門的衙役,更是大氣不敢出,站在門邊動也不敢動。
「想滾到北邊當差?」宇文熠目光涼涼看着二人,真是不長眼力的人,這裏需要他們看着嗎?
「啊,不不,小人這就滾。」兩個衙役嚇得臉色死白,拔腿就跑走了。
那牢頭的動作很快,並沒有等太久,牢頭帶着人來了,搬來的有椅子,新桌子,一個婆子端着熱氣騰騰的茶碗茶壺跟在其中。
「王爺,您看這桌子和椅子,還滿意不?」牢頭陪笑問道,心說,他今年大年初一摔了一個跟頭,難怪今天會倒霉了,看守犯人,還是他自己出錢給犯人買桌椅,唉,這都是什麼事兒……
宇文熠也知道,一時之間,挑到滿意的桌子也難,他淡淡說道,「湊合。」
牢頭心下鬆了口氣,又招呼着嬤嬤將茶水點心擺上。
「王爺。還有什麼吩咐沒有?」牢頭很怕宇文熠將他派往北地當差。
「可以滾走了。」宇文熠冷笑,什麼眼神?直接滾走就是了,還問什麼問?
「是是是。」牢頭滾走了。
牢頭的裏間外間,都只有宇文熠和殷雲舒,「這裏不比盧家,只能將就一下了。」又見她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禁皺眉一嘆,「你呀……」一如既往地膽大。
殷雲舒冷冷一笑,「我不過是來牢裏走了一番而已,可有些人的日子,就不會好過了。」
……
正如殷雲舒猜測的那樣,在盧家人和厲家人,還有封顯宏三方人的施壓之下,順天府府尹不得不對殷昌盛作了處罰,罰銀二萬兩充國庫,賠銀五千兩給盧家和殷雲舒,外加一個月的監禁。
而殷燕,因為有誥命身份在身,只對她作了罰銀的處理,一萬的銀子,她並不放在眼裏。
為難的是殷昌盛,此時的殷家,哪裏還有錢?
家裏在辦喪事要花銀子不說,之前賠了錢子給永王,還是大女兒從宮裏私拿出來的,這這事,大女兒還被皇上關進冷宮去了,到現在還沒有放出來,二萬五的銀子,叫他上哪兒找去?
但面對順天府的裁判,他要是不服的話,就是造反罪!屆時,別說丟銀子,可能丟命!
殷燕看出殷昌盛的為難,小聲說道,「父親,你的那二萬五千銀子,我來出。」
殷昌盛一時感動不已,還是這個女兒好啊,不時往娘家拿錢,「好好,燕兒,那為父放心了。」
順天府寫了文書,命他們三天之內將銀子送來。
殷昌盛和殷燕氣得臉黑,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簽字畫押了。
殷昌盛和殷燕是有罪的,那麼,先前抓的殷雲舒,當然是無罪的,順天府府尹親自來牢裏放人。
一走進關着殷雲舒的牢房,順天府尹意外地發現,宇文熠也在。
嚇得他慌忙走上前跪倒在地,「熠王……熠王殿下?您怎麼在這兒?」
宇文熠冷笑,「本王不能來嗎?誰規定的?」
順天府尹:「……」壞了,來了一尊大佛,還和殷雲舒是相識的,他該怎麼請走這大佛?他訕笑道,「王爺,這是牢房,您的身份不適宜在這兒。」
「本王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得着?」
順天府府尹想哭,只好向殷雲舒求救,「殷四姑娘,有個好消息告訴您,您無罪了,那些毒酒罈,是殷府的,你可以出去了。」殷雲舒一離開,陪坐在一旁的宇文熠,該會跟着走吧?
但他的想法,也只是想得美好,現實是,殷雲舒只淡淡看他一眼,不為所動,「我不出去。」
順天府尹驚訝了:「……」
「想告我有罪,二話不說就讓人將我關起來。查查無罪,說放就放我,賠償呢?沒有賠償就放我走。順天府的牢房,是菜場嗎?趙國的律法,就這麼隨意嗎?」
原來是為賠償的事,順天府府尹心下鬆了口氣,他訕訕笑道,「當然有了,當然有了,說着,將判決書抄印本遞與殷雲舒看。」
殷雲舒接到手裏,淡淡瞥了幾眼,更加冷笑了,「賠這麼你一點兒……」
順天府府尹嘆了口氣,「殷四姑娘,這是趙國的律法規定,本官也不能逾越啊。」
殷雲舒冷笑,「賠錢的數額,是趙國的律法規定,那麼,當面道歉,寫認錯書張貼於順天府的衙門一而,就不是趙國的律法規定了?」
順天府尹一愣,認錯書?
宇文熠冷笑,「曹大人是不是聽不懂?那本王給你翻譯一遍。殷四姑娘是說,她憑什麼平白無故的要進一次牢裏?誰誣陷的她,叫那人親自來請,寫好道歉書給她,不然的話,就不走了。反正啊,這牢裏除了沒有窗子,一切都還好。」
不走?
順天府府尹嚇得差點沒有昏倒,他心中直嘆氣,他不過是個打官司的衙門,哪裏經得起宇文熠和殷雲舒的鬧騰?
心中一橫,口裏說道,「王爺請稍等,本官這就去找管少夫人。」
殷燕這個時候,已經回到了殷府,準備一邊救父親,一邊敦促白氏安排母親的婚事。
哪知,她前腳進門,後腳,就有人小跑而來,「二小姐,二小姐,順天府的府尹大人,要見你。」
殷燕剛從順天府回來,眼下看不得聽不得順天府這幾個字樣,頓時冷着臉喝道,「不見,就說我給老夫人守靈去了,他要見我,到西院正堂靈堂去。」
僕人苦着臉,「二小姐,您還是去吧,聽府尹大人說,熠王爺還在牢裏候着二小姐呢。」
殷燕眯了下眼,熠王,宇文熠?
這又關宇文熠什麼事?
殷燕不怕三品的順天府府尹,因為她也是三品的身份,而且自家男人還是剛剛立功的武將,沒有必要對一個同等身份的京官低聲下氣。
可她不敢得罪宇文熠。
殷燕咬了咬唇,轉身往前院走,「我去見他。」
到了前院的正堂。
順天府府尹先是嘆息一聲殷大夫人走得意外,勸殷燕節哀順變,又說道,「殷四姑娘還在牢裏,不肯出來,她一定要管少夫人前往親迎,她才會出來,熠王殿下也在牢裏,說是想做個見證人。」
什麼?
殷燕氣得臉色發青,好個猖狂的殷雲舒,無罪了不自己走回來,居然還要她去請?還請了宇文熠來撐腰?
順天府的府尹生怕殷燕不肯前往,那他可就得罪宇文熠了,只得又催着殷燕,「管少夫人,熠王殿下的脾氣,可是說一不二的,他認準的事情要是沒有替他辦好,他發起脾氣來,可是連皇上都敢罵的,想當初,他還將身為相國的殷老爺給……給打了一頓,還是當着皇上的面打的,唉,管少夫人,您就去去吧。」
殷燕哪敢不去?她是給氣的,氣殷雲舒的狡猾,居然沒有毒死殷老夫人,而毒到了她的母親。
她至今也不明白,明明所有的酒都有毒,為什麼老夫人喝了酒,一點事也沒有,而母親卻倒地而亡故?
「好,我去就是了。」殷燕暗自咬牙。
殷燕同意,順天府府尹心中這才鬆了口氣,「事不宜遲,管少夫人,那就快走吧?」
「走。」殷燕冷冷說道。
臨走時不放心。還特意將白氏叫來叮囑一番,那說話的口氣,完全不是小姑子對大嫂子說的,倒像是主子對僕人說的。
這讓白氏更加的對殷府失去了好感。
……
殷燕跟着順天府府尹,到了順天府的牢房,才走進屋門,首先看到的便是,正在給殷雲舒敲核桃殼的宇文熠。
一個剝得十分的認真,像對待一件重大事情在做,剝好後,小心放在桌上一個白色小碟子裏。另一個吃得十分的悠閒,一手捧書,一手捏核桃吃,仿佛,宇文熠本身就是服侍她的。
這太讓人意外了,傳說中的暴戾王呢?傳說中的二話不說,提鞭就抽人的宇文熠呢?
傳說中,視女人皆糞土,罵天下女人除了元敬皇后顧雲旖,其他女子全是雜草的孤僻王呢?
另外還有一個叫人意外的是。殷雲舒的身上,居然披着宇文熠的衣衫。
而宇文熠,只穿着薄袍。
這可叫人,十分的想不通!
殷燕忍着怒火和嫉妒,走了過去,她先是朝宇文熠施了一禮,「熠王。」宇文熠沒理她,繼續拿着自己的私印間,敲着核桃。
殷燕臉一窘,又望向殷雲舒,「四妹,對不住呢四妹,都是因為母親走得太忽然了,我一時口無遮攔說了不好聽的話,還請原諒我好嗎?咱們是姐妹呀,你何必這樣叫姐姐難做人呢?」殷燕說着說着,竟委屈地紅了眼眶。
順天府府尹站在牢房門外,沒敢往裏走,反正事情是殷燕鬧出來的,他何必跟上前被宇文熠罵?
「這兒有吃有住,有火盆烤,多自在?我為什麼要出去?」殷雲舒說得雲淡風輕,沒抬頭。
想讓她就這樣出去?殷燕未免太自信了!
被直接拒絕,殷燕氣得臉黑,「殷雲舒,你究竟想幹什麼?」她再不裝姐妹情深了,馬上暴怒道。
殷雲舒眯了下眼,這才抬起頭來,冷笑,「二姐姐,這話該我問你吧,你將我和老夫人接去殷府,究竟想幹什麼?是想一併殺了,還是想毒死老夫人栽贓陷害於我?是不是?」
殷燕哪敢承認,吱吱唔唔說道,「胡說,你胡說,你血口噴人!我怎敢給老夫人下毒,你敢誣陷我,當心我到順天府衙門裏告你!」
「隨你。」殷雲舒淡淡說道,「總之,我今天是不會出去的,除非,二姐到衙門門口說一聲,我錯了,我不該陷害堂妹殷雲舒。」殷燕,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