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站滿了夥伴,這卻是屬於他一個人的戰爭,沒有終結,也沒有未來。
——戮的戰爭
「猶豫夠了嗎?懦弱的小子,跳下去,跳下去!跳!」
冷風如刀,在深淵的上空肆虐之時呼嘯更甚,打在身上和刀割的一般生疼。一眼望下去,黑濃的雲霧繚繞,深不見底,讓人禁不住生出一種莫大的恐懼。
瘦削的身影開始顫抖,眸子裏儘是委屈,似乎噙着淚水,只是很快便被冷風侵蝕的一乾二淨,竟是個半大的孩子。
「廢物,你怎麼會是老子的種?跳!」那聲音仍舊罵罵咧咧,似乎見不得猶豫,一腳踹了出去,「沒用的孬種,老子來幫你。」
啊——
深淵裏傳出一聲驚恐的尖叫,很快又杳無聲息,唯有呼嘯着的冷風依舊,訴說着這裏的悲涼和死寂。
「臭小子,老子給你安了飛行裝置,摔不死你。」
……「小子,我要出發了。」
「去哪裏?」
「兩境長城。」
「那是什麼地方?」
「一個遙遠的神秘去所。」
「去那裏做什麼?」
「守護……看看風景。」
「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就不回來了。」
「好!」瘦削的聲音應了一聲,目光和神情冷漠如舊,沒有絲毫的變幻。
「你小子就沒有點捨不得?」
「折磨我的魔鬼離開,我巴不得開心。」
「也是,不過你別得意,我請了別人照看你,會對你特殊關照的。」
他聳了聳肩,「無所謂,每次你都這樣交代。」
……
冷風如刀的深淵上空,他只是猶豫了片刻,便縱身一躍,只是背後已經無人站着,那空氣之中仿佛又有一隻無形的大腳踹來。
「小子,我是為正義而去的!你什麼表情?正義是天地間最大的真理,為了正義和勝利,我就是犧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這樣的話語,他向來嗤之以鼻,他也從來不為他擔憂,一是心性,一是,誰也別想殺死那般強悍的男人。
***
死氣在兩境長城外不為人知的偏僻角落裏不斷翻滾蔓延,又一如既往地在抵達某一處之後迅速回縮。
「巴爾沃,這死氣比起昨天,是不是蔓延了?」通行關關外,外牧區邊緣,長城守衛戰士阿迪恩滿目凝重地開口,「死境難道出現狀況了?」
巴爾沃是個壯漢,濃郁的鬍鬚抖動着大笑說,「阿迪恩,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死氣不是還在昨天的位置就褪去了嗎?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我害怕什麼?」阿迪恩不服氣地瞪大了眼睛。
「帶來黑夜與死亡的永夜君王,又或者象徵恐怖的骷髏大帝?」巴爾沃嘲弄道,「還是說,你希望死境之主親自付你的約,陪你喝頓醉酒?」
「相比於這些魔鬼,我倒是更樂意與鬼魅天后在美麗的鑲着象牙毛毯的床上促膝長談,順便深入交流一下彼此的樂趣並訴說愛慕。」
「那你即將化作一堆白骨!」巴爾沃大笑起來。
阿迪恩對朋友的推測並不質疑,只是笑道:「若是結果如此,牡丹花下死,也心甘情願了。」
巴爾沃贊同道,「說的對,這樣的機會,凡是個還能雄起的成年男人,想來都是無法抗拒的,嘖嘖,那天后的美艷吖!」
「少做美夢了,天快黑了,咱們該返回了。」
巴爾沃聳了聳肩說,「每天跋涉回去,實在枯燥無聊,阿迪恩騎士,你我就留在這裏過夜如何?」他說着就找了一處綠草坪躺下,望着已經漸漸入了夜的夜空,「你瞧,這裏的夜色多美呀,這讓我想起了我的家鄉,那個美麗富饒的地方。」
阿迪恩還有些遲疑,說,「這裏過夜只怕不妥,巴爾沃,你快起來,趁着夜色還沒有入定,咱們快些趕回去。」
阿迪恩還在催促着,「呼嚕呼嚕……」均勻的扯鼾聲已經在死寂的夜裏緩緩傳開,巴爾沃已經熟睡過去,今天站了一天崗,他實在是累壞了。
「偉大的騎士是不會拋棄同伴獨自離去的,巴爾沃,你該慶幸,我本是準備把你丟在這裏,送給異鬼果腹,留給骷髏進餐的……」鼾聲更響,阿迪恩苦笑着搖搖頭,踢了踢巴爾沃的後臀,在他的身旁坐定,在休憩中負責警戒工作。
***
「死人是誰先發現的?」
外牧區邊境,一隊戰士將兩具屍體團團圍住。
「伯爵大人,這兩人的死,是列德·斯卡騎士率先發現的。」
「什麼身份?」
「戍外牧區邊境的阿迪恩騎士和他的朋友,巴爾沃騎士。」
「他們怎麼會死在這裏?」
「不曉得,不過看情況,兩人是死於昨晚。」
「昨晚?不知死活的東西,這外牧區可不安穩,夜裏留宿在這裏,野狼虎豹出沒,難怪兩人丟了性命。」菲普希伯爵冷笑。
「可是伯爵大人,我們並沒有在阿迪恩和巴爾沃身上發現任何野獸撕咬的傷痕,兩人仿佛就是在熟睡中不知不覺地死去。」
菲普希伯爵的臉色像是被塗了濃墨的青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又嚇人,不悅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伯爵大人,小人曾經聽說過,長城外的無人區有極寒天氣,常常在悄無聲息中襲來,讓人在猝不及防中就沒了性命,還睜大着眼睛,就一下子沒了力氣,走的時候十分安詳,就和睡着了一般,與阿迪恩兩位騎士的情況極其相似。只是現在還是盛夏,這裏的夜晚也有人待過,兩位騎士不可能是遭遇了極寒而亡。」
「那他們究竟死於何因?」
「伯爵大人,如果不是極寒,那麼只有一個解釋,我猜測……是死氣蔓延。」
「死氣!」菲普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猛地煞白,「蔓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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