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規則,對李昂都沒有絲毫束縛力。
但他其實並不喜歡仗勢欺人。
他是個講道理的人。
唯有一種情況——
別人不打算跟他講道理——
他就會變得更加不講道理。
譬如此刻——
他要做的事情,大概便是傳說中的仗勢欺人。
欺負的,便是眼前這位孫家公子,以及他代表的豪族孫家。
樓,我要!
錢,不付!
這樣的話說出來,偌大拍賣大廳,陷入詭異的安靜。
非富即貴的拍賣者們,都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
然後不知道誰先開口,便徹底炸開了鍋。
「我那個去,這……這也太狂了吧?」
「簡直狂到沒邊……」
「到底是什麼樣的底氣,才能讓這個年輕人,說出這麼狂妄的話?這是把豪族孫家,踩在腳下,肆意踐踏蹂躪,完了還要吐口水……」
他們議論。
雖然都知道神秘的李昂,或許有不俗背景。
卻並不認為,他真有碾壓孫家的實力。
孫耀陽那張英俊的臉,在李昂說出這樣狂妄的話之後,已經變得陰沉無比。
他咬着牙道: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就憑你,敢如此褻瀆和冒犯我們孫家?」
「麻煩你,能不能先先撒泡尿照照鏡子?」
「看來你不信?」
「我憑什麼要信?」
「因為這話是我說的。」
「那本少就勉為其難問問你,你誰啊?」
「李昂。」
「你……」
對話進行到這裏,孫耀陽眼瞳一縮,臉頰微微抽搐。
李昂半月前在盛天酒店公然殺死韓少卿,幾日前又去韓家弔唁,大庭廣眾之下,悍然將韓家二少韓少雄割喉。
偌大韓家,三百年豪族,顏面掃盡。
連家主韓破軍,都氣得吐血暈厥過去。
在醫院調養三天,才堪堪下床。
此事,孫耀陽自然聽過。
也知道李昂是誰——沈蒼生的義子。
此人十年前離家參軍,半月前才回到蜀郡,目的十分明確——為沈蒼生復仇。
且早就大放厥詞,要割掉他們四大家族所有嫡庶子弟三千顆人頭『築京觀』,以慰他義父在天之靈。
「你……你想幹什麼?」
孫耀陽冷聲道。
身上那跋扈囂張、把李昂看成阿貓阿狗的氣焰,倒是收斂了些。
韓少卿和韓少雄兄弟,悽慘死去,可都拜此人所賜。
殷鑑不遠。
「我說了啊,做些不講道理的事情。樓,我要。錢,不給。你們孫家……看着辦。」
李昂淡淡一笑:
「我耐心有限,只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若昂藏樓還不屬於我,那我便親自登門來取。」
說完也不逗留,轉身離去。
孫耀陽臉頰陣陣抽搐,硬是沒敢再開口把李昂留下。
「此事……得立馬通知父親和爺爺。」
他雖跋扈,卻不是魯莽之人。
樓,我要。
錢,不給。
你們孫家,看着辦。
競拍大廳,非富即貴的競拍者們,聽着這樣的狂妄之語,都紛紛搖頭。
這可是孫家,四大豪門中的孫家。
這個年輕人,哪兒來的實力,說出此等狂妄之語?
他們似乎看到了一隻狂妄的螳螂,舉着自以為鋒銳的雙鉗,去硬捍一輛狂奔的戰車。
三天,很快也就過去。
他們都很期待,這個狂妄的年輕人,會是如何悽慘的下場。
……
大概下午五點左右,李昂和商紅葉兩人,回到別墅。
高長恭這小子還沒回來。
也不知道他去見老丈人和丈母娘,結果如何。
「先生,昂藏樓兩百多億的價值……孫家這樣的商賈家族,視財如命,絕不可能乖乖的送出來。」
商紅葉給坐在沙發上的李昂,倒了杯水,又跟他說道。
「我本就沒想着他們會乖乖送出來。」
李昂淡淡一笑:
「不過是藉此由頭,先跟他們玩玩罷了……紅葉,你覺得他們會如何應對?」
商紅葉沉吟片刻道:
「按照這種商賈家族的思維定勢,遇事要麼用權勢解決,要麼就用暴力手段……」
「韓家殷鑑不遠,孫家估計沒膽子對您動粗……那估計會請一個他們認識的大人物,來壓您?」
「我估計也是。」
李昂嘆了口氣,興致索然的樣子:
「他們這些人啊,又能弄出什麼新意。」
便在此時,他手機響起。
是南水兒打來的電話。
點了接通鍵。
「李昂同學,告訴你個好消息……」
「說。」
「本小姐下班了哦。」
「這算什麼好消息?」
「你馬上就可以看到了我啊,難道對你來說,不是好消息嗎?」
「不是。」
「……那我肚子好餓,你今晚吃什麼啊?」
「又想蹭吃蹭喝?」
「這怎麼能叫蹭,那是本小姐心情好,賞光到你家吃飯。」
「你有沒有覺得,你特別不要臉……」
「沒有啊,本小姐最要臉了……」
「我也不知道晚上吃什麼……」
「那我不管,最多一小時,我就到你家,如果沒有吃的……我就……把你吃掉!」
然後南水兒就掛了電話。
李昂坐在沙發上,表情就變得有些愕然。
說起來,他跟南水兒,現在也算是朋友。
因為他基本沒有朋友,也不知道朋友之間是如何相處的。
但他總覺得……
南水兒有些不要臉。
老蹭他的東西吃。
每次都吃得理所當然。
而且……她似乎也沒有付錢的想法。
雖然他有很多錢。
但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道德品質的問題。
想到這裏,李昂皺起眉頭。
「先生,你跟水兒小姐,最近似乎聊得不錯哦。」
邊上商紅葉滿臉揶揄。
「倒是能聊幾句。」
李昂不太喜歡說話,南水兒卻是個話癆,大多數時候都是南水兒負責說他負責聽,這麼看的話,確實算是聊得來。
就見商紅葉表情變得更加揶揄。
想笑,又努力憋着。
「喂,紅葉,你表情為什麼那麼奇怪……」
商紅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正色道:
「既然水兒小姐要過來,那我就出去了,不影響你們。」
「影響我們?」
「對啊。」
商紅葉說完,便風一般的消失。
出了別墅,她悠悠吐了口氣。
眸中,情愫難明。
像她家先生這樣的男子,如皎皎朗月,是可以照亮整個時代的。
再怎麼驕傲的女子見了,整個人,整顆心,都會為他濕透。
她也不例外。
卻從未跟李昂吐露過任何情愫。
她不想成為他的女人,只想一輩子做他的侍衛長。
如此,才能陪他入死出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