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景盯着她陌生的面龐,很有種把那張人皮面具摳下來的衝動。一筆閣 www.yibige.com
他不自然地挪開視線,「是宿潤墨無意中提起,他說乾和宮那個叫北星兒的宮女有兩分像你,我仔細回憶了下,果然如此。」
蘇酒皺眉。
要說滿朝文武之中,蕭廷琛最信任倚重的人是誰,那麼肯定是宿潤墨。
這兩人狼狽為奸好到穿一條褲子,有事沒事兒都湊一塊兒有商有量的,蕭廷琛要幹什麼,宿潤墨往往是第一時間知道的。
她假扮北星兒活在後宮,宿潤墨也是一早就知道的,何至於突然提起北星兒有兩分像蘇酒?
還故意當着謝容景的面提起……
總覺得沒安好心。
她喝了兩口熱茶,「你暫時先別輕舉妄動,我直覺蕭廷琛和宿潤墨在搞事情。論頭腦咱倆鬥不過他們,論武力咱們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
「所以,本王願與謝侯爺聯手。」
冷冷清清的聲音突然響起。
顏鴆推開槅扇,步伐沉穩地踏進來。
謝容景眯了眯眼,打量起這個男人來。
狹眸薄唇,面相瞧着刻薄狠戾卻不失英俊,即使穿內侍服制也無法遮掩他的氣度和鋒芒,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刃。
臉頰上那道疤襯得他危險而野性。
他倏爾一笑,「這一位,想必就是南疆的顏王爺。」
也只有南疆的這位王爺,才能悄無聲息地用毒藥解決掉他的暗衛。
「也是南疆的帝君。」顏鴆強調。
謝容景撇撇嘴,丹鳳眼中透出幾分不悅。
顏鴆撩袍落座,「蕭廷琛喜怒無常,只會帶給小酒無窮無盡的麻煩和傷害。本王願與謝侯爺聯手,把小酒從他身邊帶走。」
謝容景撫了撫茶蓋,餘光瞟向蘇酒。
顏鴆進來後她的神色與剛剛無異,只是有些擔憂地望向抱廈外,似乎是害怕被蕭廷琛的人發現。
可見,小酒對顏鴆並沒有男女之情。
他收回視線,淡淡道:「蕭廷琛給小酒帶來過傷害,顏王爺未必沒有。小酒流落南疆王都一年,顏王爺嘴上說着送她回長安,卻分明只是送了個假的過來……」
提起那個叫阿憐的藥人女孩兒,謝容景的神情明顯陰鬱了兩分。
「呵……」顏鴆低笑,「那麼,謝侯爺願不願意與本王合作?聽聞兩個月後貴國有一場秋獵,在城郊獵場咱們動手成功的幾率會高很多。本王手底下能人異士眾多,而謝侯爺熟悉長安地形,你我聯手,何事不能成?」
他說着,望了眼蘇酒,聲音忽然緩和幾分,「未免被蕭廷琛的人發現,小酒還是儘快回乾和宮,一切都有我們。」
蘇酒微微頷首,起身離去。
她走後,謝容景便不如剛剛那般客氣。
他懶散地靠在玫瑰椅上,把玩起青銅匕首,「說吧,故意支開蘇小酒,想與本侯談些什麼?」
顏鴆微笑,「侯爺應當是恨蕭廷琛的吧?明明與小酒青梅竹馬長大,卻被他橫刀奪愛……甚至在得到小酒的身心之後,都不肯好好珍惜她。」
「與你何干?」謝容景挑眉,「本侯與他是情敵,難道與你就不是情敵了嗎?」
「至少,本王未曾折磨過小酒。」顏鴆臉上浮現出一抹殘忍,「謝容景,你想不想……弒君?」
這個詞實在太過大膽。
謝容景正襟危坐,丹鳳眼透出幾分涼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本王與蕭廷琛斗過多次,自始至終都想殺了他。如何,要不要與本王合作?只要在獵場埋伏好人馬,未必不能得手。」
夏日的風穿過御花園,送來池塘水面的蓮香。
綠幽幽的藤蔓爬滿抱廈花窗,偶爾有幾縷陽光照射進來,顯得燦爛而靜謐。
這本該是個平靜的晌午。
……
蘇酒離開抱廈後,獨自回了廂房。
花窗開着,輕風拂進,她的裙裾搖曳如流水,陪襯着她的溫婉清媚,很容易帶出傾城姿色。
她鋪紙研墨,挽袖提筆。
娘親,南宮奈奈,北星兒,花月姬,謝容景,陰陽鬼獄。
娘親回南疆是蕭廷琛所為,今後娘親會代表南疆的勢力。
身居後位的南宮奈奈則代表西嬋的勢力。
花月姬和陰陽鬼獄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似乎可以代表陰陽鬼獄?
可是,北星兒和謝容景又算怎麼回事,長安城世家貴族那麼多,為什麼偏偏把他們牽扯進來呢?
仿佛生怕謝容景不知道她的身份似的,還經由宿潤墨之口來提點。
蘇酒撐着下巴,蕭廷琛非常了解謝容景,他應當知道,一旦謝容景得知她的身份,肯定會見不得她受委屈,不管不顧地帶她走。
而他很清楚,顏鴆就藏在宮中,顏鴆也很想帶她走。
謝容景和顏鴆,很有可能會聯手。
難道這是他樂見其成的?
謝容景和顏鴆似乎打算在秋獵弄出點事,難道這也在他的預料之內?
蘇酒被自己的想法驚了驚,眉尖輕蹙,又覺得蕭廷琛不可能那麼厲害。
大約並沒有這麼複雜,他只是真的厭棄了自己,希望他們兩個能把自己帶走……
一滴墨落在簪花小楷旁,緩緩洇進宣紙里。
因為紙張劣質,蜿蜒縱生出淺淺的墨痕。
如同長安城中錯綜複雜的局勢。
就在蘇酒百思不得其解時,坤寧宮。
「賤人!都是賤人!!」
南宮奈奈滿頭珠翠,憤怒地推翻博古架。
上好的珍稀古董碎落滿地,玉瓷片明晃晃的看着就叫人心疼。
她發完脾氣,氣喘吁吁地落座,「剛慶幸蘇酒失寵,就蹦躂出花月姬!那賤人稱病那麼久,原來是為了養胎!」
雖說生個公主威脅不到什麼,但畢竟叫人心裏膈應。
畢竟她才是懷瑾哥哥明媒正娶的正宮娘娘,憑什麼她還沒生孩子,那些個妾侍就生了?!
宮女烏壓壓跪了滿殿。
這段時間她們被南宮奈奈當做出氣筒折磨得很慘,因此見她如此,皆都在心底暗自暢快。
「裴卿城呢?!」南宮奈奈怒聲。
心腹宮女急忙湊到她耳畔,「娘娘您小聲點,裴王爺到底是偷偷摸摸藏在宮裏的,若是叫外人知道,王爺和娘娘都會有危險……」
南宮奈奈氣沖沖地站起身,「他不來見本宮,本宮自個兒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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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老虎好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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