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堂中,馬令善他們趕緊爬起來,跑到屈子平周圍,後院的阿昌也將門打開,叮囑後面的人不要都衝進去,這才和劉秀兒一起跑到櫃枱前。
馬令善已經急了,如此荒謬的事兒,平生是第一次遇到,好好在診堂看病,怎麼就有官人兒過來抓人了,隨即趕緊催促道:
「子平快說,剛剛師尊說什麼了,或者給你什麼暗示了?」
屈子平見人都圍上來,這才穩住心神,說道:
「剛才老闆走的時候,盯着我看了兩吸,然後目光落在這個硯台上面,然後又盯着我,我覺得這是讓我們去濟南府,找府台大人,畢竟劉大人不在清平縣,此刻也在濟南府,我想應該是這個意思。」
馬令善眯起眼睛,此刻他是大弟子,也是年齡最大的人,必須穩住,仔細分析一下屈子平說的有些道理,不過就這樣不認不識的去找濟南府的府台大人真的有用?
畢竟這些人都是官人兒,穿着的這些衣衫都是衙役的衣衫。
馬令善看向阿昌,急切地問道:
「先不說留下什麼口信,你抓緊派人跟着這些人,我們至少要知道這些人將師尊帶到什麼地方去。」
阿昌點點頭,「早就派張二狗去了,他打扮成乞丐的樣子,跟着這些人,畢竟咱們對清平縣熟悉,另外我還派人去二號院,將薛大哥叫來。」
話音剛落,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從後面傳來,一個高大的身影竄到診堂,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薛老大,雙臂的袖子高高挽起,上面還滴滴答答淌着水。
他抬眼看着黑黢黢的診堂,在診堂搜索了一圈,頓時瞪大了牛眼睛。
「我家公子呢,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屈子平反應快,將剛才所發生的事兒趕緊講述一遍,劉秀兒咬着唇忍者淚意,盯着薛老大。
「薛大哥,我總有一種預感,今日二哥被抓之事,應該與我兄長賑災這事有關,畢竟兄長去了濟南府八日未歸,此刻人沒回來,反倒來了一個穿着白鷺服的男子帶人將二哥抓走,這二者之間已經有什麼聯繫。」
薛老大點點頭,他也有這個想法,屈子平趕緊插言道:
「薛大哥,你說老闆最後那一眼是什麼意思?」
薛老大此刻就站在診堂內,看向屈子平的方向,那硯台不大顯眼,不過滿滿一池子墨汁倒是反射着燭光。
薛老大一怔,用力一拍額頭。
「甭猜了,我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所有人都看向薛老大,屈子平緊張地追問道:
「什麼意思?」
「墨。」
「墨?」
「梅園的世子朱筠墨,公子應該是讓我去找世子,無論是什麼府台,還是哪兒冒出來的官員,至少可以讓世子幫着探聽一二,行了你們別跟沒頭蒼蠅似的,將人員安撫住,回春堂既然封了,那就都去二號院等信兒。」
別看薛老大平時不靠譜,不過剛剛這一番話安排的頭頭是道。
所有人沒耽擱,趕緊整理物品,將貴重的設備和藥品全都裝箱,這裏現在不安全,必須快速轉移到二號院。
劉秀兒雖然擔憂,卻幫不上,只能幫着整理那些精密的手術器械。
薛老大衝出後院,駕車朝着梅園飛奔。
門房遠遠就看到一駕馬車駛來,聽到那大嗓門的吆喝聲,就知道是薛老大,見人沒有停車的意思,趕緊撒丫子將大門打開,薛老大沖了進去。
門房的小廝留下一個守門的,剩下的幾個,跟着薛老大的馬車朝裏面就跑,直到聽雪閣院外,薛老大這才用力扯住韁繩,「吁!」
後面的小廝也已衝上來,薛老大將韁繩丟給後面的人,快步衝到聽雪閣門前,一個黑衣守衛直接攔住薛老大的前路。
薛老大此刻眼珠子都紅了,不過忍耐着沒有發作,只是朝聽雪閣撲通一下跪倒在地,朗聲說道:
「霄伯,我家公子出事兒了,求你救命啊!」
隨着這聲呼喊,那守衛想要攔着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你字還沒說清楚,聽雪閣的大門打開,霄伯一閃身,就竄到薛老大近前,伸手將薛老大從地上拎起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薛老大深吸一口氣,控制住情緒,一咧嘴就冒出來一句話。
「我家公子被人捆綁着抓走了,為首的人穿着赤紅色的白鷺服,帶着一隊人有十幾個,全穿着黑色衙役的服飾,回春堂已被查封,抓去哪裏?因為什麼?都不知道,不過我們派人跟着了,公子臨走前看着硯台裏面墨汁,我想他是讓我找世子求救吧。」
薛老大的這番話,說得聲情並茂。
朱筠墨在他剛剛說了一句的時候,就跟着走出來,後面的話讓他非常動容,周恆救他多次,遇到這事兒不能不管。
看向龐霄,見他有些猶豫,催促道:
「霄伯,還等什麼,派人去打聽一下,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因為什麼事兒,將周大夫抓走的?」
龐霄眉頭緊蹙,回身看向朱筠墨,一臉的擔憂。
「主子,不是幫不幫的問題,我還要問問薛泰,您別急。」
「薛泰,我問你,誰看到那為首之人穿着白鷺服的?」
薛老大眨麼眨麼眼睛,想來回春堂能有這個見識的人不多,最有可能的就是劉秀兒了。
「我沒看到,是劉大人的妹子,秀兒小姐說的。」
龐霄點點頭,如若是這樣那說明沒有看錯,抬手朝剛剛守衛的那人勾動手指。
「你帶兩組人去打聽一下,其一今日有什麼人進入清平縣城內,尤其是穿着紅衣或者衙役服飾的人,是否看過路證;其二去衙門,如若帶人走,不可能這樣明晃晃的押送,要麼在此審問,要麼就是打造囚車木籠,這些都需要府衙的幫助,如若能問明白到底是何緣由,那就更好了。」
朱筠墨想了想,確如龐霄所說,現在要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盲目的出去救人不是明智之舉,薛老大雖然着急,不過還是用力點點頭。
薛老大抬眸,看向龐霄和朱筠墨,說道:
「好,一切依照霄伯的意思做,我家公子沒有家人,見到霄伯就覺得是親人一樣,所以梅園有事兒,他都是義無反顧地衝上來,這次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不過希望霄伯和世子念在往日情誼,能伸出援手。」
龐霄頓了頓,朝那下屬揮揮手,那人趕緊退後走了,朱筠墨抿緊唇,走到薛老大面前,伸手將薛老大扶起來。
臉上有些動容,用力拍拍他的手臂說道:
「薛泰,不這麼說我們也會拼勁全力去救周大夫的,當初在破廟,素不相識,他就對我施以援手,之後鄒太醫到訪,發現端倪又幫我逐一化解,還幫我緩和了與父王之間的關係,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在我心上,沒有忘卻,周恆是我的至交,我會拼勁全力的。」
薛老大用力點點頭,龐霄再度問了一遍細節。
幾人正在說着,就聽見左側不遠處有人喊了一嗓子。
「喂,你們說什麼呢?誰出事兒了,還什麼白鷺服的?全城搜索?」
搜索二字還未說完,人已經飄落在近前,就像一片鵝毛落地,毫無聲息。
一轉身手中的一柄扇子打開,擋住眼睛一下的位置,微蹙眉頭看向薛老大。
薛老大一怔,之前在梅園沒注意這裏有少年能有如此功夫的,心中疑惑這人是誰?